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单朝秀的诉说,王安不由也火气往上,这不是在坑我吗?他反问她:“既然你是受迫害,你也明知他们是来欺骗我,为什么不当场揭穿?这不是与他们合伙来欺骗我么?你!你和他们一样可恶。不值得同情。”
“大兄弟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呀!”单朝秀说:“我只想快些逃出他们的魔掌,可他们不讲道理,看的紧不说,又心狠手辣,我死不了,跑不掉,我只有通过换个人家,这样我就掉价了,不然他们的2000元我上哪儿还哪!来时我就想好了,如果能遇到个好人家,就从长计议,可商量还钱放人。如果再碰上个不讲理的人家,我只好继续以死相拼。”
“你、你这不也是专欺好人吗?自己是受害者,再来害别人,让我这好人受骗了,你就心安理得了?”王安越说越生气。
单朝秀说:“王兄弟你莫担心,人要讲良心,你是好人。我就是自己去死,也不会害你,只要你肯救我,放我回家,我保证不让你受半分钱损失,不就是八百元吗?我就是卖儿卖女也要还你的钱,报你的恩。”
见王安犹豫答,女人再次跪在地上,流着泪说:“王兄弟,你是好心人,会有好报的,不会打光棍的,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儿子病着,女儿不知死活,丈夫不知怎样,我在这里真的生不如死呀!你就是强留下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那样不逃跑我难受,我跑了就真的把你害了。这是我的真心话呀!”
见王安还是不语,单朝秀接着央求道:“我知道你的钱也来之不易,叫谁都心痛,我说过保证还你钱,若食言我天打五雷轰。”
见单朝秀嚎啕大哭,指天赌咒,王安长只能摇头叹气,不知如何是好。低头见女人还跪在地上,那祈求的泪眼似乎要将人心撕碎、烤化。都是苦命人啊!看着那双泪眼,王安的泪也差一点出来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拉起:“你先起来吧!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见王安一言不发,长时间陷入思考,单朝秀又用乞求的口气小声说:“你看你,年纪也不算大,一表人才,这么精干,人还是原身,与我一个二婚三婚、人老珠黄的婆娘睡一床甘心么?值得么?”
怎么办?王安左右为难,不放她吧,这单朝秀也实在太可怜了,特别值得怜悯的是,她和自己一样,同属“地、富、反、坏、右”,是有问题一类,所遭受的苦难可想而知。王安感同身受,体会入骨透心,比自己更糟糕的是,她如今又被人劫持,被人拐卖,牲口一般被人强行卖到外乡,身陷囹圄,举目无亲,喊天不应,叫地不灵。王安也完全可以强行将她留下,可受人欺辱、打骂、监管的滋味王安受够了,就是去死,他再也不会使用这一套来对待一个和他命运相同的女人。他也明白,就是把她强行留下,她也不会诚心和他过日子,做人家,那样不如不留。
如果放走她,她自然解脱了,也心满意足了,自己也安心了,可那个心安的代价也太大了,自己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就算甩水里了,那血汗钱可是王安积攒多年,打算娶老婆用的,万一再遇到机会,自己拿不出钱怎么办?单朝秀嘴说还钱,就算他真心还我,她家已经遭受了如此之灾难,如果山穷水尽了,上哪里弄钱还我?如果她一去无音,自己上哪里找她去?这种事情这几年发生的太多了,没有一个回头来还钱的。如果放她走,十有八九等于人没了,钱也没了,那才真叫人财两空。
见王安沉思不语,女人唯恐变卦,进一步央求说:“你是还不相信我吧!我也再也没有啥能拿出来作证明了,这样吧,要是你不嫌弃,不怕我沾了你的光,那、那我、我今天就不守妇道了,陪你一晚,只求你相信我,也当是我报答你的搭救之恩,钱我到时候一分不少的还你,这样成吗?”
既然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安还有什么话可说?想来想去他依然没有主意。这时夜已很深了,他对女人说:“这事需要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明天再说,现在你自己睡吧。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说罢,他抱起一床被子在堂屋打了个地铺。女人这才放心地上床。
第二天早晨,王安还没有睡醒,单朝秀就悄悄来到他身边,等他醒来,单朝秀又接上了昨晚的话题:“好兄弟,想好了么?”见王安摇头,她又说:“你还是担心我还不了你的钱是吗?我想好了,你要是真不放心,我现在就住在你这儿等着,只需要劳你去给我家里发个电报,要家里人带钱过来,啥时还了钱,我啥时走人。你看这样行不行?”
王安想,这样也许是个不得已的办法,只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说:“你等等,我找个人商量一下。”
王安把事情的原委都给赵坤说了。赵坤说千万不能发电报,他家里知道这个被拐女人的消息后,首先是报警,一报警你不但人财两空,而且还十有八九吃官司。两人合计了半天,最后终于统一了意见,决定由王安和赵坤两个人一起送女人回陕西。这样一来多个人多把力,出现什么问题也多个主见,到陕西后讨钱更有力度;二来她若是个骗子,两个人在路上可以看住她,她若不是骗子,也能保她安全到家。找到了她的家人,就不怕她耍赖。到陕西后无论她卖什么,必须立刻还钱,万一还不了钱,再介绍一个那边媳妇也行。由于那里山大,人们生活苦,女孩们都想出山,桃花寨这一带很多光棍近几年都在陕西、四川一带领回了媳妇。
赵坤和王安将两个条件向女人一宣布,女人不但满口答应,而且还感恩戴德。当晚,女人主动找到王安床前,她说为了清白我曾与他们多次拼命,寻死多少回,今天我总算遇上了好心人了,我拿不出什么作报答,我的这身子是清白的……王安好言相劝,你有丈夫,有儿女,我们俩这样了算什么呀!彼此都是苦命人,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我生来就不会乘人之危,更不会做污人清白的缺德事,你也别糟践自己了,咱俩都好自为之吧。女人当时流泪了,她想,世上真的还有女人白送都不要的光棍,也许再也找不到比王安更好的男人了,遇到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人,真是天赐,若不是儿女连心,她真的不想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启程上路,王安和赵坤送单朝秀回到了陕西白河县,那是一个叫花沟的深山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