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更重要的是……”
陈大娘憋起一口气,竖起耳朵。
“女娃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会心疼人!”
姜宁宁声音掷地有声,声声敲打在陈大娘心间:“你想想看,平时过年过节,你闺女和小儿子,谁为你添置新衣更多?谁最爱孝敬你?你病了难受了,谁最着急?”
“儿子长大结婚有了自己小家,是疼媳妇孩子多一点,还是心疼你多一些?”
陈大娘仔细回想,“的确是女儿更加贴心一点,我身上好几身衣服,都是闺女给买的。相反几个臭小子除了伸手要钱就是要钱,讨个媳妇,还总是跟我抬杠找气受。”
姜宁宁一锤定音:“所以养儿给摔盆,培养女儿才防老啊!”
天呐!
门里门外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听着姜宁宁这与众不同的另一种解读,恍然大悟——
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儿子是讨债鬼,而女儿可不是小棉袄嘛。
再看看老姜家,听说姜宁宁在军区也是个小干事,每月工资不低。回一趟老家多风光啊,给蔡金花买这买那,还给伯娘堂嫂送雪花膏。
陈大娘颤声道:“明天我就送家里丫头们全部读书!!”
一传十、十传百,第六大队掀起一股读书风潮,有条件的都把女娃送到学校。
也有那等古板的婆子啐一口,不屑道:“丫头片子读再多书迟早要嫁出去,浪费那几个钱,还不如给老爷们打点黄酒喝。”
她们顶多敢私下里讨论,不敢在明面上吐槽,尤其是在蔡金花跟前。
前几年学校形同虚设,几乎快荒废了。
为此村民自发还把学校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罗大队长找过来的时候,姜宁宁有点懵:“你让我提两句标语?”
“对,夏夏说你在军区专门负责这一块,就想请你帮帮忙。”
七一年的时候,上面就派发了任务指标,各生产大队需确保适龄儿童入学率达到75%以上。
第六大队一直垫底,这也是年年考核不过关的原因之一。
罗大队长为了鼓励上学想得头快秃了,没想到,姜宁宁居然轻轻松松就帮他解决了难题。
今年大队的入学率指标完成,还破格多了许多女娃,年底在公社汇报时肯定得到嘉奖。
姜宁宁深知这年代女娃读书多么不容易。
尤其是大山里的女娃娃,除了嫁人与读书,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命运的机会。
前者,把自己的命从爹妈手上,交到另一个陌生男人手中,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比如林知青。
后者,才能真正攥住自己的命运,比如大丫。
既然自己有能力,秉持能多拯救一个女同胞是一个的原则,心底渐渐有了想法。
她一口应下来:“行,除了标语,我还想在墙上画画。”
墙上绘画需要用到油漆,罗大队长高涨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肩膀随之耷拉下来。
第六大队太穷了,要是拿工费去买油漆,不能吃不能穿,底下社员们肯定会有意见。
看出他的犹豫与为难,姜宁宁善解人意地开口:“这事我会以宣传干事的名义去申请经费。”
想到就立即做,姜宁宁下午便带着满满前往公社。
搭乘上驴车那一刻,吹着田间的微风,她猛然间惊醒过神来——
等等,她不是在美美的休假吗,怎么突然间又莫名其妙开始卷起来?
当牛马成为一种本能与习惯,果然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