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氏停下了手头的活,可见她也担忧。

    然而面对这些惊慌失措的长辈,她还是十分稳得住:“诸位婶婶,你们先别着急。”

    “首先呢,也只是赐婚,明微毕竟还没嫁过去,事情还尚未有定论,以后的事情谁也不好说。”

    “其次呢,这是陛下的旨意,明微在前朝欣然领了恩典,就意味着有她不能推辞的理由。”

    顿了顿,沈氏露出一抹严色。

    这不是商量,也不是安抚。

    而是,把好丑与利弊剖析给众人听。

    “明微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个家不因此而遭受连累;但要是我们这些后宅之人,表现得如大祸临头,不情不愿……”

    “知晓原因的,都知道我们是舍不得明微,但不乏有心人,可能会因此拿住了我们的话柄。”

    “你们想想,要是有人把今日婶婶们的表现,汇报到陛下面前,陛下有何感想?”

    几位婶婶大吃一惊,后怕得脊背发凉。

    冷静下来后,众人连忙收起惊慌的神色,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

    沈氏继续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盯着我们家,想要拿我们的错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定要稳住才行。”

    “烦请几位婶婶,你们也各自管好各房的嘴巴,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帮到明微和七弟的事了。”

    三位婶婶自然能听得进去好歹。

    再加上沈氏很懂得在日常细节上照顾她们,如今她们的日子,除了失去丈夫以外,并没有那么难熬。

    所以她们对沈氏,现在是非常信服的。

    再者,家里姑娘们的终身大事,还得靠白明微和白瑜兄妹。

    要是他们兄妹前朝顺风顺水,姑娘们也能沾光,寻一门靠谱的亲事。

    整个家的荣辱都系在两个孩子身上。

    不管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生存问题,他们都不会给兄妹俩找麻烦。

    所以三位婶婶当即就表示:“我们晓得轻重,你放心便是。”

    如此,沈氏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送走三位婶婶,沈氏这才露出忧心的神色。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明微不得不点头应下这件事。

    联想到近期关于父亲的传闻,沈氏心底猜测到了些许边角。

    若非她是白府的镇宅夫人,必须要忍得住。

    只怕她也会和几位婶婶一样,不知所措。

    青荇端来茶水:“小姐,您别太忧心,相信大姑娘能够解决的。”

    沈氏叹了口气:“现在忧心也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守好这个家,不叫它出乱子。”

    青荇开口:“小姐,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沈氏起身:“我知道,别担心。我们先去祖父那边吧,我担心他听闻这个消息,会受不住。”

    青荇出言安抚:“小姐,相爷是大风大浪里蹚过来的,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怎么会受不住?”

    沈氏轻轻摇头:“任何人的硬壳之下,都有脆弱的一面,祖父现在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撑起东陵半边天的丞相了。”

    说到这里,沈氏眼底漫过一丝心酸:“现在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老人。”

    白惟墉的院子。

    沈氏来的时候,白惟墉正在打盹。

    大殿上的那一撞,仿佛早已将他的精力抽干。

    以往一日十个时辰都扑在政务上,他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不管做什么,都精神矍铄。

    如今这个风年残烛的老人,精力早已大不如前。

    便是坐上小半个时辰,都会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