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桃花寨 > 第7章 “二百五” 奇人奇事2
    二、汉口的落难女

    说起白小倩来那也真叫“山东的女嫁四川,千里姻缘一线牵”,纯属天公作美,玉帝爷封就了白小倩该是树梢床上的人。

    那天,柳东山推着烤红薯的摊子在汉口一条街上往回走,忽听路边一美容厅里传出一阵肮脏的恶骂。柳东山抬头看时,只见一女孩被人推倒在门外,随后行李和衣物又从门内接连飞出,有件乳罩刚好飘落在柳东山的肩膀上。只听女孩还在不停地哭着怒诉:“你们不讲道理!我白白干了这么多天,你们不给工钱不说,押金也不退,你们黑着良心不得好死!”说着又拼出命来往里闯,但没进门又被推倒在地,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打工仔模样的小伙对她说:“老板说了,你那300元扣了饭钱,你在这里没做事,所以没有工资。”他腑下身压低声音规劝道:“你走吧!在这里闹不会有你好果子吃。”

    看来女孩不是识相之人,面对规劝倔气不消:“你们骗人,说是来学美容美发,可你们逼我做那事……”

    “叫你胡说八道!”不等她的话落,立刻从门里冲出一位油头阔面的恶脸汉子,抬手给了她一嘴巴。随后他身后跟出两个汉子对女孩你一拳我一脚地狠揍一气。女孩只叫不骂了。再后来只剩下哭。

    天已经黑定,看热闹的人早走了。夜色中的汉口高楼林立,超市栉次鳞比,歌厅酒吧人喧歌潮,霓红灯吐出五光十色似摩影在空中跳跃。灯和火交织一起把辉煌和富足,奢侈地向四野喷射。城市像一巨大的磁场,吸引着三教九流纷纷进入角色,去千方百计地寻找钞票、钱和人挤出了个乱哄哄的繁华。在这纸醉金迷的繁华中,一个女孩制造的那么点不谐调之声太微乎其微了,然而这微弱之声还是打动了一庄稼的心。

    老东山没有走,他很同情这女孩,等人们都走后,他放下摊子,走到这个孤苦无援的女孩跟前劝慰她说:“孩子,你是乡下来的吧!我也是乡下人,在这里没有我们的沾光事儿,出门人三分小,你就忍着点吧!别认死理了。”

    姑娘抬起泪眼,见一慈眉善眼的大叔在安抚自己,心头一酸泪更多了。

    柳东山又说:“天这么晚了,城里坏人多,你单身一人孤苦伶仃的,又受冻又挨饿还不安全,快去找个地方住着!明天再想法儿。”

    老东山的话使姑娘顿生亲切,她有一肚子苦水无处倒:“大叔,我没法活了,他们不给工钱,我的钱全押给他们了,他们还拿着我的身份证,我在这里无亲无故,我、我吃什么?住哪里?我、我怎么办?”她说着又放出了哭声。

    柳东山心软,他想,这女娃心眼实在,若不救她一把,真不知还会出什么事,他说:“大叔看你怪可怜,这样吧!你随我去我妹妹家先住一晚,明天我们一起帮你再想办法行么?”

    于是,女孩随柳东山到了他妹妹家。

    原来女娃是从四川一个老山沟出来打工的,叫白小倩,兄妹四个,父亲腿脚有残疾,母亲是个哑巴,家里很穷,只读过小学五年级,一直在家帮着干农活,这几年见同村的小姐妹外出打工长了见识还赚了钱,她和父亲商量也想出来,父亲不答应说家里要帮手。不久前她偷了家里卖猪的贰佰元钱来到武汉,开始在汉口一家餐馆干,因老板嫌她不灵活,不会转着眼珠子说讨人喜的话,只干了一个多月,给了她300元钱让她走人。这时一个和她一样口音的老乡介绍她进了这家美容美发厅,说好交300元押金,学习期间无工资,白小倩急等地方吃住,就糊里糊涂签了合同。谁知进店后他们根本不教她美容美发,只让她天天在暗室按摩。说的是她给人家按摩,可进屋后人家老是“按摩”她,她不愿意,去找老板告状,老板不但不为她“伸张正义”,反而说满足顾欲望是她的职责,若不想干就算违约你走人。无奈之下她只好忍气吞声,让他们“按摩”,只是到关键时把裤带守的铁箍一般,急得顾只喊老板换人。

