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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瞎子

    “我知道了,”陈予白无奈的撂下剑,说,“我陪你去逛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帐外传来了秋辰的声音。

    “秋辰求见。”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陈予白说着便允了秋辰进来。

    “秋辰是来请罪的。”陈予白还没对他发难,他便朝我恭敬地鞠了一躬,“秋巳刚才已经向我解释了……秋辰也知道了刚才的事不是姑娘的错,是我冒犯了,还不知轻重的打伤了姑娘,请姑娘责罚。”

    “你不是看错了么?我觉得这情有可原,若是我看到有人欺负我的兄弟姐妹,也会不由分说的上去就开打,”见他着实是诚心道歉,我摆摆手说,“不过你的性子也的确有些莽撞了,下次不管是捉细作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事儿,都还是问清楚了再做决断比较好。我虽然能体谅你,但你这性子难免会得罪人……0”

    “虽然你认了错,阿梨也原谅了你,但你不问缘由便打伤她,始终是件过失行为,责罚是别想逃了。”陈予白坐在主位上一板一眼的教训秋辰,倒也颇有些主将之风。

    “悉听尊便。”秋辰坦坦荡荡毫不畏惧的说。

    “我知道你们兄弟二人武艺高超,既如此,等阿梨养好了伤,你便指导她多学些防身之法,如何?”陈予白提议说。

    “这……”秋辰犹豫着说,“秋巳说了,这位姑娘的武艺并不在他之下,我想我们兄弟二人也没有什么能传授给她的了,若是非要我们兄弟来指导,难免有几分班门弄斧的嫌疑。”“我想学秋巳的轻功!”我听了陈予白的提议不由得心中大喜,果然还是好兄弟懂我,未免秋辰拒绝,我连忙接过话头说,“秋巳的轻功出神入化,步法也十分复杂多变,我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轻功,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很想学。”

    “没问题,”我本以为秋辰会推脱一番,谁料到他竟然果断的应下来了,还说,“这是我爹传授的轻功,我一直想发扬他老人家的武学绝学,可除了我兄弟二人之外也没什么人愿意下功夫去学,姑娘你有这份心,我们兄弟自然愿意倾囊相授。”

    第二日天不亮,陈家的十万大军便趁着夜色出征了,离开时,陛下亲自登上城楼,点上将天色映照如白昼的灯火,默默看着众人出征,我和几名厨娘一起坐在一辆运送物资的马车中,我前一晚入睡时有些落枕,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因此没休息好,便蜷缩在马车中,靠着一袋米晃晃悠悠的睡着了。经过一整天的行军,傍晚时分终于能停下来安营扎寨,可那时我又因为白天昏昏沉沉的睡饱了导致夜里精神大得不行,我蹦蹦跳跳的跑去找陈予白,他正和杨副将商量什么事儿,我本不想打扰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你去哪儿?”

    “你们好像在谈什么要紧事儿,我就不打扰了。”我说。

    “是有件要紧事儿,”陈予白冷笑着说,“我前脚刚走,傍晚时分便收到了给我的来信,苏垣城早朝时建议缩减军粮,想让我们轻装备战,你说这件事儿要紧么?”

    我一愣,想不通苏垣城为什么会提这种莫名的建议,我对于苏垣城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知道陈予白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我,但是直觉告诉我,陈予白很生气。

    “苏垣城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冷静下来,镇定的问陈予白,“他如今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呵,他哪一边都不站。”陈予白对杨副将说,“将各营的几位都司和守备请来一同商议对策。”

    杨副将领命离开了主帐。

    “他怎么能这么做,他这无疑是将所有人往火坑里推!”我愤怒的说,“这种提议陛下应该不会轻易应承下来吧?否则对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

    “目前还没有定论,所以我才想和各位都司守备一起商议情况……”

    削减粮饷之事我只在那天听陈予白提起过一次,此后他再也没有提起有关的事宜,我也不知道此事究竟还有没有下文,但我从不曾主动问起,因为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理由让他不能对我说起,我即便问了也是自寻烦恼,而且我相信他终于能解决好这个问题。离开长安城的第十五日,我们抵达了燕山脚下,天空中也终于飘起了一场初雪。

