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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重案组(13)之聪明误 毛德远 第一章 间接杀人

    1

    2019年2月16日是周六,天空下着绵绵密密的小雨,整座城市笼罩在烟雨之中,能见度不到100米,霓虹灯也在有气无力地闪烁着,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似的,地上刮着8级的北风,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夜晚,根本不像立春之后的江南城市。

    虽然春节已经过了十几天,但是人们仍然处于欢度节庆的喜悦气氛中,无数散布在大街小巷的KTV和夜总会生意好得要命,在美酒和歌声的作用下,男人豪情万丈,女人风情万种,尽情地展示着美好的一面。

    因为是周六,林间和几个工友在帝豪KTV里唱歌,他们一共四男三女,都是和悦服装厂的工人,只有林间是本地人,其他的三男三女是外省人,这三男三女不是夫妻,就是情侣,而林间是离婚的单身汉。

    他们玩到11点还不想结束,林间觉得无趣,因为只有看他们秀恩爱的份,所以向他们告别,说要回家睡觉,因为他的儿子才读初一,需要他照顾。可是其中一个名叫牟平的工友不让他回家,一定要林间陪他们吃夜宵再回去。

    林间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违背牟平的好意,因为今天是牟平的生日,他又是林间的组长,于是,林间继续陪他们玩,他们一直玩到深夜十二点半才结束,然后他们打两辆的士去吃烧烤。

    吃烧烤时大家又一起相互劝酒,林间酒量虽然不错,但是经不起各位一杯又一杯地敬酒,喝得他已有十分醉意,他再次向牟平提出要回家,而且态度很坚决,牟平只好答应他,叫他改天再喝,问他要不要送他回家?林间说一个大男人干吗要人送?

    于是,牟平为林间拦下一辆的士,林间上了的士,坐在副驾位上,司机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去钱田村东门,钱田村离起步点只有两公里,司机点点头,按下计价表,向目的地驶去。

    钱田村位于市西北方向,离市中心将近20公里,是一个比较偏远的村庄,像绝大多数城市里的村庄一样,有一栋连着一栋的出租屋,住着上万的外来人口,人口稠密,地形复杂,鱼龙混杂,是个治安极差的郊区大村。

    村子有几十条纵横交错的巷子,一条名叫红龙的大街由西往东把村子分割成两半,街道两旁全是林立的商铺,演绎着各种繁华景象。

    林间在红龙大街西端下车,用支付了15元车费之后,沿着响鼓巷慢慢走去,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林间住在巷子的尽头,他必须走600米左右才能到家。

    天空依然飘着小雨,巷子里空无一人,只听得雨滴打在雨篷上的声音,他尽量选择有屋檐的地方走,走了一半路之后,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心,他知道那是酒精在胃中所起的作用,于是加快了脚步,因为他已经很困了,回到家里就可以睡下,睡神会把恶心打败。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扑”的一声轻响,右腰部顿时传来了一阵剧痛,他正想转身去看怎么一回事时,再次听到锐器扎入肉体的声音,他的左腰又被人捅了一刀,鲜血从他的左腰和右腰喷溅而出,在昏暗的灯光格外刺眼。

    林间下意识地转身去看是谁伤害他,只见一个蒙面人飞快逃走了,迅速地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小巷那头,他意识到自己肯定要死在这里了,于是大喊起来:“救命啊——快来救救我——”才喊两三句,就觉得脑子缺氧,随着眼前一黑,“啪哒”一声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林间倒在一栋房子的窗子底下,窗子里面住着一个上夜班的中年人,他还没有睡觉,听到林间的呼救声之后,他的心头一紧,赶快拉开窗帘,接着打开玻璃窗,果然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浅色的夹克衫上被鲜血染红了,于是他从屋子里跑出来。

    他出来之后,蹲下去推林间,边推边叫,试图唤醒他,但是推了好几下,林间都没有反应,他站在那里想了一下,觉得打110和120电话最妥当,于是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110接警中心接到他的电话之后,问清他的具体情况和位置,然后叫他站在原地等着,别让任何人靠近,把现场保护好。他答应在现场守护。

    10分钟之后,钱田村的派出所干警叶新新带着三名民警赶到现场,叶新新首先走到林间的身边,然后蹲下去察看,右手把强光手电筒打开,照射在林间的身上,左手伸出去摸林间的颈动脉,结果发现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判断他已经死亡。

    他看到林间的夹克衫后面有两个小洞,猜想那应该是被锐器撕破的,鲜血是从那里流出来,致命伤也是在林间的腰部,他觉得这是一桩谋杀案,他们派出所无法处理凶杀案,于是直接打电话给江一明。

    江一明接到叶新新的电话之后,马上打电话1号重案组的各位组员,此时已经是2019年2月17日0210,正在酣睡中的组员接到命令之后,快速爬起来,赶到刑警队去取勘查箱,然后赶往案发现场。

    大家赶到现场之后,把现场用警戒线封锁起来,穿戴好勘查装备之后,走进现场进行勘查。罗进首先去察看尸体,他按程序摸了死者的脉搏、试探鼻息、查看瞳孔,然后掀起死者的衣服。

    这时死者的血液已经流尽了,地上形成一个脸盆大小的血泊,与雨水掺在一起,只见死者左右后腰被锐器刺穿了一个洞,伤口上附着血液,伤口很深,应该刺破了死者的肾脏,造成死者失血性休克而死。

    对于这种死时马上就被人发现的案子,确定死亡时间是非常准确的,不用去观察尸斑、尸僵,但是仍然要做尸检,判断死者的死因,否则有可能会误判,如果误判的话,案子就很难被侦破。

    罗进在死者的西裤后袋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有两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一张社保卡,一沓现金,大约有两千多元。他取出身份证来查看:死者名叫林间,住在钱田村红龙大街响鼓巷128号,1982年8月8日出生——这可以确定尸源,确定尸源很重要,否则案子无法查起。

    吴江和小克在勘查痕迹物证,其实凶手的足迹已经被赶来的民警以及围观者破坏殆尽,雨水也把足迹冲洗得一干二净,没有什么可查,唯一留下的是死者喷溅在路边屋子墙上的血迹,这由吴江去勘查,小克负责拍照。

    吕莹莹因为在哺乳期,没有出现场,都由温小柔代替她。温小柔问叶新新响鼓巷里有没有安装监控器?叶新新说有,但是分布并不密集,两个监控器之间大概相隔150米。

    温小柔叫他带路,去查看监控器的分布情况。这时雨下得更大了,温小柔和叶新新都穿着雨衣,雨水打在雨衣上的声音影响了他们的说话声。温小柔只好靠近叶新新,大声地问他,叶新新听到她的话之后,带她向前走了大约80米,这里有一个监控器,但是因为巷子是弯弯曲曲的,监控器拍摄不到现场的状况。

    他俩只好往回走,向反方向一路寻找监控器,结果在离现场约70米的地方看见一个监控器,虽然这个监控器朝着现场的方向,但是可能因为下雨而使监控录像模糊不清,凶手选择在两个监控器中间下手,说明他十分了解监控器的分布状况。

    钱田村所有大街小巷的监控器都是派出所叫人安装的,温小柔埋怨道:你们派出所怎么那么抠门,就不能多安装几个监控器吗?

    叶新新笑了笑说:这是分局不给我们足够的资金造成的。温小柔觉得自己错怪他了,她心里十分清楚:哪怕全市的每50米安装一个监控器,也不可能没有谋杀案发生。凶手蓄谋已久,自然会选择监控盲区下手,比如郊区。

    温小柔叫周挺和她一起去派出所查看监控录像,于是,叶新新叫他带来的民警都一起回派出所,这里交给1号重案组处理。

    其实派出所的安防监控系统是和市局联网的,回刑警队就能查看到,但是温小柔心切,很想一睹为快,江一明平时教大家破案都以快为好,办案效率快,才不会错过黄金时间,案子拖得越久就越难破。

    钱田村派出所的监控室位于209房,因为警力有限,晚上没有安排民警值班看监控,叶新新对操作监控系统很熟练,他打开房门之后,走向监控操作台,开始操作,因为知道准时的案发时间,他很快就把温小柔所要的监控录像给调出来了。

    监控录像显示:17日011212,一个黑影忽然从巷子旁边的弄子里钻出来,这个弄子是房子与房子之间的空隙,弄子在监控器前方大约40米处,黑影钻出来之后,快步尾随林间,为了不让林间发现他,他得尽量把脚步迈得轻快些。

    黑影疾走了大约35米之后,跟上了林间,接着从腰间拨出一个锐器,举起右手,迅速向林间的右后腰捅去,接着又往左后腰捅了一下,然后转身向监控器方向跑来,又钻进了弄子里,从此不见了踪影。嫌疑人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只用了三分钟。

