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婆子甩开她的手,她的同伙儿帮着把麻袋解开。
“行了,只要货不出差池,少不了你一个铜板!”
魏氏有了这话,欢喜得见牙不见眼。
这颗心啊,提溜起来一整天,眼下总算是有了结果!
阿弥陀佛!
老天爷保佑!
木氏那娼妇总算是被抓回来了!
这下银钱到手不说,回头还能想法子把那野种给卖了!
门前街齐寡妇,她去打听过了,这寡妇是个克夫的,连着克了三夫。
手里握着万贯家财,就眼馋那野种的健壮身子。
回头把这事儿给撮合了,齐寡妇那头的好处费不会少,野种也会被克死,一举两得!
想着美事儿,她偷偷凑上去对着麻袋踢了两脚,不踢白不踢。
很快,麻袋里的人被拽了出来。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衣衫打扮,怎么那般像蓉娘?
“小娘!”这一番折腾,秦蓉也悠悠醒转。
她被杜婆子的同伙扯着头发露出脸来,嘴里塞着的布团被取下之后,便惊恐出声。
怎么回事儿?
她怎么被绑了?
“小娘,爹说……”
魏氏同时惊呼:“蓉姐儿,怎滴是你?”
“哎哟,你们抓错人了!”
“啥眼神儿啊,这是我闺女,不是木氏!”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
特别是什么五郎君的小厮,他冲过去一把抓住魏氏的衣领:“你说啥?抓错了?”
魏氏被他凶狠狰狞的表情给吓到了,连连点头。
给小厮气得一拳头狠狠砸在她的肚子上,疼得魏氏差点避过气去。
紧接着,觉得自己被愚弄的小厮又扯着她的头发,拖着她的脑袋哐哐撞墙。
与此同时,还在懵逼中的秦蓉被杜婆子狂扇了几个耳光。
她的脸迅速肿胀起来。
“好个泼皮破落户!”
“竟敢骗到老娘的头上!”
“老娘不教你们尝尝厉害,你们还道老娘这里是善堂!”
“来人,把她们拖进地窖,好好让她们知道知道咱们这一行的规矩!”
屋里的几个男人闻言立刻把母女两个的嘴一捂,便将人拖进了地窖。
地窖门一关上,里头传不出任何声音。
地窖中,秦蓉惊恐地挣扎,但根本无用,她的小胳膊小腿儿如何能和这帮子恶汉抗衡。
秦蓉哀求无效,便破口大骂起来,恶汉们哪里能容她骂人,本来白蹲了一日就有气,抬手就毫不气地给了她两个大耳光,把她嘴里的牙都扇飞了出来。
魏氏的下场比不秦蓉好到哪儿去。
老菜帮子一个,年轻的看不上她,但杜婆子手里也不是没有不嫌她的老头儿。
外头。
杜婆子跟小厮一起去见五郎君,一路上心中都很是忐忑。
五郎君的怒火,她真是承受不起。
不然,她也不会在知道抓错人之后那般暴怒。
谁知,五郎君在听她和小厮战战兢兢地回完话之后,却见五郎君不但不发怒,反倒是勾唇笑了笑。
“知道了!”
“那两个人莫要了命,给点儿教训就行了,后头还需她们出头。”
木家四娘子若那般好拐,那他才要失望。
“你们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杜嬷嬷:“……”
五郎君是不是有啥毛病?
呸!
她才有毛病,领赏还不好,难道领罚她就高兴了?
回到茶寮。
她的那些老老少少的同伙儿全完事儿了。
于是她吩咐道:“给她们换身衣裳,收拾妥当再带上来。”
两人被带上来以后,样子简直是惨不忍睹。
她们算计木莲,木莲屁事儿没有,她们却遭了这般大的难,老天爷啊,上哪儿说理去!
看到杜婆子的时候,母女俩下意识就哆嗦。
以前,她们只知道杜婆子是买家,没将听过的拐子的凶狠跟杜婆子扯到一处。
杜婆子除了抠门儿,慈眉善目的,见人先来三分笑,她们就觉得杜婆子是好相处的。
谁知……
“你……你这般不怕我们去告官么?”
