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舟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地说，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等下送你回去之后，就回军医院找王院长问问清楚，宋彦白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彤这个助教又是怎么安排的。”
林晚柠闻言，反而有些犹豫了，她拉了拉秦远舟的衣袖，轻声道，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王院长和杜副院长他们都很重视这个涉外培训班，如果我们因为……因为个人恩怨去闹，会不会影响大局？我怕他们会觉得我们小题大做。”
她知道秦远舟是为她好，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他添麻烦，更不想影响到这个重要的项目。
秦远舟却摇了摇头，眼神锐利而坚定，
“晚柠，这不是个人恩怨的问题。宋彦白能费这么大的周章混进培训班接近你，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就这样忍着，否则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
“而且现在看来，他很可能已经和方彤联合到了一起。他们两个人沆瀣一气，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你在培训班里恐怕会很不好过。”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让院领导知道我们的态度和顾虑，让他们有所警惕。”
林晚柠听着秦远舟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中的担忧渐渐被认同所取代。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秦远舟说得很有道理。
宋彦白的心思深沉，方彤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他们真的联手，自己确实会很被动。
“你说的对，”
林晚柠点了点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我们不能任由他们胡来。那你去找王院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别太冲动。”
秦远舟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吧，我有分寸。”
车子很快就到了春晓堂门口。
秦远舟停好车，仔细叮嘱林晚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自己则脸色沉郁地准备返回军医院。
他要去找王院长，把这件事情彻底问个明白。
到了军医院，他径直来到了王院长的办公室。
王院长大概也听说了刚才的事情，见秦远舟来了，并不感到意外。
“王院长。”
秦远舟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火气，
“我想请问一下，我们这个涉外针灸培训班的人员组成，是不是有些问题？”
王院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示意他坐下说，
“小秦啊，怎么了？培训班刚开始，有什么情况吗？”
秦远舟没有落座，依旧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地盯着王院长，
“我想知道，宋彦白，据我所知，他出国才短短几个月时间，怎么会以外国友人的身份参加这个涉外培训班？他的身份审核是怎么通过的？”
王院长闻言，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哈哈，
“哦，你说宋先生啊。这个嘛，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出国时间不长，但是……嗯……他在国外的一些关系和背景，对我们这次的交流合作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而且，他的确是以外籍华人的身份申请的，手续上……也都齐全。”
王院长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解释，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秦远舟眉头皱得更紧，他知道王院长这是在敷衍。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
“好，宋彦白的事情暂且不说。那么方彤呢？她是怎么回事？王院长，据我所知，方彤根本就没有任何中医基础，她什么时候学过中医？”
“居然能当这个涉外培训班的助教，这简直是离奇！这对那些真正想学习的外国友人，对我们军医院的声誉，难道没有影响吗？”
提到方彤，王院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小秦啊，这个方彤……你应该也了解，她的父亲是方副参谋长。院里……总要给方副参谋长一些面子的。”
“而且，据我所知，她最近确实……嗯……拜了个师傅，学了几个月中医。虽然时间不长，但态度还是积极的。”
“学了几个月？”
秦远舟几乎要气笑了，
“王院长，中医博大精深，几个月能学到什么？皮毛都算不上！让她当助教，这不是添乱吗？”
王院长摆了摆手，试图安抚秦远舟的情绪，
“哎，小秦，你也别太激动。方彤毕竟只是个助教，说白了，就是个打下手的，帮忙整理一下资料，维持一下课堂纪律什么的，不会让她直接参与教学。而且，小林同志的水平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有她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王院长顿了顿，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秦，我知道你和小林同志可能跟方彤之间有些……嗯……个人恩怨。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工作。这个涉外培训班对我们军医院来说非常重要，不能出任何岔子，明白吗？”
秦远舟听着王院长这番滴水不漏、处处透着“和稀泥”意味的话，心中更是一阵憋闷。
他据理力争，
“王院长，这不是个人恩怨的问题！助教虽然不是主讲，但也要辅助教学，解答疑问，如果她自己都是一知半解，怎么能胜任？这不是误人子弟吗？涉外培训关系到我们国家和中医的形象，不能如此儿戏！”
他一连串地反驳，试图让王院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院长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叹了口气，态度却依然坚决，
“小秦啊，你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完全左右的。方彤同志的问题，我会再跟她强调一下纪律，让她多学多看少说。”
“至于宋先生，他的身份既然通过了审核，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证培训班顺利进行，不出岔子，明白吗？”
秦远舟看着王院长那张写满了“难处”和“顾全大局”的脸，知道再争辩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王院长明显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得罪方副参谋长。
他心中的郁结更深，但也只能强压下火气。
“我明白了，王院长。”
秦远舟的声音有些沉闷，他站起身，
“我会提醒晚柠注意。但我还是希望院里能加强对助教资质的审核，不能让不合格的人员影响教学质量。”
“会的会的，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王院长连忙点头，像是送瘟神一般，巴不得秦远舟赶紧离开。
秦远舟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王院长的办公室。
走在军医院的走廊上，他眉头紧锁。
王院长的态度让他明白，想通过正规渠道把方彤和宋彦白这两个“麻烦”弄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能他自己多加提防，保护好晚柠，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了。
同时，他也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宋彦白费尽心思混进培训班，绝不仅仅是为了学针灸那么简单。
他的目的，恐怕还是冲着晚柠来的。
一股无形的压力，再次笼罩在秦远舟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