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预感是对的。
这帮人直接在宴席上抓了魏氏。
魏氏都还没一点机会斗起来,就被五花大绑了。
陈老头儿刚夹到筷子上的鸡腿,就被吓掉了。
两条野狗十分有经验地射到他的脚边张嘴就抢,然后就……两张狗嘴同时咬上了成老头儿的腿儿。
“啊……”陈老头儿痛呼蹦跶,野狗叼着鸡腿儿跑求了。
他的腿儿哗哗淌血,少说被咬了好几个洞!
但他顾不得疼,愤怒地瘸腿儿扑向秦砺:“你……你个畜生,你要做什么?”
“她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庶母!”
木莲连忙提醒他:“公公慎言,《刑统.户婚律》言:父之妾有子,称庶母!”
“魏氏被抬进秦家只产一女,无子,且公爹和离前是赘婿,和离后……我们两家是亲戚。
魏氏是陈家的妾,作不得秦家的庶母!”
陈老头:“!!!!!”
此处有一口老血,不知当吐不当吐。
“不管如何,她都是我房里人,你们岂可对父亲的房里人下手!”
不是他护着魏氏,魏氏是二郎三郎的亲娘!
且老大这个畜生这般对待魏氏,那是在打他的脸!
木莲拿帕子‘拭泪’,委屈道:“公公您还是先问明捕快们抓人的缘由再说吧。
求您别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怪在官人头上,官人如今好歹也是个七品武官……”
陈老头儿脱口而出:“凭他多大的官儿,我都是他亲爹!”
“想说就说,想骂就骂!”
想打就打……是打不动的。
“你们为何要抓她!”问就问!陈老头气势汹汹。
捕头道:“此妇人拐卖官眷,证据确凿……”
魏氏怒目圆瞪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
哪来的证据?青天白日,木氏好端端站在这里,我若拐卖她,她还能在这儿摆官夫人的谱儿?”
“你们这群狗官差,上下串通,莫不是想拿我下狱,再屈打成招逼我认罪?”
“这可是在天子脚下啊!”
“你们就敢这般欺人!”
“老天爷啊,还有天理么!”
“秦砺!你个丧良心的杀才!你们夫妻合谋陷害我,老天爷睁着眼,早晚叫你们遭雷劈死!”
魏氏骂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没有证据,她有底气!
邻里们是知道情况的,但当时明明是秦砺答应放过魏氏的。
眼下出尔反尔。
还是跟亲爹,大家多多少少都觉得秦砺不对。
毕竟木氏好端端地站着。
徐婆子才不管这些呢,她撸袖子要上,被木莲拦住了。
木莲冲着她摇头。
此刻,怒极的陈老头一巴掌扇到秦砺的脸上,把秦砺的脸扇得一偏。
“畜生,我房里人你都冤枉,你这般容不下人……如今啥都如你的意了。
家分了,亲断了……
你还要斩尽杀绝!”
秦砺勾唇冷笑,,满眼嘲讽:“不是爹你如愿么,那爹还愿意再入赘回来?”
“你……”陈老头和魏氏一样,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咬牙切齿指着秦砺,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这边儿捕头疑惑地问:“什么木氏?魏氏拐卖的人是秦蓉。”
秦蓉!!!!
众人傻眼了。
“啥,拐卖的秦蓉?”
“不是,蓉姐儿不是他们的亲闺女么?”
“咋就……咋还把蓉姐儿给卖了呢?”
“瞅瞅陈翁和魏氏穿的,也没打补丁啊,咋就到了卖闺女的地步了?”
众人看陈老头的眼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陈老头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绿。
魏氏也懵逼了。
蓉姐儿,她卖蓉姐儿的事儿咋滴就让这杀才给知道了?
“不是,我卖我闺女,咋就成了拐卖了呢?”
“你们快放开我!”
“秦蓉是我闺女,我咋就卖不得!”
木莲柔柔地提醒:“魏小娘可不敢说这话,蓉姐儿姓秦,是秦家姑娘,上的是秦家的族谱。
莫说是你,就是公公,也没资格卖蓉姐儿!”
“官人是蓉姐儿的哥哥,蓉姐儿自然就是官眷!”
她这番解释就十分清楚明白了,再傻的人也听得懂。
魏氏一个小妾,卖了秦家的孩子。
“不是,她是我生的啊!”魏氏就不明白了,她自己生的闺女,他还卖不得?
徐婆子啐了她一口:“滚犊子吧!你一小妾,敢卖主家的闺女,不抓你抓谁!”
“再说了,你家老头子已经和离不是秦家人了,可你们卖的却是秦家的闺女,不是拐卖是啥!”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杨坊正一言难尽地问陈老头:“陈翁,卖秦蓉之事你可知情?”
陈老头后牙槽都要咬碎了,他死死地盯着秦砺,缓缓摇头。
“我不知!”
秦砺无情地拆穿了他:“爹,分家当天你们就将蓉娘带走了。
蓉娘不见了这么多天,爹一没报衙门,二没来老宅问一声。
倒是我让人去你们那里问了好几次蓉娘……”
陈老头恨不能将秦砺撕碎了!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把蓉娘的姓氏给改了?
这畜生也不说。
难道……
难道他早就在挖这个坑,早就等着他了?
逆子!
他是想弄死亲爹!
可是,他是如何筹谋的?
陈老头头一次这般正视自己的儿子,但却如同在看一条毒蛇。
目光阴冷。
不时吐一吐漆黑的蛇信。
他就盘在一边,阴森森地盯着你,只要你稍不注意,就会被他扑上来狠狠咬住。
陈老头不由得颤抖起来。
他吞了吞口水,看向魏氏:扛下来,为了二郎三郎你也该一个人扛下来。
不然……
二郎三郎谁来管。
多年同床共枕,魏氏岂能不知陈老头这一眼的意思。
她脱力绝望地道:“是我……是我瞒着老头子卖的蓉姐儿。”
她也想狡辩。
也想不承认。
但先前脱口而出的话已经证实了一切。
人家捕头都不用把别的证据拿出来证实她的话。
呜呜呜~
她后悔了!
她不该卖蓉娘!
钱没卖几个,没了个闺女,还把命给搭上了!
这杀才……这贱妇……他们怎么就……怎么就……
以魏氏的脑容量,把脑袋抠秃了都想不到自己为何会栽!
“老头子,照顾好二郎三郎啊!”被捕快们带走的时候,魏氏扭头冲着陈老头歇斯底里地嘶喊。
陈老头痛苦地别开了眼。
《大梁刑统.贼盗律》: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
略卖官眷加二等,斩!
从犯流三千里,配远恶州军!
魏氏,活不成了!
好歹他保住了。
木莲问正要跟秦砺告辞的捕头:“敢问捕头,我家蓉娘可救回来了?”
捕头摇头:“回夫人的话,尚未,且……且可能找不回来了!”
木莲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她踉跄得差点儿软倒,幸好被曲嬷嬷搀扶住她了。
陈老头:“!!!!”
贱妇!
蓉娘……蓉娘想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他们既知魏氏卖蓉娘,定知蓉娘的去处。
老头儿的一口老血,到底是吐了出来。
眼睛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