    毫无疑问这个黑影就是凶手,但是由于黑影离监控器比较远,加上是烟雨濛濛的深夜,根本无法看清凶手的五官,只知道凶手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身穿一件连帽的雨衣,脚着一双运动鞋,他的杀人动作十分敏捷,应该是一个从事体力劳动者或者经常锻炼的人。

    “小柔,能不能使用软件把嫌疑人的面貌处理清晰一点?”周挺一看到录像,就觉得没有很大的价值。

    “应该不行,因为画面太模糊了,连嫌疑人手里拿什么锐器刺林间都看不清楚,这都是嫌疑人计划好的,不过,不要失望,吴哥是步态专家,即使看不楚嫌疑人的面貌,但以后遇到了嫌疑人,可以通过步态来判断他是不是凶手。”温小柔笑着回答周挺,她的微笑特别迷人,带着俏皮,两个小酒窝很美。

    周挺点点头,叫温小柔把监控录像拷贝好,带回队里慢慢看。温小柔从背包里掏出一个U盘,插入主机的端口,把监控录像复制到U盘里,然后和周挺向叶新新告辞,重新回到现场。

    温小柔把看到的情况向吴江说明,吴江听了之后,和小克一起从现场来到那个出现嫌疑人的弄子里,因为弄子里可能会留下嫌疑人的足迹。

    这是一条宽只有80厘米的小弄子,是建房时用来采光的空隙,并不是过道,平时不会有人钻进这里。弄子里没有灯光,地上一片漆黑,吴江拿出强光手电筒,打开之后照射地面。

    地上聚集着雨水,没有发现清晰的足迹,但是有被人踩过痕迹,而且是新鲜的,不过都被雨水破坏了,无法提取,吴江和小克只好往弄子一路寻去,期待能发现嫌疑人留下的足迹,可惜他们勘查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足迹。

    看来凶手对这个弄子非常熟悉,他专门选择有雨水的地方走,不曾把脚步踩踏在没有雨水的地面上。这次又遇上一个智商高超的对手了,吴江心里暗暗感叹。

    吴江和小克重新回到现场,江一明正在询问报警人,温小柔在一边做笔录,勘查灯把小小的现场照得如同白昼,把围观群众的脸也照得十分清晰,吴江用眼睛搜索着他们,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因为凶手有可能回到现场来观察。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觉得围观的群众没有异常之人,于是走近江一明,把弄子里的情况向他说明。

    江一明知道大家已经把现场勘查得差不多了,于是叫大家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刑警队,同时叫收尸员把林间的尸体运到刑警队的法医中心,准备明天做尸检,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2

    “死者林间,身高168厘米,体重70公斤,因为双肾被锐器刺破,导致他失血性休克死亡,死亡时间为2019年2月17日凌晨0112到0130之间,体内没有毒物,但是每100毫升血液中含酒精量为120毫克,他受凶手刺杀时处于醉酒状态。”罗进坐在小型会议室的椅子上说。

    “死者是被什么锐器刺死的?”江一明问吴江。

    “通过对伤口的倒模,我们确定死者是被一把单刃匕首刺死的,刀刃宽为5厘米,厚度为1厘米,刺入死者身体的深度分别为13.5厘米和14厘米,这把匕首带有血槽,这种匕首很普通,很多小店都有出售。”

    “小柔,监控录像有没有办法处理得清晰一点?能不能看见凶手的容貌?”

    “我把凶手离监控器最近的录像进行截图,用弗托索谱软件进行处理,结果只能看见凶手五官的轮廓,无法分辨出清晰的容貌,无法用截图在网上通缉凶手。”温小柔很遗憾地回答。

    “能不能从监控录像中判断出嫌疑人的身高?”

    “经过我的计算,嫌疑人的身高在165厘米到170厘米之间。”

    “小克有什么想法?”江一明微微侧过头看着小克问。

    “凶手应该是死者的熟人或者朋友,知道他的生活规律,整个过程经过精心策划,不留一点痕迹给我们,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他必须知道死者当时肯定会经过响鼓巷,所以,他有可能要跟踪死者,我们有可能在监控录像中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

    “不错,钱田村周围都被监控器所覆盖,村子的大街小巷也安装有监控器,但是,凶手刻意避开监控器行凶,想从监控录像中把凶手找出来,工程浩大,警力严重不足,我建议调阅监控和入户走访同时进行,看看谁有杀人动机,这种方法应该比查看监控录像更快。”温小柔说。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凶手要刺破死者的两个肾脏?而且刺得那么准确?其实只要刺破死者的一个肾脏,就可以把死者杀死,他又何必补另外一刀呢?”罗进十分不解。

    “也许凶手担心一刀无法刺死者,所以要再补一刀,或者对死者痛恨至极。”

    “不,我觉得凶手那么准确地刺破死者的双肾一定有他的用意,凶手应该对人体的肾脏位置十分了解,可能是个医生。”

    “那你觉得凶手会有什么用意?”小克问罗进。

    “暂时我还想不通,也许只能等我们抓到凶手之后才能明白。”

    “分析会先开到这里,小柔带视侦组去查阅钱田村周围所有的监控录像,老吴和小克去凶手走过的那个弄子里重新勘查,幸运的话,有可能提取到凶手的指纹……小柔,凶手有没有戴手套?”江一明问。

    “监控录像显示凶手没有戴手套。”

    “这就好,那个弄子狭窄又曲里拐弯的,凶手经过那里时,很有可能无意间触摸哪个地方,如果这样的话就会留下指纹,所以,必须重新勘查,因为晚上的视野没有白天开阔。我和周挺去走访死者家属……散会。”

    林间三年前和妻子离婚了,他们生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14岁,在读初一,由林间抚养,林间的前妻名叫纪英儿,是她向林间提出离婚的,说和林间的性格不合,林间没有怎么挽留,就答应和她离婚,但是儿子必须由林间抚养,其他的都好商量,纪英儿也是痛快人,净身出户,不久就嫁给一个小老板。

    林间的儿子名叫林海,他已经接到刑警队的通知,知道他爸爸被人刺死,并且到刑警队认尸,小小少年看见林间的尸体之后,一脸懵懂,不知道没有了爸爸之后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还是十分悲伤地哭泣着,边哭边问:爸爸,是谁杀了你,我长大一定要为你报仇!爸爸,您说过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您还说等我们挣到钱之后,带我去看北极光,为什么您说话不算数?听得罗进心里发酸。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响鼓巷128号,这是一栋五层楼的旧房,是30年前修建的,一层只有50平方米,一到四层都租出去了,林间和林海住在顶层,林间没有和纪英儿离婚前,俩人住在四楼,林海住在五楼,纪英儿经常抱怨他们的房子小得像鸟笼。

    周挺按响五楼的门铃之后,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女声:“你找谁?”她带着悲伤的语气,应该是林海的亲人,来照顾林海的。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来调查案子,请开一下门吧。”

    “哦,好的。”说完,遥控门锁“啪”一声轻响,门开了,周挺和江一明往楼梯上爬去,狭窄的楼梯潮湿又光滑,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滑倒,幸好头顶安装有声控灯,要不根本看不见。

    五楼门口站着一个30岁左右的漂亮女人,她的神情悲戚,皮肤白得像雪,眼睛大得有点失调:“两位一定要为我姐夫报仇,我外甥还没有长大,好可怜啊。”她一看到他俩就说,眼里含着泪。

    “林间是你姐夫?”

    “对,准确地说是我的前姐夫,我名叫纪英诗,虽然我姐姐和我姐夫离婚了,但是,我照样把林海当作亲外甥看待,同时把林间当作我亲姐夫看待,你们不要见怪呵。”她边说边请他俩进屋,然后去拿杯子泡茶,一会儿便给他俩递来两杯香喷喷的热茶,然后在他俩对面坐下。

    “看来你很有爱心,还会来照顾前外甥,谢谢你!”江一明对她表示由衷地敬佩,这种人现在已经不多了。

    “我外甥聪明又可爱,我从小到大就很喜欢他,现在他遭遇到这么大的厄运,我义不容辞要来照顾他。”她的睫毛很长,上面挂着小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林海没有别的亲人吗?比如爷爷、奶奶、姑姑、姨妈之类的。”

    “他爷爷奶奶前几年一起出车祸死了,没有姑姑和姨妈,只有一个大伯,名叫林欢,好像在美国做生意,我姐夫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他,也许我姐夫在他面前会感到自卑吧,听说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她的眼一闭一眨,不小心把泪水掉落在白色的运动服上。

    “那以后林海怎么办?”

    “跟我,我会抚养他到大学毕业。”

    “真心谢谢你!你知道林间得罪过什么人吗?”

    “不知道,我姐夫性格比较内向,他不会和我说这些东西。”

    “林海现在在哪里?”