    那个清晨寒冷异常,因为雪势的缘故,陈予白下令行军暂停一天,暂时在此地扎营休息,直到雪停了再离开。这十几天里我的伤好了许多,陈予白也提拔秋辰当了一个小官儿,我见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好像比陈予白要关心的事儿还多,虽然很想跟他学轻功,但始终还是没有去给他平添麻烦。

    偶尔我也会和秋巳碰上了再打闹一番,但是跟着秋巳也只能学一些招式和身法,说起心法他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初雪的那一天整个燕山都被一层望不到边的雪披笼罩着,远处的山巅还隐隐像是升起了些许朦胧的雾气,眼前的旷野好似仙境一般。我伸出手,一片雪花缓缓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转瞬间便化作了小水珠。不过正如李白他老人家曾经形容过的,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北地的雪,的确比长安要更加豪爽几分。

    “我要去远处看看,你也一起去吗?”我抬起头,正好看见陈予白骑在马背上朝我伸出手,他前些日子一直眉头紧锁思虑重重,也许是因着今天难得的雪天,他看起来终于疏朗了几分。

    “去哪儿?”我问他。

    “就……那边,”陈予白好像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只是随手扬起马鞭指了指远处的燕山,燕山看起来虽然好似近在眼前的样子,可实际上可能还要走个一两天才能真正走到山脚下。

    “好,我要去。”

    “走到哪算哪,”陈予白说,“我只有两个时辰出来散散心。”

    “我知道,我也是来散散心。”算算日子,我脸上的面具好像也到了要脱落下来的时候了,被风一吹,脸上有些痒痒的,我伸手去摸,发现额角的胶松了,面具脱落下来了一块儿。我一想,干脆全部撕下来算了,免得到时候挂在那儿,难受。

    于是就拽着脱落下来的那一角顺着往下撕,但天干物燥,离开我的脸之后的面具变得非常干燥和脆生,于是我这么一撕竟然只撕下去了半张脸,我还想继续撕,但谁知另外一半的人鱼胶却不知为何牢固异常根本没办法撕下来,我心里着急,连忙让陈予白喊停了还在奋力奔跑的骏马。

    “怎么了?”他问。

    “我脸上的面具……撕不下来了。”我转头无奈的看向他,他一看见我这张斑驳的脸,顿时很没有风度的笑出了声儿。

    “你……咳,”陈予白见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我下一刻就会发怒了,连忙止住了笑,说,“我都看惯了你那张大娘的脸,如今乍一看你原本的长相,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别废话了,另外一半撕不下来了!”我气得捶他,“快帮我想个办法,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我觉得也不难看,”陈予白忍着笑违心的说。

    我从怀中摸出那只初瞳送给我防身的小匕首,打算等陈予白再多说半句就真的揍他一顿。

    好在陈予白还算识趣,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认真的凑过来看了看我脸上粘着着没法撕下来的那半张面具,他的手被冷风吹了个透,特意搓热了一些才搁在我脸上比了比。

    “好像的确撕不下来。”陈予白仔细找了半天,发现那半张面具和我的脸贴合得非常紧密,根本没有能够下手的地方,如果要强行撕下来,只能连着我的脸皮一块儿撕下来了。

    “那我怎么办?”我急的都快哭了,让人看到不得贻笑大方。

    “别哭了,”陈予白说着掀起我穿的斗篷上的帽子替我盖上了,帽子很大,能将我的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他给我戴上了帽子之后,满意的替我揩掉了眼角的泪水,说,“藏起了不就好了嘛?过两天人鱼胶失效了自然会完全脱落,不用担心。”

    “我这样子会不会很难看?”我抬头问他,“难看倒是不要紧,就是不能太怪了,秋巳那么胆小,说不定会吓到他……”

    “不难看,”陈予白强调说,“我觉得很好看。”

    我嫌弃的看着他,不由腹诽他是个瞎子。

    “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都觉得很好看。”他说着,突然捧起我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只有一个想法突然出现。

    看来这小子真是个瞎子。

    我回过神来连忙推开了他,抢过他手中的马鞭,手脚颤抖的爬上马背,扬鞭策马朝着回程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