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不由轻叹:#34这地方,难怪也被人叫鬼州,还真是荒凉得连鬼都不愿意来。#34

    他一路飞过了,也不知道飞了多久,视野里才终于出现了一间栈——破旧的招牌歪斜地挂着,上面#34望月楼#34三个字早已褪色,被风沙磨得几乎看不清。

    栈外堆着杂乱的草料和破木桶,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附近徘徊,见有人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陈长安立刻降落了下来,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早知道是这么个地方就该往北飞的。

    不过有栈就好,有栈就意味着有人,有人就会有八卦,说不定自己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总比漫无目的的乱找要好。

    一边想着,陈长安推门而入。

    出乎意料的是,栈内竟颇为整洁。

    几张榆木桌子擦得发亮,地面也没有想象中的尘土飞扬。三三两两的人分散坐着,低声交谈,偶尔传来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陈长安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店小二立刻殷勤地迎上来,随即便是一愣,又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34官,要点什么?#34

    #34你们这里最好的招牌菜。#34陈长安自然不会去注意店小二的神态,随手抛出一块下品灵石,#34剩下的,算你的赏钱。#34

    店小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34好嘞!您稍等!#34

    趁着等菜的功夫,陈长安目光扫过栈内的人。

    这里的人不多,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隔壁桌的两人——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女子,只露出半截白皙的下巴,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动作优雅却带着几分冷意。

    而她身旁的老者身着灰袍,面容枯瘦,闭目养神,周身气息幽深如古井,让人看不透深浅。

    当然,这里的‘人’显然不包括他自己。

    嗯,一个通玄境后期的小姑娘和一个长生境的修士。

    陈长安在心里说道,大概应该是长辈或者护道者之类的角色吧。

    是这里的本地人吗?

    陈长安唇角微勾,端起刚送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栈的门再次被推开,一阵冷风卷入。

    几个身着锦袍的修士大步走进来,为首的男子目光阴鸷,环视一圈后,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虎虎生风地走到了栈最里面。

    那里一个华服公子正端着杯子,悠然喝着小酒。

    陈长安只扫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那公子面容苍白,眼下泛着青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偏偏还摆出一副倨傲神态。

    修为也仅仅是御物境初期。

    这种人,除非是大能转世,否则这辈子也不可能是天命之子。

    很快,那个男子似乎得到了什么奇怪的命令,径直走向了黑衣女子那桌。

    #34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有请。#34他语气傲慢,伸手就要去掀女子的斗篷帽檐。

    灰袍老者依旧闭目,仿佛对一切毫无察觉。

    熟悉的戏码……陈长安饶有兴致地晃了晃茶杯,心想:看来这顿饭,不会无聊了。

    然而——

    就在那锦袍男子即将碰到黑衣女子斗篷的瞬间,栈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

    男子动作一顿,回头望去——只见那个华服公子脸色不快,对他摇了摇头,见他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便又挥手示意他过去。

    #34公子?#34锦袍男子连忙退回主子身边,弯腰凑近。

    华服公子眯着眼,嘴唇微动,低声耳语了几句。

    锦袍男子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恍然之色,随后,目光不怀好意地转向了陈长安的方向。

    #34......#34

    陈长安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这才想起,自己一路过来,懒得遮掩容貌,已经差点忘了自己这具分身是个女子的形态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调戏的一天。

    ——她坐在这儿好好的,居然还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锦袍男子大步走来,居高临下地敲了敲她的桌子:#34这位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喝一杯。#34

    语气轻佻,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

    栈里顿时安静了几分。其他食纷纷低头,假装没看见——看来那个病秧子公子似乎在此地还颇有些背景。

    陈长安缓缓放下酒杯,抬眼看向来人。

    #34滚。#34

    简简单单一个字,只可惜声音清丽,在配上他此刻绝美的容姿,丝毫没有杀伤力。

    对方反而还兴奋起来了。

    锦袍男子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34小姑娘,别那么冷淡嘛,喝杯酒而已~#34

    说着就要伸手去拽她。

    #34啪!#34

    一声脆响。

    没人看清怎么回事,只见那锦袍男子突然原地转了三圈,然后#34砰#34地一声栽倒在地,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渗出血丝。

    #34你——#34他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然而,还未等他爬起来,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闪至他身前。

    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陈长安桌前,斗篷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指尖轻点,一缕幽蓝色的寒气骤然迸发!

    #34啊——!#34

    锦袍男子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竟瞬间结出一层寒霜,冻得他脸色发青,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去。

    栈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34放肆!#34华服公子拍案而起,脸色阴沉,#34你们敢动我赵家的人?!#34

    黑衣女子冷冷抬眸,斗篷下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34赵家?很了不起么?#34

    话音未落,她袖袍一挥,一道无形劲风横扫而出!

    #34砰!砰!砰!#34

    华服公子连同他身边的几名护卫全部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狼狈不堪。

    #34滚。#34她只吐出一个字,却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华服公子脸色铁青,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怨毒:#34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34

    说完,他带着手下仓皇逃出栈,临走前还不忘色眯眯地瞪了陈长安一眼。

    待他们离开后,栈内才渐渐恢复平静。

    黑衣女子转过身,看向陈长安,语气略带责备:#34像你这样的世家小姐,又没有修为在身,没人保护最好不要随便出门。#34

    陈长安眨了眨眼,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现在距离山谷已经别说六千里,恐怕已经有了万里之遥,他这具分身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圣境巅峰。

    圣境巅峰代表着对自己的身体、真元等的控制已经到了极致,返璞归真之下,气息反而与一般凡人相似。

    不过,他倒也不急着解释,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34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如何称呼?#34

    黑衣女子沉默片刻,淡淡道:#34我叫萧灵儿。#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