    “他在卧室里写作业,我去叫他出来。”说完起身向卧室走去,一会儿便带着林海出来,林海看见他俩,有点胆怯,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脸的悲伤。

    “林海,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江一明向他招招手,林海点点头,坐到江一明的身边去,他穿着一套蓝白相间校服,白色的领子已经很脏,可能已经好几天没有洗,刚刚丧父的小小少年哪有心思去管校服是否该洗了?

    “警察叔叔,你们是不是抓到凶手了?”林海天真地问,眼里充满渴望和期待。

    “破案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大家合力,投入大量的时间才有可能将凶手抓捕归案。我们今天来走访你,就是为了破案,请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们,早日将凶手抓捕归案。”

    林海点点头,别过脸去,神情有点失望。

    “林海同学,你是否知道你爸和人有过节?”江一明读懂林海内心的想法,尽量用轻柔的口气问道。

    “我不知道,我爸很少和我说这些事,他是个有苦自己默默承受的人。”

    “你好好回忆,也许你爸有和你说过,可能你忘记了,一下想不起来呢?”

    林海又点点头,然后双手抱着头,低头沉思起来,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说:“我想起来了,去年寒假的某一天,我爸下班回家之后,脸色很难看,他的脖子上有几条带血的伤痕,我觉得不对劲,就问我爸爸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然后他叫我去煮菜,这是极少有的情况,我记得从小到大,我爸只叫我煮过两次菜。我只会煮青菜,不会煮肉类的菜。他说他已经买烧鹅和卤肉回家,不要煮肉菜。说完他就去取白酒,倒满一杯,就着烧鹅和卤肉喝起酒来。

    “我知道我爸肯定有什么烦心事,否则他不会让我去煮菜,也不会一个人喝闷酒,我觉得应该把菜煮得美味一些,我爸只带回一斤菜心和一斤芋头,我很快就把两个菜煮好,端上饭桌。

    “吃饭的时候,我又问我爸爸到底怎么了?这时,他已经喝完了三两白酒,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看了我一眼说:‘小海,我今天和人打架了,是我的工友,他把他制作的次品放在我的成品衣服箱里,想让老板扣我的工钱,可是被我发现了。’

    “‘我平时对他相当不错,没想到他竟然想在背后搞我,这是我的组长跟我说的,我去自己的成品箱里查看,果然是真的,我非常气愤,就去找他理论,结果他仗着比我高大,先动手掐住我脖子,打了我一耳光。’

    “‘你爸我哪里受得了这口气,我竭力挣脱他,看见工作台有一个扳手,拿起来就往他头上打去,他的额头被我的扳手打中之后,立即流血不止,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凶狠,装死倒地不起。’

    “‘这事惊动了厂长,他叫人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治疗,躺在救护车上,他捂着头冲着我大声叫喊,说总有一天要整死我。你爸我又不是被吓大的,绝对不怕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好了,我们吃饭,不谈这件窝心事了’

    “我说:‘老爸,你又没有被他打伤,窝心什么呀?’我爸爸说:‘虽然没有被他打伤,但是你爸打伤了他,得赔医疗费、误工费,甚至精神损失费,要不,你爸就无法在厂里干下去了,我看最少得赔偿人家好几千元,所以你爸窝心呀,我真不应该拿扳手打他,幸好没有出人命,否则就没办法供养你了。’

    “后来,在厂长的调和下,我爸赔偿给对方8000元,但是对方不服气,因为他花去的医疗费不止8000元,更别谈误工费了。他说厂长包庇我爸,他和厂长结算完工资之后,辞职不干了,临走时,还威胁说要整死我爸。”

    “被你爸打伤的人名叫什么?”

    “不知道,我没有问。”

    “你爸还有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冲突?”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这一次,如果那天我爸没有喝酒,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他不会给我任何压力和烦恼,他的口头禅就是:你只要把书读好就是,别的不用你担心。”

    “你爸前天晚上是和谁一起出去玩的?在什么地方玩?”

    “我爸说他和工友去帝豪KTV唱歌,说是一个名叫牟平的工友生日,叫我先睡觉,不要等他,没想到……”说罢眼睛又红了。

    “你爸在什么服装厂上班?”

    “在江西区的和悦服装厂上班。”

    “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可疑的事来,请及时给我们打电话。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杀害你爸的凶手绳之以法的。”江一明说完,转头问纪英诗:“请你把纪英儿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好吗?”

    “好的,我把我姐的手机号码和住址发到你手机上去。”江一明递给她一张名片,她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把纪英儿的联系方式发给江一明。江一明叫她好好照顾林海,等他们的好消息,纪英诗感激地点点头。

    他们走出林海的家,来到楼下,这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外面阳光明媚,他俩在红龙大街找一家快餐店吃饭,周挺边吃边问:“江队,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里?”

    “我们已经看过监控录像,凶手不是一路跟踪林间到案发现场,而是在黑暗的弄子等待林间,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是最笨的,凶手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天天躲在弄子等候林间吧?”

    “这种可能性很少,你是说有可能是和林间一起吃夜宵的人向凶手通风报信吗?”

    “对,这种可能性最大,所以,我们必须去走访和林间一起吃夜宵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嫌疑。”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还可以通过牟平他们去了解被林间打伤的人是谁,查他有没有嫌疑。”

    3

    江一明和周挺去找牟平,牟平和他妻子都在和悦服装厂上班,他们通过厂长曾强的指引,来到牟平的夫妻公寓里,牟平的妻子不在,只有牟平独自在家看电视,见厂长带着两个警察来找他,既疑惑又忐忑,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

    牟平中等个子,理着平头,五官有棱有角,眼睛很有神,今年35岁,是四川攀枝花乡下的,看上去是个老实人。江一明把林间被杀的情况向他说明,他差点惊掉下巴:“这怎么可能?前天晚上是我亲自送他上的士的。”

    “我们是管命案的刑警,怎么可能乱说?我们想向你了解当天晚上的情况,比如说你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林间?”江一明问。

    牟平听了之后,黯然神伤道:“林间是怎么死的?”

    “对不起,我们不方便透露案情,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跟踪?难道凶手会跟踪林间?我们没有发现这种情况,我们一共7个人去帝豪歌厅唱歌,晚上8点左右进去之后,到深夜十二点半才结束,后来我们又去吃夜宵,快到1点半,林间先回家了,我们只顾喝酒开心,没有注意到竟然有人跟踪他,否则,我们一起送林间回家,就不会发生命案。”

    “除了林间之外,其他人有没有异常情况,比如说在歌厅里或者吃夜宵时有人向外打电话?”

    “这个我没有发现,难道你们怀疑我们中间有内奸?”

    “你脑子转得很快,我们是怀疑你们6个人当中有人给凶手打电话,所以凶手才会埋伏在案发现场,等待林间的到来,然后刺死林间。”

    “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们6个人中绝对没有人会给凶手通风报信,害死林间。”

    “不要说得那么绝对,人在金钱面前是会丧失正义的。”

    “反正我没有发现当晚我们之中有人往外打电话。”

    “请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和另外5个工友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把你们的号和QQ号也告诉我,我们需要用这些社交软件对你们进行排查,这也是排除你们嫌疑的好办法。”

    牟平有点不甘愿,但又没办法,只好按照江一明说的去做,他拿出一张白纸,把6个工友的手机号码、号码和QQ号码全部写上,写完之后检查一下,觉得没有错,才交给江一明。

    江一明收好之后,转身问曾强:“曾厂长,我们听林间的儿子林海说:林间曾经用扳手把一个工友的头打伤过,有没有这回事?”

    “有啊,当时是我亲自处理这件事,林间因此赔偿游家山8000元医疗费,游家山非常不满意我的处理结果,说我包庇林间,其实我真没包庇林间,因为我是按照医院的医疗费和误工费计算出来的结果,共计7778.88元。还多给了游家山200多元。”

    “游家山有什么理由不服气呢?”

    “他要林间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这又不是侮辱性的行为,哪来的精神损失费?游家山这个人心胸狭窄,脾气又倔强,听不进我的劝告,最后他负气辞职不干了,不干就不干呗,反正我们厂少了他照样生产。”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是不会告诉我他的去向的。”

    “他是哪里人?”

    “是北市黄洋镇游村的。”

    “你有他的电话吗?”

    “没有,不过员工登记表里应该有,但不知道他有没有换手机。我可以带你们去档案室查。”

    “现在他有没有好朋友或者老乡在厂里?”

