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冯生的交谈,牧长生对夜刑司有了一个更为全面的了解。
夜刑司除了隶属于安家这位首辅之外,再往下,有夜刑司总督裴济全。
裴济全是安绥安的义子,而夜刑司十二副使,则是这位总督的义子。
出动一群义子义孙对付自己,看来,安家这位首辅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嘛。
不过也好,对方越不把他当回事,对他越大有裨益!
“牧副使,除了这些之外,想成为夜刑司副使,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冯生继续道。
“什么?”牧长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冯生道,“每位副使上任之后,都需破获一桩大案,以此来证明自身实力,才不会遭到排挤。”
“我知道了。”牧长生心中已隐隐有了个猜测,今晚天香楼宴请,为的怕就是此事,“今日多谢你为我指点迷津了,一点酒水钱,不成谢意。”
说着,牧长生又塞了五十两银子过去。
在离开广陵前,他特地让武老去天上人间领了一月时间的分红,大概八十万两银票。
京都不比广陵,权贵云集,世家冗杂,盘根错节,处理事情也不能如之前那般横冲直撞,避免不慎牵扯到其他势力,越扯越大。
钱是最好的问路石。
牧长生的出手阔绰,让冯生都大跌眼眶,“牧副使,您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刚刚那五十两已经够小人一年俸禄了……这又给,小人怎敢再收?”
牧长生笑着将银子塞到冯生怀中,“无碍,牧某没什么本事,入京之前是经商的,所以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且,我这个人也一向不喜欢一个人独乐,而爱与兄弟、朋友同乐,你不收我的钱,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他都这么说了,冯生也只好倒抽一口凉气将银子收下,同时心中暗暗发誓,从今日起,这牧副使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如果,对方能够通过副使上位的第一桩考核,坐稳夜刑司第十三副使的位置,他这条命也是对方的!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过多打扰牧副使了,牧副使准备准备也该去天香楼赴宴了。”冯生对牧长生作揖告辞。
他走后,牧长生美美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洗去一身风尘,穿着干净洁白的长袍,少年意气风发,就连武岳峰都不由得赞道,“不错不错,风流俊逸,人间罕有,只比老夫年轻时差了一丢丢,其他人无法能出其右。”
牧长生没有理会武老,对方的故事太长,又不愿与他讲,话中真真假假更是无从追溯。
“劳武老为我驾车,去天香楼。”
武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去?”
牧长生道,“好歹,我这夜刑司副使之职也是陛下封的,即便安绥安手下的人再想搞死我,可也绝不能在入京都第一日就下手,否则岂非打陛下的脸?”
“而且,有武老在,区区十二副使算得了什么?”
显然,牧长生的彩虹屁让武老极为受用,他骄傲的扬起了头,“那是自然,不是老夫我吹牛,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休伤你分毫……”
二人一路闲聊,向天香楼去。
同时,天香楼一处雅间内。
十二副使齐聚。
排名最末的十二看向老大,“大哥,这牧长生到底有什么来头啊?竟能值得我们十二副使齐聚?”
“这些年来,值得我们这么大阵仗坑杀的人,可少之又少……”
其他副使也纷纷好奇的看向老大。
老大面色凝重,“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要他死的人不是义父,而是上边那位。”
“大哥的意思是首辅大人……”众人都流露出了诧异的目光,准备看看牧长生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那位盯上?
就在众人满腹狐疑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诸位,牧某前来拜会。”
来了?
十二副使当下调整坐姿,老大对外道,“牧老弟快快请进。”
牧老弟?叫的倒是亲密,要是不知道对方想要自己的命,牧长生还真要以为这夜刑司里会有什么好人。
他推门走入。
十二道目光齐齐刺来。
少年一身长袍,面如冠玉,气势决然,只是看起来不像是多厉害的人物,倒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这样的人,还值得他们出手?