“我大哥,我大哥可是巡检!”
秦蓉到底年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几个癞皮狗似的恶汉轮番欺辱,她心中愤恨不甘,到底没忍住质问了来。
那些恶汉……
简直没把她当人。
他们都是畜生!
杜婆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所有人都在笑,看傻子似的看着秦蓉。
“你去告啊!”
“你尽管去告!”
“不管是祥符县县衙还是开封府府衙,我们都奉陪到底!”
“不过,你还年轻,老娘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若你告得了我们,那你便是同犯,我们如何判,你也会如何判!
你也知你家大哥是巡检,你们母女伙同老娘要卖官眷,这罪名可不轻!”
“若告不了我们,那……你们母女就等着进汴梁城最下等的窑子吧!”
“或许你们不知,汴梁城有那种暗地阴沟里的娼寮,里面的妇人都不许穿衣,全都被铁索锁在屋里,进来的贩夫走卒,给几个钱就能当夜壶用……”
“哇哇哇……”秦蓉吓得嗷嗷哭。
她瑟瑟发抖,连连摇头。
不敢想象自己若落到那般处境会如何。
她不敢了!
她不敢起告状的心思了!
呜呜呜……
魏氏也吓得连连磕头,求杜婆子饶了她。
杜婆子这才缓了语气道:“小姑娘不懂事,好在你这个当娘的懂事。
我干这个行当这么多年了,啥样的娘子没拐过!
别说你家是八品巡检之家,就是那一品宰相家的娘子,老娘也拐来卖过!”
“这次你们母女戏耍与我,我也罚了你们,这事儿就扯平了!”
“人,我还要!”
“人弄来了,钱我照给!”
魏氏惊慌道:“不用不用,不敢要您的银钱,您有事儿尽管吩咐……”
杜氏笑着把她搀扶起来:“那怎么成,我杜三娘做生意,最是讲究诚信。
谈好的价钱,该给就要给。
来人,把她们送回去吧!”
魏氏和秦蓉被两个恶汉拎小鸡似的拎出去,扔到骡车上。
遭了大罪的两人回家就对陈老头一通哭。
不敢说被欺辱了。
只敢说被打了。
给陈老头气够呛,头一次没忍住,亲自对秦蓉发了脾气,指着她的鼻子骂:“我让你去找你娘,你怎滴被人给绑了?”
“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我啊!”
魏氏也是一肚子的气,她被这个讨债鬼托生的女儿给连累惨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
她把气全撒在秦蓉身上,使劲儿掐她。
秦蓉鬼哭狼嚎般叫嚷起来。
邻里们纷纷竖着耳朵听墙角,哎哟陈老头儿这一家人,一天到晚尽闹妖!
以前他们咋没发现这家人这般能闹妖呢?
啧啧~
陈老头等魏氏掐够了才开口阻止,并对魏氏道:“明日叫大夫来,先给蓉娘看伤。
不能耽误了杨家的婚事!”
他一提杨家的婚事,秦蓉绝望的心顿时生出一丝希望来。
这庄婚事,是她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隔壁。
诨哥儿把自己跟踪的情况一一说给木莲听。
“茶寮外头有人守着,我不敢太靠近……
那些人把麻袋扛进去之后,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杜婆子便和一个年轻的小厮走了,小的怕守丢,就没敢跟去……
不过大约两刻钟之后,他们就回来了,又过了半个时辰,隔壁那对儿母的就被人送了回来……”
木莲知道了,隔壁母女两个肯定没讨到好,不然隔壁也不会鸡飞狗跳。
但这事儿还没完,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她对诨哥儿道:“过两日,你就把‘官人立功,不日将归’的消息传到隔壁几人随便谁的耳朵里。
记住了,只传到隔壁几人的耳朵里,莫要在市井传开。”
“事儿办好了,我叫曲嬷嬷给你们炸酥肉吃!”
诨哥儿闻言双眸顿时一亮,狠狠点头:“记住了娘子,您等着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