    “哦,他有一个老乡还在我们厂里上班,名叫冯涛,我把他叫来问一下更快。你们先去我办公室等,我去宿舍叫他。”曾经说完走出牟平的房间,带江一明和周挺到他的办公室坐下,然后出去叫冯涛。

    一会儿,冯涛来了,他说他和游家山是同村好友,游家山在江南区明华服装厂上班,并把游家山的手机号码和号码告诉江一明,江一明问冯涛:游家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冯涛说游家山从小丧父,在村里经常受人欺负,因此,心里有些扭曲,爱贪小便宜,心眼也很小,常常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和朋友闹翻脸,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甚至有点阴暗。

    明华服装厂位于江南区的洪山路145号,是一个大型服装厂,厂里的工人将近3000人,厂区里绿化得像公园,环境清幽,花草树木见缝插针生长着,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各种花儿含苞待放,传来阵阵馥郁的芳香。

    游家山住在7号职工楼的505室,12平方米的宿舍里放着两张床铺,只住两个人,两床中间的对面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机,可见厂里的领导对工人的生活很照顾。

    房间里只有游家山一个人,他看见车间主任黄峰带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来找他,疑惑地看着黄峰,然后站起来,去拿折叠椅给他们坐。黄峰把江一明和周挺介绍给游家山之后,就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叫游家山好好配合警察的工作,随后拍一拍他的肩膀走了。

    游家山个子比较高大,脸膛黝黑,五官不太协调,尤其是鼻梁有点平,一对眼睛滴溜溜地转,给人的印象不像是个好人。他坐在床铺上,江一明和周挺坐在他的对面。

    “请把你身份证拿出来,让我检查一下。”江一明对神情不安的游家山说。他点点头,伸手去掏西装里袋,掏出一个钱包,打开之后,从夹层中抽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江一明。

    江一明看了看身份证,觉得身份证不是伪造的,于是把它还给他:“听说你以前在和悦服装厂干过?”

    “嗯。”他生怕多说一句话,惹来麻烦。

    “后来怎么不干了?”

    “因为那里的工资没有这里高。”他声音很尖锐,有点怪怪的,像女声。

    “可是根据我们的了解,并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在和悦服装厂和林间打架,你被林间打伤了,去住院,三天后,你出院了,找林间赔偿你的医疗费和误工费,曾强从中调解,让林间赔偿你8000元,你对此不满,所以,你才离开和悦服装厂的。”

    “对,我是对曾强包庇林间不满,但那不是我辞职的主要原因,而是因为和悦服装厂的工资太低。”他望着江一明,只看两秒就躲开了,说明他说的话没有底气。

    “你不仅对曾强不满,对林间更不满吧?”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虽然我对林间不满,但是我认命了。”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在摩擦着地板。

    “你在说谎,经过我们调查,你曾经说过要弄死林间,以泄心头之恨。”

    “我没有说过,我敢对天发誓。”

    江一明掏出手机,打开一段录音,手机里传出了曾强的声音:“游家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受不了别人的气,他当着我和林间的面,咬牙切齿地说:这事绝对不会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整死你。他指着林间的鼻子说,我怕他俩又打起来,把林间拉走了……”

    “曾强非常清楚地记得你说过这样的话,你不必再抵赖。”

    “曾强和林间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他当然要帮林间说话,我真的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根据我们的了解,曾强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而且非常诚实,绝对不会污蔑你。”江一明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含着谴责。

    “也许我说过,但是我早已忘记了。”他为了躲避江一明的眼神,低下头去。

    “林间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他死了?我不知道。”他一脸惊讶,随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走过千山万水之后,终于到达的目的地,非常轻松的样子,可见他对林间有多么深的仇恨,江一明觉得他的杀人动机更加充分。

    “林间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又不是捡到钱。”他发觉自己的表情不对,赶紧严肃起来。

    “你是我们的嫌疑人,为了排除你的嫌疑,请你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什么?你们怀疑我杀了林间?有什么道理?”

    “因为你有杀人动机。”

    “我只不过和林间打了一架,因此就有了杀人动机?这也太可笑了,我从小到大和人打过几十次架,如果和我打架的人死了,都要算在我头上吗?”他十分委屈的样子。

    “你说这些没有用,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必须告诉我们:2月17日凌晨一点到两点,你在哪里?”

    “那么晚,我肯定在宿舍里睡觉,我这个不喜欢和人出去玩,睡觉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有谁能证明?”

    “我的舍友吴欢能证明。”

    “他现在不在,你打电话给他,把他叫回来,我们要询问他,看你是否说谎。”

    游家山虽然十分不愿意,但还是掏出手机拨打了吴欢的电话,接通电话之后,吴欢说在外面吃饭,要半小时之后才能赶回来。江一明和周挺离开宿舍,来到大门口的保安室里等待吴欢,他俩要在保安室里询问他。

    半小时之后,吴欢回来了,江一明问他案发时间游家山是不是在宿舍里睡觉,吴欢说是的。他说那天晚上他和游家山坐在宿舍里回看欧冠足球赛,一直看到十一点半,俩人吃了一桶方便面就上床睡觉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才起床。

    “你能确认游家山始终都在宿舍里睡觉吗?”江一明看见身高只有165厘米,体重却有75公斤的吴欢问。

    “警官,这我可不敢保证,我睡得很死的,除非起床上厕所,我从来没有半夜醒来过。”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江一明叫他可以走了,于是,吴欢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保安室,向宿舍楼走去。

    如果游家山等吴欢睡觉之后,跑到案发现场去作案,杀死林间之后,再悄悄回到宿舍睡觉,这样吴欢是不可能知道游家山是否一直在宿舍里睡觉,因此,吴欢的证明是没有用的。

    江一明问值班的保安:游家山所住的宿舍里有没有安装监控器?保安说所有宿舍的每层楼都有安装监控器。7号楼一共6层,每层共300个房间,中间是走廊,两边是宿舍,每层走廊都安装了监控器,没有监控盲区。

    江一明和周挺在保安经理的带领下,来到监控室,叫值班的保安调出他们需要的监控录像来看,因为有具体的时间,保安很快就把监控录像调出来。

    周挺从16日1130看起,因为吴欢说他和游家山看欧冠足球赛看到1130,所以首先从这个时间点看起,当然,除非吴欢为游家山作伪证。

    当周挺看到2月17日0030时,突然看见一个人从505室走出来,边走边穿羽绒服,动作蹑手蹑脚地,好像生怕被人看见似的,当他走近监控器时,周挺一下就认出他是游家山!他从走廊中间的楼梯走下去了。

    周挺微微吃惊:游家山明显在说谎!他极有可能是去案发现场作案。因为他的宿舍离案发现场只有4公里,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赶到现场。

    周挺继续看下去,因为林间的死亡时间是在2月17日凌晨0112到0130之间,如果游家山于凌晨0112回宿舍的话,他是不可能去案发现场的,但是,周挺一直看到0200,游家山还没有回宿舍,因此,游家山的嫌疑陡然增高,必须把游家山带回刑警队进行讯问,否则,他以为刑警是好欺骗的。

    江一明和周挺再次来到宿舍找游家山,他看见他俩又来时,脸色很难看,埋怨起来:“两位警官,我已经把问题说清了,你们干吗还来找我?这不是为难我吗?要是让工友知道有警察来找我,那不是很丢脸吗?”

    “游家山,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我们看过5楼走廊的监控录像了,你于17日凌晨0030离开505室,直到0200你还没有回宿舍,我们怀疑你去响鼓巷杀害了林间,我已经说过,说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江一明的眼睛像刀一样刺着他。

    “江警官,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对不起,我那天晚上有特殊情况,是半夜出去做了一件丢人的事……”

    “跟我们到刑警队去解释吧。”江一明示意周挺把他带走,周挺走上前去,拉着游家山的胳膊肘儿往外走,游家山还想解释,不愿意走,但周挺的力气很大,由不得他,他只好跟他们走。

    江一明把他带到留置室,让他坐在那里好好想想,好想了再说,游家山这下真的怕了,双脚在微微地颤抖,虽然春寒料峭,但是额头上冒出了许多虚汗,感到巨大的压力。

    4

    两小时之后,江一明和周挺走进留置室,江一明叫看守游家山的民警先出去,然后坐在游家山的对面:“你想好没有?那天凌晨你到底去做什么违法的事?”

    “江队,我真的没有杀人,那天凌晨我……我去找……站街女解决生理问题,我付了两百元,她陪了我两个小时,我们一共做了两次……我该死,我该死,竟然这么下作……”他举起右手,连连拍打自己的脸。

    “不要避重就轻,我们不相信你这一套。”江一明见过不少很会演戏的嫌疑人。

    “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给那个名叫阿香的站街女,我在她的出租屋里待了两个小时,她是按小时收费的,我进去时是17日凌晨1点,出来时是3点,她可以为我作证。”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江一明,期盼江一明能相信他。

    “你们是在哪条街上达成交易的?说的越详细越好。你听好了,如果这次再说谎,我们有权拘留你,因为你妨碍公务。”

    “我们是在大洲村的黄岗路上达成交易的。”

    “说具体一点,黄岗路长达一公里多呢。”

    “她当时就站在虹桥旅社的楼下向我招手,我看她长得还不错,也不太老,就上前和她谈价钱,她说1小时100元,我很快就同意了,然后她领我从虹桥旅社左边的小巷里往前走,走了大约150米,就来到她的出租屋楼下,她住在2楼,她叫我小心点,不要发出声音,否则会被房东赶走。”

    “事后你也是从那条巷子里走出来吗?”