当下,许多副使眼底已流露出失望鄙夷的神情。
唯有老大心中暗暗一惊,能让上边那位盯上的人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牧长生表面看来越是人畜无害,背地里怕越是可怕。
“牧老弟初入京都,不必生分,快快请坐,我等为你接风洗尘。”老大做出邀请。
其他人则不屑一顾。
牧长生也不在意,直接找了一个地方落座。
然后,老大就开始敬酒,套话。
“听说牧老弟是和歧王殿下一同入京的?而且还住在谢小侯爷的别苑……牧老弟背靠大树,可千万不要忘了我等,有机会也让我等乘乘凉呗?”
牧长生看了对方一眼,道,“我与歧王殿下不过萍水相逢,与小侯爷也不过租赁关系。”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十二副使怎么会信?
最沉不住气的老十二冷冷看向他,“牧长生,不必在我等面前装腔作势,就这么告诉你吧,能进入夜刑司,成为十二副使的人都不是简单人,你能被破格提拔为第十三副使,绝对是有人举荐!”
“可惜,不论是歧王,还是谢小侯爷举荐,在我夜刑司都不会拥有特权!”
“我生平最恨走后门的人!你若想要我等心服口服,就必须通过夜刑司的考核,破一桩大案!”
这才是重点嘛,直接切入正题不就好了,搞那么多弯弯绕绕,浪费时间!
牧长生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道,“既然是夜刑司的规矩,牧某岂有不遵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尽管放马过来了?”老十二直勾勾的盯着牧长生,目光寒冷到了极致。
谁都知道夜刑司的考核并不简单,不然,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只有他们十二个副使,可这牧长生却表现的如此不在乎,当真是狂!
牧长生笑,“为朝廷效力,参与考核,又不是江湖对垒,恩怨仇杀,怎么说的就像你们十二位容不下我一样?”
老十二被牧长生噎的顿时哑口无言,然后甩出一本卷宗,冷冷道,“你说的倒是大义凛然,这便是你的考核案件,半月内破获此案,你稳居第十三副使之位,我等心服口服,反之,你就主动向陛下请辞,滚出夜刑司。”
“好。”牧长生接下卷宗,后直接起身,“诸位告辞,下次再会。”
“下次?那得看看你有没有命活到下次!”老十二嘲讽。
老大则打圆场挽留,“诶,牧老弟,你急什么啊,今日接风宴本就为你准备,你这么急着走岂不浪费了这一桌好菜,显得我夜刑司十二副使多不会招待人一样……”
牧长生理都没理,在他眼里没必要。
冯生告诉过他,平时十二副使各司其职,只要办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交际往来,注定是敌,何须虚与委蛇?
他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如今,重要的是,应对眼下局势。
安绥安在陛下面前举荐他入京为官,却又给他设置考核,如不通过就可以主动请辞……
那岂不就可以回广陵了?
才疏学浅,难以胜任,即便是安绥安再想把他留在京中,怕也没办法了。
摆烂!
接下来,就摆烂到底!
半月之后,离开京都,回广陵与轻舟团聚。
牧长生本以为,此来京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今看来,不过走个过场就可以回去了。
倒是省时省力。
就在他计划如何离开京都之际,十二副使也在计划,如何杀了他……
“大哥,你说,这牧长生真的有本事破获此案?这可是连我们都为之头疼的大案。”老十二道。
老大笑道,“老十二,你本末倒置了,从始至终我们的目的都不是考验牧长生,而是杀了他。”
“让他调查此案,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我们下手后,将罪责嫁祸在此案的凶手身上,让陛下、歧王无法发作而已。”
听闻此言,老十二瞬间豁然开朗,“大哥,还是你厉害,我差点就被带偏了,你放心我这就命人盯着牧长生,只要他稍有动向,便让我们的人伺机杀之。”
老大点了点头,提醒道,“对了,上边说,牧长生身边有高手,就连夜皎皎都不是对手,所以,切勿用蛮力硬拼,必要之际用些阴谋诡计也不是不可以……”
老十二勾唇,阴险一笑,“大哥放心,我也从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这牧长生的命,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