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爱到骨子里,人才会低至尘埃。

    蠢货!

    一股复杂的心绪挤压在胸口,闷闷的疼。林知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

    算了。

    就当是答谢那个蠢货……

    “姜同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单独跟你说。”

    十分钟后。

    姜宁宁离开小木屋,一抬眼,便看到霍东临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

    哪怕只是在等她,军姿依旧挺拔如松。

    在他跟前,霍建军跟姜老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对相看两相厌的情敌,此时倒默契地缩着脖颈当鹌鹑。

    听到开门声,霍东临大步走上前牵起她的手,“她跟你说什么了?”

    其他两人眼巴巴地望过来。

    姜宁宁叹了口气:“这事毕竟不光彩,她身子又不便,所以拜托我帮忙跟大队长请假。”

    “人渣!”

    姜老三咬紧牙关,一拳砸上霍建军鼻梁,打得他鼻子都歪了。

    霍建军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哇哇大叫,憋屈地忍耐下来。

    换作姜老三欺负红袖,他肯定揍得比对方狠。

    乡下人还是太老实太体面了。

    “以后好好对巧娟,要是你敢欺负她,老子饶不了你。”姜老三狠狠抹了把脸,埋头走了。

    霍建军撇撇嘴,小声嘀咕道:“都当了绿帽龟,还管那个女人做什么?”

    现在大脑冷静下来,他慢慢回过味来,自己是被林知青设计了。

    “你闭嘴!”

    霍东临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是个男人就要承担起责任,别让我看不起你。”

    霍建军心头一凛,小心思彻底没了,举起手指对天发誓:“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跟林知青过日子。”

    娶了林知青也算是件好事,她毕竟是老姜家的远亲,算下来,跟大嫂是亲戚。

    既然大哥跟霍家断绝关系,以后总能当亲戚来往吧?

    霍东临懒得纠正称呼问题了,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糊涂的人,跟姜宁宁手牵手往回走。

    村里人人忙着抢收,路上只有他们两个。

    等夫妻俩肩并肩走远了以后,姜宁宁才压低声音,把林知青告诉她的秘密说出来。

    “你意思是林知青接近老三,是为了找到岳父藏起来的小黄鱼?”

    几乎是一瞬间,霍东临立马联想到保卫科科长儿子千里迢迢跑到江城,这家伙肯定是冲着小黄鱼来的。

    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账册失踪十年,对他们而言找不到才是最安全,而黄金不一样。

    “而且她还承诺要是碰见那个人,就会立马通知我。”

    林知青是个聪明有野心的女人,既然选择嫁给霍建军,必然要想办法讨好她与霍东临。

    姜宁宁左看右看,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霍东临疑惑。

    她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畔贴上他耳根。

    本来霍东临还有些心猿意马,下一刻,笑意一点点收在唇角。

    “账册我找到了,我爸说,黄金就藏在柿子树下。”

    半晌,霍东临捏了捏她的手指,低沉的嗓音安全感十足:“别担心,我想办法弄出来。”

    柿子树长得好端端,突然要在周围挖坑,肯定会引起家里其他成员的注意力。

    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回到家以后,霍东临继续撸起袖子帮忙盘炕,姜宁宁也跟没事人一般,帮侄媳妇一块做饭。

    辈分高就是这点不好,明明年岁不大,硬生生被叫老了好几岁。

    直到吃过午饭,夫妻俩才进了东厢。

    蔡金花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老大那天拉了一大车东西回来,白菜萝卜肉都有,后来还给柿子树施肥,估计就是那时候给藏在树下了。”

    “娘,这事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姜二伯疑惑地挠挠后脑勺。

    蔡金花翻起白眼,无情嘲讽:“那天正好赶大集,你大哥给你不少钱和票,打发你带全家去买年货。”

    老大脑子随她,机灵;

    至于老二,跟他爹一个样,脑袋空空塞满棉花。

    无辜躺枪的姜老汉继续吧嗒吧嗒抽旱烟,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蔡金花不愧是个能干大事的狠人,一开口,语惊四座:“这样吧,晚上我在菜里下点药,保管他们睡的跟死猪一样,孙女婿你尽管挖。”

    众人:“……”

    姜宁宁倒吸一口凉气:“奶,东临和二伯动作轻点就行,不至于下药。”

    “不行,还是得保险点,外面那几个没一个嘴上把门。老娘隐忍十年,谁也甭想阻止老娘为大儿子讨公道。”

    蔡金花一锤定音,拍拍屁股下炕,手背手去村医那里讨点带安眠成分的草药。

    回来便宣布,晚上杀鸡吃!!全家被突如其来的喜讯砸得晕头转向。

    到了晚上,果不其然全被放倒了。

    半夜。

    蔡金花握着手电筒,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军,大手一挥:“挖。”

    三个男人根本不敢多言,围绕柿子树,一人朝着一个方向开始挖坑。

    其中,最卖力的当属姜老汉。

    结婚这么多年,婆娘说下药就下药,要是哪天看他不顺眼,是不是送他上西天了?

    想到这他一个激灵,挖得更起劲了。

    “宁宁你看,男人千万不能宠,该干活就干活,老了身体才能硬朗结实。”蔡金花语重心长地跟孙女分享心得。

    姜宁宁吞咽下口水,“我怎么瞧着,爷爷双腿在打颤呢?”

    “……他可能有老寒腿吧。”

    姜老汉动作一顿,铛!的一声,锄头挖歪了。不对,好像是挖到铁块了。

    霍东临和姜二伯赶紧过来帮忙。

    在三人合力之下,终于把一个大箱子挖出来,重新填平一个个坑,再把推板车过来在泥土上来回碾轧。

    “走,上房间。”

    别看蔡金花声音听起来相当沉稳,姜宁宁挽着她的胳膊,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正在颤抖。

    那箱子看起来不小,光霍东临一个人抱着就很吃力。

    到了上房,紧紧关闭门窗,只留下一盏煤油灯。

    在老太太的授意下,霍东临撬断锁打开箱子。

    箱子里,小黄鱼铺得满满当当。

    仔细数一数,足足有五十根。

    这不止是保卫科科长的那份,肯定还包括前厂长等人的贼赃。

    “咚!”“咚!”

    屋子里,蓦地传出两声闷响声。

    姜老汉父子俩腿发软,一屁股瘫坐下去,瞪得眼睛都发直了。

    黄黄黄黄黄金?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准确的说,家里穷得连副银手镯也没有。

    大儿子/大哥被人灭口,着实不冤啊!!

    霍东临拿起一根掂在手中,仔细观摩,很快发现侧面刻着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与陈烽屋子里缴获那批无论重量、印记、造型皆一模一样。

    加上这些罪证,足以锤死那帮人了。

    与此同时,也预示着——危险。

    现在这个箱子与账册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他绝不能让妻儿置身在危险之中。

    “宁宁,你等我几天,我要连夜把账册跟箱子送走。”

    “明天我让小张从县城回来保护你们……”

    夫妻俩依依惜别。

    县医院。

    昏迷多日的韩泊禹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