    “对,她很有礼貌,送我到虹桥旅社前面,盼望我以后多多去关照她,她还为我叫来了一辆摩的,送我上车之后才回去。”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站街女?”江一明不太相信,因为虹桥旅社那一带的治安不错,经常有巡警去巡查。

    “我是听工友说的,我也是第一次去,因为怕被吴欢知道,我只好乘他睡觉之后,偷偷跑出去偷欢……”

    “你现在陪我们去找她,如果找不到她,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江一明说完站起来,来到办公区叫温小柔把虹桥旅社前面的交通监控录像找出来,看游家山是否说谎,温小柔点点头,去工作了。

    即使在虹桥旅社的监控录像中能看到游家山当时在那里也没用,因为他可以假装从虹桥旅社旁边的小巷进去,然后从大洲村的某个巷子里出来,再赶到案发现场去作案。

    江一明和周挺带着游家山,坐上他们的车,向大洲村驶去。大洲村位于江西区南端的王子路旁边,离市中心15公里,是一个比较偏僻的村庄,住着许许多多的外来人口,但是很少有恶性案件发生。

    这时温小柔打电话给江一明,说黄岗路上的交通监控录像显示:游家山确实于17日0102出现在虹桥旅社楼下,当时他正在和一个长发女人说话,但是因为光线不好,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长相。江一明说声辛苦了,便挂断电话。

    半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虹桥旅社的楼下,虹桥旅社旁边有一条名叫楚雄的小巷,当时游家山就是从这条小巷进去的,然后在阿香的出租屋里待了两个小时,江一明打电话给当地派出所,询问楚雄巷有没有安装监控器,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楚雄巷名字很好听,却名不副实,里面狭窄、潮湿、阴冷,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他们往里走大约150米,游家山停下来,指着一栋房子说:“阿香好像就住在这里,那天晚上灯光很暗,我没有记清楚。”

    “我们躲在旁边,你给她打电话,叫她出来,或者让你上楼,放松一点,不要让她有所警觉。”

    游家山点点头,掏出手机给阿香打电话,电话通了,游家山说他就站在她的窗户底下,请她开一下门。几秒钟之后,二楼的窗户打开了,露出一个少妇的头,看见游家山之后,她打开了大门,让他上去,江一明和周挺悄悄地跟在他背后往上爬。

    阿香站在门口,看见三个男人,喜笑颜开地问:“阿山,我们玩3P啊?太好了,这可得收双倍的钱哦。”

    “我们是警察!”江一明冷峻地看阿香一眼,然后掏出警官证,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阿香一看,脸色立刻变了,她万分后悔刚才说出那些浪言浪语,把头低下去,不敢作声,只恨游家山出卖了她。

    这是一间两房一厅的房子,阿香卧室的门开着,江一明叫游家山先去卧室回避一下,游家山不敢怠慢,走进卧室,然后把门关上。

    “警官……我,我没有犯法……”

    “卖淫算不算犯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条对卖淫、嫖娼的,可以由公安机关会同有关部门强制集中进行法律、道德教育和生产劳动,使之改掉恶习。期限为六个月至二年……”

    “我没有……”

    “好了,游家山已经交代了,我们不是来管这些事的,我们是管命案的刑警,你要说实话,否则,没有好结果,你知道卖淫这种事可大可小。”

    “只要两位警官放过我这次,我一定好好做人,好好配合你们的工作。”

    “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阿香不敢违命,从沙发拿起一个挎包,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江一明。

    江一明接过来看了一下,原来她真实姓名叫作何文芳,是四川红湖市宁景镇人,今年才29岁,但是她的外表比实际年龄显老,眼袋特别深,可见这种病态的生活并不好过。

    “你认识游家山多久了?”江一明指着卧室的门问。

    “刚刚认识三天,他是前天凌晨和我在黄岗路认识的。”

    “能说说具体时间吗?”江一明边问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他能从一个人的微表情中看出对方是否说谎,当然,这不能对每个人都有效的,否则就不用测谎仪了。

    “这个……”她不想承认她和游家山的交易,因为一旦承认了,就等于有了她卖淫的证据。

    “你不用隐瞒了,游家山都承认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们只能把你遣送回家,让当地的派出所民警来管你。”

    “别啊,千万别这样,否则我的一生就被毁了,流言蜚语会淹死人的。”她的眼睛一闭,眼泪慢慢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那你就说实话,你配合我们,我们才能配合你。”

    “好,我说,我说,17日那天凌晨将近一点,我和阿山达成交易,然后我带他来我家聊天,一直聊天三点,我才叫他回去,因为时间已经到了,我也累了,我送他到虹桥旅社,看他上摩的之后,就回家睡觉,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警官,我都是为了生活……”

    “好了,我们没时间听你诉苦,为了生活,你不能去打工吗?非要干这种屈辱的勾当?”江一明叫周挺把笔录交给她签字,签完字之后,他们带上游家山,把他交给当地派出所处理,然后回刑警队。

    周挺担心何文芳和游家山串供,这样游家山就有了不在场证明。江一明认为这种可能比较小,但是以防万一,必须把大洲村周围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查看,可这需要大量时间和警力。江一明决定暂时把这条线索中断,另寻他路。

    江一明的办公室大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近40岁的少妇,江一明一看,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少妇主动开口道:“您是江队吧?我是林间的前妻纪英儿。”

    “哦,你好,请坐。”江一明站起来,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他想她应该是为林间的案子来的,说话也就格外气。

    纪英儿和她妹妹纪英诗长得差不多,但是她的五官更协调,典型的瓜子脸,脸上化着浓妆,嘴唇上涂着猩红的口红,眉毛精心修过,唯一不足的是皮肤没有光泽,气质也不好,给人一种艳俗的感觉,不像纪英诗那么清新优雅。

    “江队,林间的案子有眉目了吗?”她急切地问。

    “还没有好线索,你是不是来向我们提供线索的?”

    “不是,毕竟他是孩子他爸,我关注一下案子也是应该吧?”

    “那当然,我们执法都是以人为本,你今天能来关心林间案子的进展,我替林间感到高兴,如果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谢谢!前一段日子,我儿子去我家小住,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去的,这还是第一次,我既纳闷又开心,因为林间老在我儿子面前抱怨我抛弃了林间和儿子,所以我儿子对我的爱是抗拒的。”

    “你纳闷什么呢?是不是林间对林海不好?”

    “也不是不好,我儿子说林间正在和一个女人交往,经常把那个女人带回来过夜,那个女人对林海比较淡漠,不仅如此,林间经常在那个女人家里过夜,冷落了我儿子,我儿子怕林间娶了她之后,被她欺负,所以,就跑到我家里向我诉苦,我耐心地劝他不要担心,万一后妈对他不好,就搬到我家里来住……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对你们办案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有关林间的任何信息,对我们都有用。那个女人名叫什么?”

    “我儿子说她名叫张诗弘,我儿子和她有过合影,你看——”她打开手中手机,从图库中调出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江一明。

    这是一张林间、林海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女孩和林间把林海挤在中间,林海似乎不太愿意,而女孩则浅笑着,表情有些自得,林间也在笑着,完全不顾林海是什么感受。

    江一明看完之后,把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里,然后问:“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我儿子说她住在丽山小区,就在罗前村旁边的那个小区。”

    江一明点点头,想了一会儿问:“林海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哥哥名叫林欢,长期在美国做生意,他很少回国,我离婚之后,听说他已经来长江发展,但是他看不起我们,我曾经劝林间去求林欢给他一点生意做,可林间不同意,他说做生意有风险,还是打工踏实,林间就是这种不开窍的人。唉,说实话,这也是我们离婚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林欢在美国做什么生意吗?”

    “做IT行业的,具体情况我和林间都不清楚,林间说林欢在美国有千万资产,住的是别墅,我只看过林欢发来的别墅照片。”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你把手机号码留给我,如果案子破了,我们会通知你的。”

    纪英儿叫江一明给她一张名片,她打他的手机,让他保存她的手机号码,江一明从办公室上拿来一张名片递给她,然后送她到门口,看她开车离开之后,才回办公室。

    江一明拿出警务通,在里面找到了张诗弘的户籍信息,她出生于1989年6月,小林间7岁,住在商渡路174号。从照片上看,张诗弘虽然没有纪英儿漂亮,但是五官还是挺端正的,而且比纪英儿年轻,不知道张诗弘为什么会喜欢上林间这种打工仔?也许张诗弘能提供一些破案的线索,必须去找她了解情况。

    江一明和周挺坐在张诗弘家的厅里,对面是张诗弘,她颜值中等,但身材苗条高挑,有着一头浓密的酒红色长发,发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悲戚,别有一番风情。

    “张小姐,林间被杀你应该知道吧?”江一明已经从派出所那里了解到她没有结过婚,所以称她小姐。

    她一听,眼泪立即夺眶而出,发出轻声的抽泣,然后低下头,任泪水滴落在地板上:“知道。”她言简意赅,无心多说一句话,似乎伤心到极点。

    “看来你和林间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我想你应该盼望我们早日将凶手抓捕归案吧?”江一明边说边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纸盒,抽出几张抽纸,递给她。

    “谢谢!我当然盼望你们早日破案,让林间含笑九泉。”她拿纸擦干眼泪之后抬起头来,尽量抑制着悲伤,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你知道林间得罪过什么人吗?”

