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盅汤端出锅，苏暖朝厅喊：“安安，过来吃饭了。”
闻言，檀安安应了一声，跑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水声掩盖说话声，他打给檀辞，“爸爸，你要到了吗？”
檀辞淡淡嗯了一声。
旋即，门外响起短促的敲门声。
挂断通话，檀安安高高兴兴地跑出去。
苏暖刚打开门，还没看清来人，檀安安就不知从哪冲出来，糯糯地喊了一声：“爸爸，你来了。”
分明很期待他的到来，可表达出来时淡然平静。
苏暖同样漠然，“有什么事？”
她手扶着门框，将路拦住，不打算让他进门。
被拒之门外，檀辞心情不太好，但不至于小肚鸡肠到因为这点事跟苏暖计较，他语气还算气，“你今天究竟看到什么了？”
“什么？”
“你在西门看见了什么。”
原来是问这个啊。
苏暖有点儿想笑，白天责怪她伤害唐婉，现在就眼巴巴找上门找她问话，无非是怀疑唐婉所说的真实性。
“安安，你先进去吃饭。”
“你们不吃吗？”
苏暖刚张嘴，高大的男人已经蹲下身，卷起檀安安的袖口，淡声道：“我们聊完工作就回来吃饭。”
四岁小孩再有心眼，他也只有四岁。
何况是亲爹说的，檀安安深信不疑，乖乖回去。
苏暖把门关上，“我没邀请你留下吃饭，檀总别自作多情，何况家里也没你的份量。”
“我差你这一口饭？”
最好是不差。
苏暖冷嗤，倚着走道的白墙，“白天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与其问我，不如掏笔钱把唐家欠的债给填平。”
檀辞脸色沉沉，“你在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既然什么都没看见，你当着婉婉的面，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给谁听？”
苏暖拧眉，上下打量他，得出结论：“有病吧你。”
三言两语间，硝烟弥漫。
想起来找她的真正目的，檀辞压下火气，沉出一口浊气，视线下移，落在她膝盖处，抿了抿薄唇。
察觉到他的眸光，苏暖把腿往后收。
她满脸戏谑，“怎么，我把你的心肝推到车道上，害得她差点车祸，你现在却是跑来关心我的伤势吗？”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檀辞无动于衷。
他把东西递给她，嗓音微冷，“医院开的药，没拆封过。”
苏暖微愣。
疯狗今天不咬人了？
“家里有药，用不着，还是留给你的心肝用吧。”苏暖拒绝，随后又笑，“不对，这应该是她用不上才给我的吧？”
她早就料到唐婉会耍心眼，不会让她一起去见要债的男人。
当唐婉冲向车道，苏暖第一时间把她拉回来。
代价就是自己被蹭伤。
但能让唐婉诡计落空，也不算白伤。
“药已经买了，随你爱用不用，不用就扔了。”檀辞态度强硬，把药塞进她手里。
换做以前，苏暖多少会有几分感动。
现在檀辞的任何一点好意，于她而言，都是烫手山芋，只想赶紧甩掉。
她掂着小药瓶，漫不经心地调侃，“下次我注意点，一定找准车流多、车速快的地方，好让她一命呜呼。”
“苏暖，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檀辞忍无可忍，以前分明清纯可爱，怎么一夜之间变成嘴上不饶人的毒妇？
“看不惯你就滚啊。”苏暖翻白眼，“也不知道是谁眼巴巴上门给我送药，好像是我求你来似的。”
“就你这泼妇样，我怎么放心把安安交给你？”
关檀安安什么事？
刚才是打嘴炮，现在苏暖是真有点生气了，“不放心交给我？他在你们檀家，差点连命都没了，我说什么了？”
“你……”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生气地把药瓶砸他身上，迅速输入密码，轰地一声把门关上。
药瓶咕噜咕噜地滚到墙角。
檀辞难以呼吸，他捂着心口，有些艰难地喘气，一定是被苏暖气的，这女人没有檀家的约束后，行为简直是越来越乖戾！
他拾起药，放在窗台后才离开。
坐在车里，檀辞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抬头便能看见那扇亮着的窗户。
他明明要找苏暖道歉，为什么会以这个场面收尾？
不应该。
良久，檀辞拨通杜哲的号码，“去把秦教授请来，周日给婉婉做一次专业的测试，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她。”
……
“妈咪，爸爸呢？”
檀安安坐在凳子上，望着她，乖巧发问。
“他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闻言，檀安安低下头，神色有些失落。
见他这样，苏暖忍不住自责，于是安慰他：“他……可能还没走远，要不我打电话叫他回来陪你一会？”
檀安安摇头。
见他拒绝，苏暖没有再说，正好她也不怎么想看见檀辞。
深夜，直到檀安安睡着，苏暖才登上网页，她发出的寻人贴子下面叠了百层回复楼，苏暖一条一条翻看。
倏地，一条短评在网友的长文梗里异常显眼，迅速抓住苏暖眼球。
‘这不是搜夜的服务员吗？’
搜夜？
这两个字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
四年前，她就是和檀辞在这家酒吧发生一夜荒唐，有了安安，被迫嫁进檀家，自此有了持续四年的痛苦。
苏暖立马把帖子删掉，记下留言账号的ID。
她私信账号主人：‘请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对方很警惕。
‘你找他干什么？’
苏暖随意编了一个理由，谎称自己被他伤害，怀上他的孩子，现在找他要打胎钱。
对方深表同情，把知道的信息全盘托出。
男人叫李大地，现在已经不在搜夜了，据说刚辞职两个月。
半个小时后。
搜夜大堂，苏暖和经理坐在沙发上，她点开李大地的照片，递给经理看，“是你们这儿的员工，没错吧？”
经理凑近，仔细辨认了几秒。
“檀太太，这人以前确实是在我们这上了几年班，不过现在已经走了。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檀家还没有对外公开她和檀辞离婚，现在倒是给了她借势谋私的机会。
苏暖面露不悦，“电话号码有吗？”
“有有有，我马上去查。”
看苏暖有些不高兴，经理一秒不敢耽误，不出三分钟，就把李大地的入职信息全部打印出来，交给苏暖。
看到李大地的证件照时，苏暖愣住。
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