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宁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才压低声音说:“初步排查下来,水痘是从隔壁的铁柱那里传播开来的。我们两家离得近,要格外小心。”

    “而且隔壁林军嫂他男人跟东临不太对付,有旧仇。”

    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蔡金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那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天天主动跟我打招呼,我还以为是个好人呢。”

    “他没问什么吧?”姜宁宁心生警惕。

    “没有,自家事我从不跟外人说。”蔡金花顺便拉踩下老对手。

    “田翠芬那蠢货说没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从她嘴里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好屁来。”

    话糙理不糙,田翠芬对亲儿子一无所知,除了伸手要津贴就是让儿子办事。

    如今遭到女儿背刺,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正在唏嘘间,林军嫂抱着铁柱从小路另一端走过来,神情无比憔悴,隐约还哭过,一双眼睛红得不像话。

    姜宁宁不打算多管闲事。刚要躲进院子里,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叫住了她。

    “小姜干事……”

    姜宁宁无可奈何,回以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套地说道:“林军嫂这是从医院刚回来?稍后记得去家属院中间的广场领取抗痘的物资。”

    就是这么一句话,林桐雨居然感动得哭了。

    这几日她就没怎么休息好,精神一直紧绷着,此时又累又困,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隔壁几户人家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凑热闹。

    这年头就这点不好,邻居知根知底,靠八卦打发时间。

    姜宁宁被迫上前,递给她一方手帕,“天上还下着毛毛雨呢,孩子长痘最好别见冷风,赶紧回家去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东西过来。”

    手帕带着茉莉花皂角的香气缠绕上林军嫂,看着眼前温柔的明艳小脸,心里防线一点点在崩塌,“宁宁,陈烽他……”

    才刚开口,陈烽的声音从后边响起来:“桐雨,你怎么走得那么快?”

    林桐雨一怔,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色变得愈发苍白。

    她,似乎很怕自己的丈夫?

    念头在心里一闪而逝,姜宁宁无比自然地叮嘱道:“你们家孩子出痘太严重了,条件允许的话,最好上医院进行隔离。还有,你们家里里外外都要洒上艾草石灰水,开窗勤通风。”

    林桐雨渐渐被她的镇定感染,心情平复下来,认认真真地听着。

    等姜宁宁说完,陈烽立刻接口道:“难怪刚才看到广场那边有人在搭帐篷,这样吧,你先回家,我这就跟小姜干事过去领取物资。”

    林桐雨抿紧嘴唇,飞快地看向姜宁宁。

    陈烽手搭在她肩膀上,用力捏紧,目光却柔情得快要掐出水来,“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用力之大,掐得林军嫂差点叫出声来。

    直到陈烽视线扫过铁柱,她身子一抖,才低着头离开。

    等她进了院子,陈烽才收回那道炙热的目光,对姜宁宁充满歉意地说道:“我妻子从乡下来的,性子胆小腼腆,让你见笑了。”

    姜宁宁跟林军嫂接触好几次,足以确定对方绝对不是一个腼腆胆小的女人。

    “小姜干事,走吧,我跟你去领取物资。”陈烽绅士地做了个请她先走的动作,理由也想当充分。

    然而……

    姜宁宁毫不气地拒绝道:“抱歉陈主任,我男人醋劲大,不让我跟其他陌生男人单独走。”

    开玩笑,虽然在家属院内部,万一陈烽动了什么手脚,比如像拍花子一样洒上迷药,让她乖乖跟着走咋办?

    陈烽:“……”

    他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跟东临是旧识,不算陌生人,说起来我还要叫你一声弟妹呢。”

    “陈主任,攀交情根本没用!”

    陈烽:?

    姜宁宁双手背到身后,杏眸里充满谴责,拔高音量说道:“家家户户的物资都是定量的,你多拿一份,其他人家就少一份。”

    涉及到群体利益,围观的大妈们不干了,纷纷冲出来包围住陈烽。

    “堂堂主任,居然还贪老百姓的东西,臭不要脸。”

    “还是小姜干事刚正不阿!”

    大妈们围堵陈烽,唾沫不气地喷到他脸上。

    陈烽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被憋死,在自己名声即将被毁掉之前,忍气吞声地挨个解释。

    等他好不容易应付完一众大妈,姜宁宁早就溜得没影了。

    有句话关文雪说的对,这个女人果然不好对付。

    阴暗的视线一转,落在七号院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