    “不知道,他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些东西。”

    “那你们在一起时,都谈些什么呢?”

    “谈工作,谈他的孩子,谈我们的未来,甚至谈柴米油盐。”

    “你喜欢林间哪些优点?”

    “他为人真挚、成熟、稳重、脚踏实地,从来不像年轻人那样梦想一夜暴富,我曾经闪婚过一次,所以,我觉得像林间这样有责任心的男人最有安全感,可以依靠一辈子,没想到……”她又哭了。

    “请问还有别的男人追求你吗?请你别在意,我们是为了破案。”

    “没有。”她犹豫一下回答,但没有逃过江一明的火眼金睛,这说明她没有说实话。可是她为什么不承认呢?既然她不承认,江一明也不勉强,只要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江一明又仔细地问了她不少问题,她都回答合情合理,看不出什么破绽,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结束了谈话。

    5

    江一明和周挺找到张诗弘的两个闺蜜,从她们的口中了解到有个名叫李加的人在拼命追求张诗弘,张诗弘对他若即若离,但是张诗弘的妈妈喜欢李加,坚决反对她嫁给林间,因为当别人的后妈非常艰难,不过,张诗弘自己喜欢林间,只把李加当作备胎。

    张诗弘对李加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不喜欢李加太贪玩,没有责任心,最重要的是李加还矮张诗弘两厘米,张诗弘身高166厘米,而李加只有164厘米,张诗弘不想生个矮小的孩子,所以,自从她认识林间之后,心思就全部放在林间的身上。

    而李加对林间这个后来居上的第三者非常仇视,他曾经找林间论理,林间则嘲笑他长得像武大郎,一辈子都甭想娶到老婆。李加恼羞成怒,和林间打起来,由于林间比李加高大,打架根本不是林间的对手,他被林间打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从此,李加再也不敢去找林间。李加有很大的杀人动机,必须去找李加询问,看看他是怎么解释的。

    李加今年31岁,比张诗弘大一岁,在花间派KTV当经理,这个KTV的规模很小,只有20间包房,当经理只不过是个好听的托词,其实就是每晚陪各种各样的人户喝酒,或者解决户之间的争端,月薪才4500元,比林间的工资低,当然,李加的家族比较殷实,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不在乎李加领多少工资,只要有一份工作就行。

    江一明和周挺在花间派KTV的小办公室里见到李加,李加给人的印象果然有点俗气,甚至猥琐,这种人被称为油腻男人,所谓“油腻”无非就是一些让人看着不招人喜欢的特质,该词多形容那些油腔滑调,世故圆滑,不修边幅,邋遢不堪,没有真正的才学和能力又喜欢吹嘘的男人。

    “李加,我们是来查案的,希望你能配合工作。”

    “没问题,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诚。”他留着小胡须,脸上堆满逢迎的假笑,这是他当五年经理而造成的特质。

    “林间被人杀害了,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是听我女朋友张诗弘说的,当时我一听到从她嘴里吐出那美妙的声音,就扑上去,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她则一边哭一边骂我没良心,这时我才觉得自己不对,应该好好安慰她才是,千万不能幸灾乐祸,于是,我就坐下来为她擦泪,苦口婆心地劝说……”

    “行了,我们不想听你如何劝慰张诗弘。看来你非常想林间早点死掉,这样你才能挽回张诗弘的心。”

    “是的,我有这种想法已经很久,我几乎每天在睡觉前都要诅咒林间早死,谁叫他抢走了我的女朋友?”他得意洋洋地回答。

    “你有很大的杀人动机,目前你是我们的头号嫌疑人,我们必须进行讯问。”

    “什么?我杀人?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我怎么可能杀他!”他不屑一顾的表情有些滑稽,林间和他比好像有云泥之别似的。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曾经和林间打过架,你被林间当街暴打,林间走后,你指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林间,你走着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是这样的吧?”

    “没错,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过后我就忘记了自己的誓言,我真没杀林间。”他望着窗外,天边一轮红日正缓缓地向西山坠落,把整座城市染红了。

    “你说这些没有用,请问本月17日凌晨1点到2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我肯定在KTV里上班,要不就是和朋友一起吃夜宵。”

    “你说清楚一点,当时你到底在干什么?”

    “应该是上班,我们KTV都是两点打烊,我是个十分敬业的经理,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轻易离开岗位的。”

    “有谁能证明?”

    “很多人,我们KTV的8个服务员都可以证明。”

    “那你把她们都叫来,我们要一个一个地询问。”

    “现在正是她们吃晚饭的时间,不如等她们来上班,你们再去问吧……哦,不,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们KTV的走廊和大厅都安装有监控器,你们可以去调阅监控录像,这样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你们也省力省时很多。”

    江一明同意按照李加的办法去做,李加掏出手机,叫来了一个管监控的保安,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因为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江一明肚子也饿了,而查看录像最少要一个小时,所以,周挺把监控录像复制到U盘里,带回刑警队,准备晚上加班看。

    结果监控录像证明李加在案发时间确实在花间派KTV上班,江一明担心监控录像造假,把它交给温小柔鉴定,她看完之后说监控录像没有造假,因此,李加的嫌疑被排除了。

    “老吴,你和小克那边调查的情况如何?”江一明坐在办公桌旁边,吴江坐在他对面。

    “我们调查了五个和林间有过冲突或者有利益关系的嫌疑人,但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林间的社会关系比较单纯,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很大矛盾,我们已经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我和周挺也走访了几个嫌疑人,但是都被排除了,目前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江一明有点沮丧,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案子,没有想到调查了一个多星期,还没有一点结果。

    “不要泄气,小柔和莹莹正带着视侦组查看钱田村周围的监控录像,这需要很多时间,我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你说凶手会不会雇凶杀人?否则为什么我排查了七八嫌疑人,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呢?”

    “以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判断,雇凶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林间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不可能得罪很大的利益集团,现在雇凶杀人没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是下不来的。”

    “会不会无动机杀人……”江一明最担心的就是无动机杀人,比如哪个变态凶手,为了满足内心的快乐而随机杀人,这种案子是非常难破的,当然,这种情况非常少数。

    “这就更不可能了,从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来看,凶手是有预谋的,绝对不可能随机杀人。”吴江觉得江一明的想法有点可笑,也有点失常,怎么说出这么外行的话来。

    “对不起,我想多了。”江一明说完,伸手去揉太阳穴,他的脑子有点乱,思维有点迟钝,昨晚他们加班到深夜,回家之后,宋婉睛又要他办“一周大事。”结果今天有点累,他想:我是不是老了?想到这里又笑了,自己才38岁,怎么就老了?

    这时吴江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江北区东方派出所干警孔帅打来的,他赶快接了,孔帅很少打电话他,除非有比较重要的事,孔帅以前帮助1号重案组查找过嫌疑人,所以,吴江和江一明的手机里都有保存他的电话。

    “江队,孔帅说有个市民到东方派出所举报我们在网上寻找的嫌疑人,看来我们的案子出现了新的转机。”

    “太好了,你和小克先去看看,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吴江点点头,走出江一明的办公室,去办公区叫小克,俩人一起驱车来到东方派出所。

    他俩走进会厅,看见孔帅和一个年轻人坐在钢制的沙发上聊天,孔帅看他俩走进来,赶紧起身和他俩握手:“吴哥,克哥,好久不见……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同志名叫安和,就是他来举报的。”

    吴江点点头,上前与安和握手,自我介绍之后,在他对面坐下问:“谢谢你来提供情况,请问你认识我们要找的人吗?”

    “是的,我认识他。”安和的左脸有一大块疤痕,像是被火烧伤留下的,看上去有点吓人,还好他的气质不错,这掩盖了他的丑陋。

    吴江掏出手机,从图库里调出嫌疑人的录像截图,递给安和说:“你看是这个人吗?”

    他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说:“虽然您手机上的图片不清晰,但是,我有八成的把握,我认识的人应该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关系不密切,只是牌友,和他打过几次麻将。”

    “你知道他名叫什么,住在哪里吗?”

