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姚远,辽宁朝阳人,曾经是个盗墓贼。
2014年12月,随着震惊全国的“11.26”特大盗墓案破获,我在赤峰宁城天义宾馆被抓,判了六年。
服刑期间,因为有立功表现,获得了减刑。
2019年出来后,我在朝阳南塔、北塔附近的慕容街,开了家工艺品店,专卖一些战国红玛瑙、化石类的小物件。
本以为生意会不错,没想到接下来的三年里,赔的血本无归……
这不最近几年,有些盗墓小说火了嘛,又是出书,又是改编影视剧,赚的盆满钵满。
心血来潮之下,我也打算写一写,当初盗墓经历的那些事。
我是2000年进入盗墓这行的,当时加入的是一个北派的团伙,拜的总把头姓姚,在圈里很有威望。
说起来,我进入盗墓这行,也算是迫不得已,本来没干盗墓之前,我是开古玩店的。
那会老朝阳还没重建,本地的朋友应该能有印象,在老慕容街牌坊附近,有一家卖瓷器、玉器、钱币杂项的古玩店,就是我开的。
2000年初,家里出了变故,欠了一屁/股债,古玩店抵押出去也没能还清。
为了搞钱还债,我开始跟几个倒腾古玩的朋友,一起下乡收货,圈里人管这行,也叫“铲地皮”。
2000年那时候,算是一线收货的黄金期,那会儿老物件也多,相关制度还不太完善,扫来的货只要“开门”,往“鬼市”上一摆,根本不愁卖。
入行二三十年的老玩家肯定有印象,像是陕西、河南、辽宁、四川、内蒙这些地区,当时都流行“鬼市”,规矩是“电筒不照人脸,东西不问出处”。
现在虽说还有一些自称“鬼市”的地方存在,但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环境了,基本都变成“科技与狠活”的重灾区,专坑一些经验不足,又想捡漏暴富的小白。
当时那会,我跟几个朋友算是小打小闹,摊子铺的不大,没多少本钱,也不敢压货,都是赚点现对缝的快钱。
干了能有小半年吧,陆续也收了不少东西。
像是银元、历朝历代的铜钱儿、瓷器瓶罐、老旧桌椅啥的,只要看得上就收,几经转手也赚了点钱,可离着还清外债,还是远远不够。
那时候,三天两头总有人追着我要债,整天把人愁死了。
大概九、十月份吧,当时正好赶上秋收前后,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那天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吃过饭,我跟小潘一起搭伙,准备下乡收货。
小潘是我一个不错的哥们儿,从小一起玩大的,当过8年兵,退伍之后工作不理想,就跟我跑古玩这行了。
那天按照计划,我俩本来是奔着凌源大王杖子去的。
之前有朋友嘱托我帮忙搞点化石,说是有个北京潘家园的大老板,就喜欢收藏化石这类东西,价钱给的不低。
凌源大王杖子是朝阳有名的化石之乡,鸟化石、鱼化石都不少,我俩想去碰碰运气。
结果那天也是该着了,可能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安排吧!
我们俩刚到建平叶柏寿附近,摩托车就抛锚撂半道了,小潘鼓捣了半天,说是火花塞不行了。
碰巧有个赶驴车的老头,秋收装着满满一车苞米棒子回家。
听说我俩摩托坏了,老头还挺热心,非让我俩跟他走,说是他家二小子有摩托,看看能不能找个多余的火花塞,帮我们把车修上。
老头赶着驴车走在前边,我和小潘推着摩托紧跟着,七拐八拐绕过几块苞米地,进了个不太大的屯子。
老头人挺好,回家连驴车都没顾上卸,就去仓房帮我俩找火花塞,没一会儿,果然带着火花塞回来了。
小潘接过来瞅了几眼,说是淘汰下来的旧货,凑合着还能用。
我要给老头扔点钱表示感谢,他说啥也不要,人特别讲究。
车的问题解决了,我也就放心了,嘱咐小潘留下来修车,趁着这功夫,我打算在屯子里四处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收点货。
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最起码也要碰碰运气,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我在屯子里一边转悠,一边开着扩音喇叭,循环播放:
“高价收购老家具,老瓷器,老酒,老铜钱,老银元……”
没一会儿功夫,陆续出来了几个人。
有提着破铜盆的,有拿着老痰盂的,还有搬个破椅子的,看得我一阵无语……
我是收东西的不假,可没说收破烂啊,这都是些啥玩意!