    今天白小倩遇见了一个喜嗜开僵瓜的,眼见快顶不住了,白小倩抓住了那人的生命蛋,她一使劲那家伙杀猪样的哭叫起来。她趁机逃身,但又惹怒了老板。老板生着怒气说:“你不干也行,你是想守你清白是么?我公安里面有人,现在就把你送进去,说你是卖淫女,要你家乡政府来领人,叫你守了清白身也不会有清白之名。”他用此法不知吓住过多少身美心眼灵的妹子,没想到今天碰到的是个犟妹子、倔妹子,白小倩毫无顾忌地大喊“走,我现在就跟你去公安,谁不去是婊子养的”。这下把老板赌得无了退路,他只好摔东西撵人。

    一夜过去,柳东山兄妹俩不仅了解了白小倩的身世,更重要的是也看出了这女孩的软肋,别看台面不错,有美女基因,可心眼不太好使,脑瓜有三分的笨,与他家的柳树梢是半斤和五两。这使柳东山打起了她的主意,他把想法悄悄对妹妹说了,妹妹也觉得她与侄儿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于是白小倩成了这家的贵,转眼间好吃好喝好用的都到了她面前,使她受宠若惊。柳东山告诉她我们帮你要身份证,你得在这儿等几天。没身份证千万不能出门,外面抓着三无人员就送大牢。

    柳东山的妹妹趁机展开了攻势,她对白小倩说:“外出打工太苦太难了,你读的书少,心眼又实在,这花花世界根本就不是你这种人混的。坏人这么多,时间长了你早晚是上当受骗的主儿。”

    她的话说在她心窝里,这些天她在外面的确全是苦和难,没有一条是她好走的路,她上当过,也受骗过,想到过回家可又身无分文。出来时父亲不同意,还偷了他们的钱,这个样子咋有脸回去见父母?回去后那穷日子咋好过?她怕。她无路可走。

    白小倩不说话,东山妹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她接着说:“说真心话,你现在要是能找个好婆家再好不过了,成个家,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咋比在外面受人欺负强百倍。”

    此话像一道亮光,在小倩心里闪了一下,白小倩吞吞吐吐起来:“可、可是,我的条件这么差,这、这一时半会儿上哪里去寻那么合适的?”

    见她松开一口缝,东山妹喜出望外,赶忙往里钻:“要不我帮你寻一个人家,保准让你满意”。

    “是、那儿的?”

    “就是我的侄儿”说着她起身拿出相本,找出了一张树梢的照片。

    甭管树梢脑瓜子如何,那也看不见摸不着,凭他那梭角、身坯是没说的,白小倩一眼就看中了。

    柳东山红薯不要了,再好的红薯也没有人好,领着白小倩回到了桃花寨。

    老主任家有了媳妇,柳家乐,桃花寨人都喜,这大喜之事酒席难免,柳家摆了十几桌,柳姓是本村大户,一村人大多与柳姓沾亲带戚,所以远不远近不近、扯得上的表叔表婶兄弟很多,乡下又有“新媳妇三天无大小”的陈规,那热闹气氛自然非同一般。

    富贵的年龄和柳东山差不多,他嫂子是柳东山一辈的姐姐,而他的亲妹又是柳东山的侄媳,所以他可以根据需要给这两辈人充当表兄弟,在这大喜之日,他把两辈人的表亲同时用上了,喜宴上斟酒时他闹着说要公公和新媳妇抬酒他才能喝,而且抬多少喝多少绝不食言。

    话一出口,老东山的脸立刻成了猴屁股,他想回骂但顶不过众人的拥护声和欢呼声,难堪中白小倩说话了:“这位是……?”“叫大哥!”老东山趁介绍之机想在辈份上反捞一把。这称呼使富贵觉得吃了亏,老东山刚出口,他忙对小倩纠正说:“我叫富贵,你得叫叔,我与你公爹的表亲在先,先到为君。”

    白小倩说:“富贵叔你为啥要喝我和公公抬的酒?”

    富贵说:“我与你们两辈人都是表亲,今天要喝两辈人的喜酒,所以你俩抬的酒才是喜酒,这酒才香。”

    “既然有喜有香那你就该多喝点罗!”

    “喝!醉死都成!”富贵越发起劲。

    小倩转身做起了公公的思想工作:“爸!抬就抬,不就是拉拉手么?在车站上车时你不就拉过我的手么?这有啥?”说着拉起老东山的手,把酒抬到富贵面前。

    遇上这豪爽、大方的新娘,富贵只得认倒霉,他喝了多少不知道,是人们抬着下的席。过后有人说这公公和媳妇不对头,有戏!

    因此柳东山得了个“扒灰手”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