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徒弟
“看来果然还是和陈将军吵架了。”林白了然的点点头。
“你一个小孩儿你懂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同陈予白说话就是我们吵架了？他选的首饰不好看我就得同他生气？”
我学着林白平时刻薄的样子，不屑的朝他嗤笑一声，“小孩儿果然是小孩儿。”
“阿梨，你只比我大六岁。”林白说，“别以为你是大人就是小孩儿了。而且我近来也长高了不少，很快我就能打败你了。”
“千万别以打败你师父为目标，以打败我为目标的人，通常都很弱。”我面无愧色的说，“因为我自己本来就很弱。你应该以打败陈予白为目标，单打独斗的话，这天下的少年人中，没几个能胜过他。”
“我打不过他，”林白坐在我旁边，坦然的说，“我先天不足，体质比一般的犬戎孩子都要弱，而且我还曾经中过毒，虽然后来毒解了，可也对我的五脏都造成了损伤。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练成如陈将军那么强的武功。”
“那你是不是接下来要告诉我你只能活不到三十岁什么的？”我问，“因为传奇小说里身负血海深仇的人物有不少都有这种经历。”
“……”林白无奈的看着我，“我没骗你。”
“那你究竟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问他，“你还那么小，你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为什么要每天想那么消极的事儿？你说你现在打不过陈予白又如何？你还有那么多年可以去练，身体不好可以好好调理，武功不好可以慢慢练，不要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那么悲哀，林白，你答应过我你要做一个不去想太多的笨孩子。”
很快便到了要过年的时候了，白梧城虽然地处大曦的最北边，也有不少犬戎人往来，但是这里的居民大多还都是大曦人，大家的节庆习俗也都与长安没有多大的差异。
这次真到了要放爆竹的日子了，林白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碰那包爆竹，哪怕厚着脸皮对我撒娇耍赖，我也再拖不动他半步。
那日之后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再去和陈予白说过一句话了，这次自然也不能再叫他来陪我放爆竹了。
秋辰也觉得放爆竹该是孩子去玩的，所以婉言拒绝了我的请求。
最后只有我和秋巳两人抱着爆竹和火折子，蹲在府门口扫尽了雪的一片空地上，用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怕得反正一直在发抖双手放爆竹。
那布包一直扔在院子的角落里，后来又下了几场雪，也许是因为爆竹受了潮，我用火折子点了好几次都都没能将引线点燃，秋巳也纳闷的看着我。
“别点了，点不着了。”我闻言，抬起头看见陈予白无奈的看着我，“都潮了。”
“我知道了，不用你说。”我低下头，继续去点那引线，可是引线燃尽了之后，那又是一个哑炮。
“你说的算。”陈予白没有生气，他蹲在我旁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和我一起徒劳的从布包中拣出没点过的爆竹一只一只的点燃，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引线烧尽，哑炮却依然还是毫无动静，直到我们连最后一个爆竹都点完了。
“好了，今年的炮算是放过了，回去吃饭吧？”我拍拍手站起身来，朝陈予白伸出手。
“今年是过得与往年不太相同，但是我见你也过得还算开心。”陈予白说。“没错，因为我已经想好了明年要做些什么事儿，”我抬头看向陈予白，“你不是正缺一个副将吗？我来当。我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战，驱除蛮夷，恢复河山。”
“你疯了。”陈予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身后突然传来七零八落的一阵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去，竟然是秋辰，他怀中正抱着一堆白梧城中大小官员给陈予白拜年时送来的贺礼，此时已经全数落在雪地中了。
秋辰呆呆的看着我和陈予白，眼中竟有一丝委屈。
“明明是我先……”他说，“陈将军明明说好了要提拔我做副将的！”
“现在是我了。”我看向陈予白，说，“你这次赢得这么顺利，我功不可没，我不要你任何的谢礼和奖励，我要参军。我的武功恢复的不错，现在手腕也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躲在白梧城中，对发生在前线的事一无所知，除了担忧之外什么都做不到，让我上战场，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陈予白，前朝也不是没有过女将军的先例，给我一次机会。”
