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绵冷眼看着。

    一个霸凌者用背叛这个词来约束她,甚至试图留下她,从头到尾都是可笑至极且戏剧化的事情。

    她的嘴被捂住,发不出声音。

    就如同被锁住的青春年华,在那段岁月里,她被他用钱权打压,外界听不到她的任何求助声。

    九年时光,五年霸凌,四年婚姻,她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挣脱不开,也永远不会释怀。

    谢与淮被女人冰冷的眼神刺痛。

    这双漂亮清澈的眼眸,在望着他时,总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好像神女怜悯众生的情愫到他这里,也只会沦落成无尽的黑夜和不堪的嘲讽。

    透过这双眼,他常常会回忆起在废弃工厂里的每一个画面。

    明明凌虐的人不计其数,偏生他却这段回忆里反复拉扯,将少女的每一个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上天何至于对他如此残忍?

    这个世界上作恶多端的人不计其数,偏生就他谢与淮一个人尝尽所有恶果。

    他要的,老天从来不愿意给分毫。

    在被那个女人带回谢家别墅时,他也曾渴望过父爱,在被抛弃在红灯区时,他也曾期盼过母亲回头,在走到绝路被祖父收留时,他也祈求过不要再经历背叛。

    然而,人世间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久而久之,他甚至已经麻木到不再相信所有的美好都会降临到他谢与淮的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去争、去抢。

    金钱与权利,这些人人向往的东西,都抵不过与挚爱之人厮守终生。

    谢与淮抬手,遮住绵绵的双目。

    他俯身,声音里含着无奈的、若有若无的叹息声:“苏绵绵,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如果说之前只是溺水之人对浮木的渴盼,那么现在他对苏绵绵的爱,就是世人对翱翔于天际的凤凰的倾慕与欣赏。

    苏绵绵,一直都是在夹缝里也能生存下去的种子。

    她看似娇弱,却能在没有光的暴风雨里,顽强生长。

    施加在她身上的每一份苦难,只会让本就绚烂的花朵盛放的更加芬芳。

    苦难不值得歌颂,可柔弱的身躯毅然决然地在狂风中砥砺前行,会引得所有人向往。

    他只是稍稍松了手,她就不惜赌上一切搏得前程。

    没有人会不喜欢强者。

    宽大的手掌下,女人依旧执着地摇头。

    她不稀罕他的爱,更不需要他的爱。

    谢与淮的另一只手将小夜灯摁灭,房间一瞬变得漆黑。

    月光随着夜灯光辉的堙灭一同消散。

    谢与淮往窗外看去,月亮已经不见了。

    厚重的乌云遮蔽,光芒收敛在云层后,只能泛出淡淡的光圈。

    “绵绵,我们是不是该要一个孩子了?这些天谢氏里的那些老股东总在催促我。”

    他执着地捂着她的嘴,不想听到任何拒绝的声音。

    掌心下,沁出淡淡的湿润。

    绵绵哭了。

    谢与淮遥望着窗外斑驳的树影,抱着她的力气愈发加重。

    她不愿意生他的孩子,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而他最讨厌的孩子,却是他能唯一留下她的媒介。

    他该如何做,才能将她留在身边?

    再大的牢笼,也关不住已经展翅的凤凰,再狂暴的风雪,也摧毁不垮雪山之巅的雪莲。

    这场赌局,他注定只是一个输家。

    “绵绵,哪怕结局已经注定,我也要你永远永远都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