最后,总算在一堆破烂东西里,划拉出一对,民国时期的圈足帽筒,可惜其中一只没保存好,口沿有磕碰,品相大打折扣。
除了这对帽筒,还收了一支晚清时期的老银簪子,一对“查仁裕”造的粉彩人物糖罐,看着都还不错,其余那些破烂都让他们带回去了,确实没法收。
刚点完钱,打发走那几个人,又来了个瘦巴巴的老头。
我以为他也有东西要卖,赶紧递根烟,随手给他点上,笑呵呵问他:
“大爷,你家有啥老东西要卖?”
哪成想,这老哔登慢悠悠抽了几口烟,龇着大黄牙冲我咧嘴一笑:
“老东西?嘿嘿,你瞅俺算不算老东西?俺家还有个老娘们儿,你收不?”
我靠,这老哔登,一看就不是啥好鸟,直接给我整不会了……
“哎!小伙子,你先别走,俺家有点东西,你看看收不收?”
回头一看,喊我的是个老太太,可能是看我收摊要走了,急三火四的往我这跑。
听老太太说她家有货,我赶忙张罗着去看看。
走了没多远,到了她家,三间黄泥砌得破草房,东倒西歪,恨不得一个“二踢脚”就崩倒了。
院里有棵大枣树,密密麻麻结了不少红枣,我顺手摘了几个尝尝,还挺甜,不得不说,朝阳的大枣确实好吃。
闲谈中得知,老太太是自己一个人住,她老伴前几年脑梗没了,儿子在朝阳打工,一年也回不来几趟,说得怪可怜的。
一边说着,老太太翻箱倒柜,找出个大号的铝饭盒来,颤巍巍递给我,让我看看里面东西,能值多少钱。
我赶忙接过铝饭盒,掂量掂量还挺沉。
饭盒用皮筋绷了好几道,上边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李”字,应该是她家孩子上学时候带饭用过的。
我上学那会儿带饭,也用过这种铝饭盒,中午提前一节课,大伙都把饭盒放在教室里黄泥炉子上热着,滋滋啦啦满屋都是各种菜味,特别香,那种感觉挺让人怀念的,可惜回不去了。
打开铝饭盒,最上层摆着2枚袁大头。我看了几眼,整体线条流畅,包浆自然,边齿压力感十足,妥妥的“大开门”,没啥问题。
除了袁大头之外,还有不少铜钱,大多是些宋、清时期常见的小平钱,存世量极大,不值什么钱。
其余的,就是一些满洲时期的小日本子钱,更卖不上价。
一堆东西,翻来翻去,总算挑出来一枚,品相还算凑合的乾隆通宝“山底隆”,目测直径能有27mm上下,应该算是大样,能值点钱。
还有一枚宝泉局的“雍正通宝”,本来也能值点钱,可惜地章不太好,有点小裂,穿口磨损的也有点大,品相有点废,卖不上价。
另外,还有一枚民国时期的花钱,“龟蛇七星剑”。钱的正面是“太平元宝”四个字,上下右左直读,背面是“驱邪避恶,振宅平安”字样,上边还有两把交叉剑、北斗七星、龟蛇图案。
这枚花钱算是类似“山鬼”的压胜钱,我挺喜欢的,直到现在还留着,舍不得出。
除了这几枚能看上眼的,剩下那些也没啥好东西了,都不太值钱,在鬼市上都是按斤称的,尤其是那堆满洲小日本子钱,白给我都嫌占地方,就是垃圾。
正当我在那堆破烂货里,来回扒拉的功夫,打饭盒底下,翻腾出一块不起眼的东西来。
本来我还挺失望的,直到看清这东西是啥,立马感到震惊!
也正是这个东西,引诱我走上了盗墓这条路,彻底毁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