“你以为打仗是闹着玩的吗？”陈予白厉声说，“青山处处埋忠骨，牵系着江山社稷的大事，岂容你儿戏？”
“你知道我没有把这当做儿戏，陈予白，我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会认真去做，这次也一样。”我说，“正是因为知道战争的严酷，所以我才提出和你一起面对，让我躲在后面担心你，这种事情我再也做不到了。”
“我会分心。”陈予白说，“我知道你武功不错，可是要让你置身在危险的地方，我会分心。”
“你相信我，”我看着陈予白的眼睛，“没有人天生属于战场，也没有人天生会杀人。所有不会的，我都可以学，你知道我在白梧城中是待不住的，若是有你半点的消息，我也会冒着危险冲过去找你。”
陈予白静静地看着我，好像看出了我的决定是无法转圜的，良久过后，他转身离开。
“副将之位我已经有人选了，你若是执意要从军，就从最小的兵卒做起。”
我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秋辰，他委委屈屈的捡起了满地掉落的礼品。
“哎呀别委屈了，陈予白没同意我当他的副将。”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抢不过你，陈予白可是非常看重你的，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莽撞，放心好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是稳着呢！”
“话虽如此，阿梨姑娘你这又是何苦？”我见秋辰怀中抱着的东西太多，随手替他分担了几件，他的脸终于能够从成山的礼物盒子后面露出来了，他看着我，忧愁地说，“战场上太苦了，陈将军不想让你去才是为你好，你又何必去找罪受？”“所有人都知道战场上苦，可是有的仗却不得不打。”我对秋辰说，“既然那么苦，你又为何要上战场，陈予白又为何要上战场？”
“我自然是为了振兴秋家的门庭，让秋巳过上好日子。”秋辰说，“陈将军大概单纯只是为了大曦的千秋基业吧。”
“陈予白这么拼，一来是为了大曦的千秋基业，二来，也是为了陈家的面子。至于我，我的原因就更简单了，我想让自己成长起来。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不能一直等待着，等待是最无用的。”我笑着打趣秋辰道，“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可是你要是去了战场，秋巳怎么办？”秋辰苦着脸，“你不替我照看着他，我心里总是有几分不放心。”
“这你就放心好了，我徒弟会照顾好秋巳的，我对我徒弟很放心！”
“就是你说……破解了我家家传轻功的那个小孩儿？”秋辰将信将疑的说，“如果是他……”
“我不会留在这儿的，”秋辰的话还未说完，林白却从门口跑了过来，他抬头看向我，倔强的说，“你若是去了前线，我也不会独自待在这儿！我要和你一起去！”
“刚夸你懂事呢，怎么现在又开始胡闹了？”我连忙教训林白。
“凭什么你就不是胡闹，我就是胡闹？”林白说，“你想去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要论起吃苦，我吃的苦比你多十倍百倍。”
“我知道，我知道林白吃过很多苦，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让你去了，你还是个孩子。”我耐着性子安慰林白，可他好像并不领我的情，仍旧是气鼓鼓的样子。
“那你把我一个人丢在白梧城就是对的吗？”他皱着眉的样子终于有几分孩子般的娇憨。“秋巳陪着你。”我说，“不仅如此，师父还会给你留下很多钱，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样好不好？”
“不好，”林白有些恼怒的看着我，“把我和秋巳两个小孩儿丢在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你想怎么办？”我无奈的看着林白，自己收的徒弟，哭着也得宠。
“我想住到苏将军府上，”林白说，“我听你和陈将军说过，苏将军夫人最喜欢下厨，还烧得一手好菜，我自幼体弱，现在若是吃不上什么好的，估计会长不高。”
我一直知道林白不是个面皮薄的孩子，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的脸皮竟然敢和城墙比厚度。
我都不好意思去给苏爹苏娘添麻烦，他倒是没拿自己当过外人。他们君子都是这么不害臊的吗？我将怀中抱着的那几个礼盒又重新押回了秋辰身上，有些抱歉的对他说，“不能帮你了，我得去处理一些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