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舟眸底涌起了一层薄冰，啪地一声合上杂志，偏头过来，目光审视她：“乔樾！说一套做一套就是你的作风是吗？”
好一个成全，那昨晚趁他睡着拿他手机去挑衅栗子做什么？
不就是在跟其他女人宣示主权吗？
在他面前却又是这一副他不喜欢的面孔！
乔樾只觉得他生气得莫名其妙。
“什么说一套做一套？”她不懂，“我……”
算了，她唇边抿开一抹笑：“我错了。”
她认错也认得莫名其妙。
郭奕舟蹙着眉，顺着她的话道：“错哪了？”
乔樾跟以往一样：“惹你生气就是我的错。”
这样刻意讨好的乔樾，让郭奕舟感到无比熟悉，以前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视几秒，他放下杂志，温声：“手表摘了。”
乔樾顿时就捂住了左手手腕，“是你说的，我可以和他交往。”
“我说过了？”
他确实没说过，只是撞见懒得管罢了。
反正他又不在乎她，她跟谁好，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乔樾就是捂着手腕不放。
刚好李暖换好衣服也打扮好出来了，在他们面前开心地转了一圈。
“好看不？”
乔樾扬起笑脸：“很好看。”
其实李暖只要好好收拾自己，就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
旗袍穿在她身上也不比现在的乔太太差。
毕竟李暖曾经的底子好。
只是现在的脸色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粉嫩细腻，肾病综合症的人看起来就是脸色蜡黄唇色苍白。
一脸的憔悴。
乔樾指尖一蜷。
郭奕舟也赞道：“真好看。”
李暖就问：“你们让我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带我去拍艺术照吗？那得喊上乔婉呀。”
她就是这样，有什么好事第一时间都会想着小女儿。
乔樾有些不开心了。
郭奕舟看了一下腕表，说：“改天一定喊上她，今天暂时不拍，我约了户，先走了。”
说走就走，乔樾还以为他会跟着一起。
到饭店进了包厢。
在上菜之前，乔樾假装去接电话就匆匆出去了。
一袭白色西装的男人，长身玉立站在门口。
他面冠带着清浅笑意，“乔小姐。”
“久等了？”
“怎么会。”他温润地笑，“男人等女人，是从受精卵之前就开始了。”
乔樾面无表情：“孟先生记住了，你只可以见她一面，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她。”
孟迳走近一步，嘴角的弧度依旧：“乔小姐，至于我能不能再来打扰你妈妈，我想应该取决于她。”
乔樾扫了他一眼：“孟先生这么有信心？”
孟迳耸耸肩，“失陪。”
他进包厢了。
不出意外，李暖会扇他巴掌吧。
乔樾转身进了旁边的包厢。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眉眼间含着慈爱的笑意：“樾樾，坐，菜刚上。”
乔樾毫不气坐下，就开始一顿吃。
乔文卓并不介意，反而觉得她这个样子才真实。
她小时候就是这样，不喜欢讲规矩，喜欢跟邻居的哥哥打架，被打到流血都不肯服输，性子争强好胜。
想到这，乔文卓笑了一息：“慢点吃，不够，再加。”
服务生倒完酒之后就出去了。
乔樾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拿在手里晃了晃。
乔文卓以为是跟他干杯，于是拿起放过去。
两杯一碰，发出的声音，并不愉悦。
下一秒，乔樾忽然起身，把杯子里的红酒泼过去。
乔文卓来不及闪躲，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红酒挂满了他整张脸，顺着滴落在他的深灰色衬衣上。
他这个样子挺狼狈的。
但乔樾觉得远远不够。
乔文卓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温文儒雅道：“爸爸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无妨，坐下来慢慢讲。”
乔樾拿起醒酒器给自己空了的酒杯倒上酒。
“爸爸为什么！还会有脸见我妈妈？”
乔文卓拿手帕擦着脸，微一笑：“我说过的，我没有对不起你妈妈，是她背叛了我们的爱情。”
乔樾望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那你说，我妈究竟是怎么背叛你的。”
“你真想听？”
乔文卓慢条斯理擦干净脸，然后道：“说来话长，樾樾坐。”
乔樾没坐，顺手拿来了盘子上的刀。
乔文卓看着，面色平静：“孟迳，这个人你见过。”
“他们在我眼皮底下出双入对，不久孩子也有了，我为了挽回你妈妈，做了很多努力……当然，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李暖怀着乔婉四个月大的时候，做了羊水鉴定，我让人伪造了报告。”
乔文卓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扬起了几道深刻的皱纹。
他摊了摊手：“爱情一向脆弱，孟迳可能接受不到他们在一起的期间，还跟我发生关系，就这样，把她抛弃了。”
“而我……”
啪——
话没接着往下说，乔樾扬手，落下，快速给了他一耳光。
“你是不是忘了，先出轨的那个人是你！”
乔文卓掀眸，白眼球已经布上了显而易见的红血丝，但还是那句话：“爸爸没有，是你妈妈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他没有声嘶力竭为自己辩解，语气只是淡淡的，也没有因此被人打了一巴掌，而喊来外面的保镖。
乔樾蹙眉：“要不是你为了上位，为了一己私欲，把我妈送到孟迳床上，给她下套，我妈又怎么能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我给你妈妈下套？”
乔文卓长年累月都是风轻云淡的脸上快速掠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不重要。”
乔樾把刀甩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扰人的声音，随即在椅子坐下，仰头沉了口气。
“那什么才重要？”乔文卓平静道，“樾樾告诉爸爸，爸爸会还你一个真相。”
乔樾没接话，沉默半晌，起身离开。
刚好，隔壁包厢的门也被推开了。
李暖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臭丫头，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啪———
一巴掌快速在乔樾脸上扬起落下。
乔樾捂着脸：“妈……”
“你别喊我妈！”
扬起的巴掌又要落下。
乔樾没躲。
郭奕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替她挡下了那一巴掌。
李暖手一缩：“……女婿。”
乔文卓闻声也出来了，眼神锐利，扫向李暖身后的孟迳。
后者回视的目光清冷如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