    “和我同住一个小区,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以前我也没有见过他,可能是刚刚搬来的。”

    “你住在哪个小区?”吴江有点小激动,因为只要知道他住在哪个小区,就有办法找到他。

    “名城小区,因为他有时会去我们小区的麻将馆打麻将,所以,我们才会遇上。”

    “好吧,请你和我们一起去一趟麻将馆好吗?”

    “这个……”他犹豫不决,可能担心嫌疑人会报复他。

    “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密的,你只需在远处指出麻将馆的位置就行了,我们的悬赏通告你已经看过,对提供有价值线索的人,会给予奖励的。”

    安和在吴江的劝说下,同意带他们去找麻将馆。

    他们来到名城小区,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麻将馆,孔帅认识麻将馆的老板,他们从老板的口中得知嫌疑人名叫刘勇,住在B区14栋,但是不知道具体住在哪一层。

    他们来到B区14栋的楼下,这是一栋只有七层的房子,于2001年建成,已经有十八年了,所以,显得有些老旧。

    他们去物业管理处查询刘勇的具体楼层,管理员告诉他们:刘勇刚刚搬来五个月,住在602房,是他父母购买的二手房。小克从随身携带的警务通里找到了刘勇的户籍信息,他出生于1999年5月,是家里的独生子,目前待业在家。

    他们上楼去敲602的房门,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来开门的人正是刘勇,他疑惑地问:“你们是谁?”

    “我是东方派出所的民警,这两位是市局刑警队吴警官和克警官,我们找你调查案件,具体情况我们进去再说吧。”孔帅边说边走进去,鞋子也不脱,这让刘勇非常反感,但是又敢怒不敢言。

    吴江和小克跟着孔帅走进刘勇的厅,坐在沙发上,吴江深深地看刘勇一眼,刘勇中等偏瘦的个子,五官非常像他们要找的嫌疑人,身高也符合嫌疑人的特征,不用拿录像截图对比,吴江只需看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你叫刘勇吧,你坐下来说话。”吴江反为主,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你们进门干吗不脱鞋,这地板我拖了快一小时了,我可是有洁癖的。”他眼里带着幽怨和不满。

    “你现在不要关心地板,多想想你将来要面对的困境吧。”吴江本来想说:多想想你将来的生死问题吧,但是说到半中间又改了,毕竟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杀人。

    “我将来会很好的,不用你们关心,你们别看我整天宅在家里不出去工作,其实我在家里开发软件,收入不比你们低。我不是啃老族。”他自豪地说。

    “现在不要谈这些,请问你认识林间吗?”

    “哪个林间?我不认识。”

    “在和悦服装厂上班的林间,他住在钱田村响鼓巷,他被人杀死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态度十分冷漠,好像真的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似的。

    “我们在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了嫌疑人,因为当时下着雨,加上灯光昏暗,嫌疑人的面貌不十分清晰,但是,经过技术处理,把监控录像处理得比较清晰了,我们把嫌疑人的录像进行截图。然后打印出来,发现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哼,荒唐!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杀人,把自己逼上绝路?”他愤愤不平地反问,好像吴江污蔑他似的。

    “目前我们还不了解你的杀人动机,但是,你的容貌和五官与嫌疑人都非常像,所以,我们才会找上你,你最好坦白事实,抗拒只会给你带来死路。”

    “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了……什么……林间?拿出证据来,我不怕死,反正人迟早都要死的,只不过我不想被你们冤枉而死。”

    “既然你不想我们冤枉你,你就得好好配合我们办案,从而排除你的嫌疑。”

    “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就来我家里,说我是杀人犯,我想配合你们都没有心情。”

    “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们:本月17日凌晨1点到2点你在哪里就行了。”虽然刘勇的语气充满愤怒,但是吴江和风细雨地对他说,毕竟目前还没有他的杀人证据。

    “当时我肯定在家睡觉。”

    “今天是27日,已经过去10天了,你能记得那么清楚吗?”

    “没错,我的记性特别好。”

    “有谁能证明?”

    “我自己一个睡,没有人能证明。”

    “如果你说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我知道,我以前学过法学。”

    吴江掏出手机,从图库里调出嫌疑人的录像截图,递给刘勇说:“你看看这张照片,那人是不是你?”

    他不太情愿地接过吴江的手机去看,在他的目光与截图相遇的那一瞬间,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这肯定不是我,警官,你找错人了。”

    吴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愣一下,于是,只好叫他在厅里走几圈,刘勇听了之后站起来,在厅里按照吴江的指示走了几圈,吴江把他的走路姿势录在手机里,准备带回刑警队用步态分析仪进行比对,这样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但愿刘勇就是真凶,否则,他们要继续寻找新线索。

    6

    人体运动是神经系统控制1000多块肌肉有节律收缩,驱动200多块骨骼绕100多个关节协同运动的结果,所以会形成独特的步态,步态像DNA一样是具有排他性的。

    步态分析系统是检测人肢体宏观运动最常用的设备,主要研究通过对利用普通摄像机得到的人体运动图像进行图像处理,来进行步态分析的技术及装置。内容涉及人体运动轨迹、地面支反力和表面肌电信号的检测与分析技术。

    吴江把刘勇走路的录像输入电脑,用步态分析仪进行扫描分析,得出的结果:刘勇不是犯罪现场的嫌疑人!这让吴江和小克大失所望,吴江去江一明的办公室,把结果告诉他。

    “步态能伪装吗?”江一明明知道步态是极难伪装的,但是依然这样问道,“我是说有没有特别厉害的人能伪装步态。”

    “不可能,如果刻意伪装几步有可能,但是嫌疑人和刘勇都步行了几十米,要伪装这么长的距离是极其困难的,何况凶手在杀人之后,紧张地逃走,更不可能伪装。”

    “刘勇有没有双胞胎兄弟吗?”

    “没有,即使有双胞胎兄弟,步态也不能完全相同,就像双胞胎兄弟的指纹不相同一样。”

    “那刘勇会不会有堂兄弟和他长得差不多的?”

    “这个我们还没去查,哦,我想起来了,刘勇的目光和嫌疑人的截图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微微地愣了一下,看来刘勇知道嫌疑人是谁。江队,你的想法像电光石火,打开了我脑洞,我和小克沿着你这条思路去查。”吴江非常兴奋。

    “先把刘勇传唤来讯问。”

    “我看刘勇的脾气比较倔,对我们弄脏他的地板,把他当作嫌疑人非常不满,不一定会配合我们。”

    “先试试看,他不说的话,再另辟蹊径,这样可以少走弯路。”

    “好吧。”

    江一明开了一张传唤证给吴江,叫他和小克去把刘勇带回来询问,吴江收好之后出去了。

    吴江和小克带着传唤证去找刘勇,刘勇十分抗拒,刘勇说他不是犯罪嫌疑人,传唤证对他无效,最多只能给他询问通知书。看来他还挺懂法律的,吴江只好耐心地劝说他去刑警队配合工作,最终刘勇跟他们回刑警队。

    但是刘勇死都不承认认识截图上的嫌疑人,江一明对他说:“如果让我们查出你认识犯罪嫌疑人,那我们有权以妨碍公务罪对你实行拘留,期限由我们定。如果这样的话,你将会被我们纳入黑名单,对你以后的前途非常不利,请你好好想想再说。”

    刘勇沉默许久,他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实话,最终他还是说:“截图上的人有点像我堂哥刘旷野,但是我不敢确认,不过,我相信他是不会去杀人的,因为他很善良。”

    “人心隔肚皮,对亲人善良的人,未必会对仇人善良。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为了表达诚意,江一明送他到大门口。

    刘旷野出生于1980年1月3日,住在江西区明珠大街121号的光明小区,已经结婚,有一个11岁的女儿,他妻子在小区旁边开一个奶茶店,他本人是韵达公司的快递员。

    温小柔从户籍系统上看到刘旷野的身份证照片,她把照片下载到电脑上,用软件和录像的截图进行比对,结果完全相同,温小柔一下就踏实了,因为她用的识脸系统非常高端,几乎没有误差,即使没有其他物证,也可以凭识脸系统和步态识别系统来给刘旷野定罪。

    但是,有点很奇怪:从调查的结果来看,刘旷野和林间没有交集,两者并不认识,为什么刘旷野要杀林间呢?当然,他们的调查不可能深入到每个认识林间的人,也许刘旷野和林间偶然间发生过冲突,比如撞车。

    虽然不明白刘旷野的杀人动机,但是凭以上的两点就可以抓捕刘旷野。江一明和周挺、吴江、小克一起去刘旷野的家里找他。如果他在家的话,马上实行抓捕。

    刘旷野住在光明小区19栋504房,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周挺敲开刘旷野的房门,来开门的是一个60多岁的大妈,应该是刘旷野的母亲。

    “你们是什么人?”她疑惑地问。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请问这里是刘旷野的家吗?”

    “是的,我是他妈。我儿子犯了什么法?”她个子比较矮小,仰起头望着江一明问。

    “我们进屋说好吗?”江一明问,她点点头,于是,他们一起走进厅,双方坐下之后,江一明问她:“请问他在家吗?”他不想说他杀人,以免吓到她。

    “他这两天不知去哪里了,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我和我媳妇心里都很着急,你们是不是找到他了?”

    “没有,如果我们找到他,就不用上你家来找了,请把刘旷野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们,我们想办法帮你找,我们的办法肯定比你们多。”

    她说出一串数字,江一明把数字输入手机的拨号盘,然后拨打出去,结果系统传来声音: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江一明怕她说错刘旷野的手机号码,请她再确认一下,她说没错,就是这个号码。

    “刘旷野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手机?”

    “是苹果8。”

    江一明点点头,眼睛在屋子里环视一周,这是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除厅外,三个房间的门都关着,他怕刘旷野躲在家里,于是叫她把三扇门都打开,她只好掏出钥匙,把门都打开,让他们检查,结果房间里没有人,卫生间和厨房也没有人。

    “我儿子到底犯了什么法?”她又急切地问一遍,眼里流露出焦虑,她退休前是区政府办公室的文员,她当然知道刑警来找她儿子意味着什么,如果是小事,一般都是派出所民警出面。

    “目前还不能确定,他只是犯罪嫌疑人。”

    “是什么样类型的犯罪嫌疑人?”

    “这不方便告诉你,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刘旷野犯的绝不是小罪。刘旷野平时会去什么地方呢?”

    “他是一个顾家的模范丈夫,除了送快递之外很少出去玩,因为送快递没有周末和假期,每天累得只想躺下睡觉,还好他身体挺棒,没有生过病,所以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他们走出刘旷野的家,江一明没有想到他们会扑空,他问吴江:“刘旷野会不会畏罪潜逃了?”

    “除了刘勇知道我们找他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他头上,他的嗅觉怎么会那么灵敏呢?应该不可能。”

    “如果刘勇通知他逃跑呢。”小克说。

    “我们已经郑重地警告刘勇,不许他向刘旷野通风报信,而且我们传讯刘勇是昨天的事,刘旷野怎么可能前天就潜逃呢?刘勇应该不会冒着坐牢的风险,给刘旷野通风报信吧?”

    “现在天网工程遍布全国各地,他能跑到哪里去?回队叫温小柔在网上发布通缉令,全国通缉他,我相信他迟早都会落网。”对于这点,江一明很自信。

    “我担心他逃到国外去。”吴江说。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是他没有逃亡的经济能力;二是他舍不得妻子、女儿和父母,听说他非常孝顺父母,家庭观念很强,这种人不会轻易逃亡的。”

    江一明回队之后,叫温小柔写通缉令,在全省通缉刘旷野,再写一张全国通缉令,上报公安部批准,然后在网上通缉刘旷野。

    同时,江一明在协同办案系统上发布通缉令,协同办案系统非常强大,它实现网上办案信息化,跨警种跨地区的信息共享,提高公安机关的协同作战能力。很多逃犯都在这个系统下被发现,然后被抓捕归案。

    果然不出所料,通缉令发布后的第二天下午,北市华溪派出所所长向龙峰打电话给江一明,说他们抓到了刘旷野,叫他们前去提人。江一明一听,心情大好,说结案一定要请他们吃饭。

    挂断电话之后,江一明带上吴江、小克和周挺,直奔北市而去。原来刘旷野在北市郊区的华溪镇住旅社,因为派出所民警另行查房,发现华溪旅社有入住不登记的人,于是,叫老板把没有用身份证登记的人都叫来,进行仔细询问,意外发现刘旷野是市局通缉令上的嫌疑人,于是把他带回派出所关押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江一明他们把车开进华溪派出所,向龙峰热情地和他们握手寒暄,然后带他们去留置室见刘旷野。

    刘旷野的双手被铐上手铐,坐在一条凳子上,两个年轻的民警站在他身边看守,刘旷野见到他们之后,并不感到意外,他好像这一天最终会到来似的,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

    江一明看见刘旷野,没有他说话,和向龙峰办好移交手续之后,把刘旷野押上车,带回市局刑警队,关进审讯室。

    吴江把刘旷野的手铐解开,让他在审讯室里来回走几圈,这样就更能体现出他在日常的步态,他十分不解,但是他照做了。吴江对步态深有研究,是步态专家,不需要用步态仪来分析,用眼睛就判断他就是谋杀林间的凶手。

    江一明和吴江、温小柔参与审讯刘旷野。

    “刘旷野,你为什么要杀害林间?”江一明最急迫的是想知道他的杀人动机。

    “你们凭什么说我杀害林间?”他平静地问,他认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杀人。

    “凭大洲村派出所安装在响鼓巷的监控录像,你的整个杀人过程都被监控器拍摄下来了,请你看看吧……小柔,把监控录像播放给他看,好让他死心。”江一明侧过脸,对温小柔说。

    温小柔把联想笔记本电脑打开,点击桌面上的视频文件,开始播放之后,把电脑的屏幕转向刘旷野说:“你仔细看看吧,你竟然敢在监控器下杀人。”

    录像很短,全程只有两分钟,刘旷野看完之后,淡定地问:“这监控录像非常模糊,你们凭什么断定录像上的人就是我?”

    “你知道现在有人脸识别系统吗?”

    “当然知道,我的手机就是用人脸识别解锁的。”

    “既然知道,你还质疑什么?”

    “小警花,你就别吓唬我了,这么模糊的录像是不可能做人脸识别的。”

    “这是原件,但是,我们利用技术手段使录像变得了清晰了50%,可以做人脸识别,你不相信没有用,但是法官会相信我们。”温小柔说。

    “不仅人脸识别技术可以给你定罪,还有步态分析仪也能给你定罪,步态像指纹一样具有唯一性,法官同样可以根据步态分析仪的报告结果给你定罪,你还是说一说为什么要杀害林间吧,根据我们调查,你和林间没有交集,更没有深仇大恨。”吴江眼睛盯着他说。

    刘旷野当然没有想到他们有这么多的高科技侦查手段,否则他会选择在一个没有监控器的地方对林间下手,是无知要了自己的命,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最让他揪心是他聪明伶俐的女儿,从今以后,她将没有爸爸……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红了。

    沉默许久之后,他稍稍平静下来,当时他预谋杀林间时,就有想到过被警察抓捕的一天,所以,并不绝望,人反正都要死的,能报仇雪恨,何惧生死?

    “我和林间并没有仇恨,但是我和他哥哥林欢有深仇大恨,林间只不过是替死鬼而已。”他的眼里射出一股怒气。

    “你和林欢有仇,却为什么要杀林间?”

    “因为林欢得了肾衰竭,他必须用林间的肾移植才能救自己,而林间为了钱,已经答应割一个肾给林欢,当然,林间可能也是为了亲情,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救林欢。”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林欢?”

    “因为林欢长期在美国定居,我去不了美国,即使去了美国我也杀不了林欢,因为他有两个贴身的保镖保护他,我杀了林间,就等于杀了林欢。”

    “你为了报仇竟然杀害无辜的林间!你良心过得去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只能怪他是林欢的弟弟。”他淡淡地说,心中毫不愧疚。

    “你和林欢有什么仇?”

    “十年前的夏天,我在一个旧仓库里被林欢和他的手下打断了腿,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还脱掉我的裤子,性侵了我,这么多年来,我几乎天天都做噩梦,梦里林欢淫笑着侮辱我,给我的心理带来了巨大创伤,所以,他必须死,否则我会做一辈子噩梦。”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当时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报警了,但是林欢不承认打断我的腿,更不承认他……性侵我……”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

    过一会儿,他又说:“林欢是黑帮的头目,他和公检法三家的关系都很好,在我们那个地方,他就是皇帝,可以为所欲为,你们也清楚,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后来,政府开始严厉打击黑社会,林欢便逃到美国去躲起来,最终把资产全部转移到美国,在美国开公司,成功地漂白了自己的身份。”

    大家都沉默了,空气似乎变得十分沉重。“你是怎么知道林欢要用林间的肾来移植的?”

    “很简单,我申请了一个QQ号,换上美女的头像,经常在网上和林欢聊天,他以为我是一个美女,特别喜欢聊淫荡的话题,我就讨好他,在聊天过程中,他亲口告诉我这一切的,还希望我有时间去看望林间。”

    “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林间当时要经过案发地点的?”

    “我知道他周末喜欢和工友去帝豪KTV唱歌,而且都在深夜才回家,所以,我每个周末都躲在小巷里等他回家,只有守株待兔才是上策,因为我怕跟踪他时,被监控器拍摄到,这样你们就很容易拍到我。”

    案子结了,没想到这个案子背后有一个这么辛酸的故事。一个月之后,林欢死于美国洛杉矶的医院里,刘旷野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也被法官判处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