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离开天盛资本的会室，步入京城初春微冷的空气里，风刮在脸上还有点生疼。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此刻眉头微拧。
手里那份薄薄的文件，捏着却跟块铁似的，压得他手腕发沉。
林晚柔。
这娘们儿，比道上听说的还要扎手，心气儿也高得吓人。
没直接给钱，反手就扔过来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份“摸底考卷”。
“天盛文化”碰上的硬骨头，文件封面上那几个大字儿扎眼得很：中州文化。
陆远脑子里飞速转着，扒拉着上辈子的记忆碎片。
中州文化，京城的老炮儿文化公司，底子厚，关系网织得跟蜘蛛精似的，尤其是在传统影视圈和官方那边，门路不是一般野鸡公司能比的。
虽然将来算不上最顶尖的那拨，但搁在眼下这个2015年底，绝对是能让天盛文化这种新贵都脑仁疼的主儿。
文件里写得明明白白，中州文化怎么在一个关键的文化地产项目上，净玩些下三滥的手段。
什么找媒体泼脏水、在政策边儿上搞小动作、甚至动用地方上的关系户瞎施压，就是想把天盛文化摁趴下，逼他们在谈判桌上吐血。
这哪儿是做生意啊，这TM就是撸袖子干仗，比谁的拳头硬，后台狠。
林晚柔这意思，贼清楚：你龙腾光会搞“爆款”，在先前把小天盛干趴下还不够看。
京城这水深王八多，规矩也刁钻，你得亮亮肌肉，让人瞅瞅你有没有在这儿扎根、扩张，甚至替我们这种顶尖资本“拔钉子”的本事和胆量。
陆远没急着回龙腾的燕京分舵，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家没什么人的咖啡馆。
他需要绝对的清静，好好琢磨琢磨这文件里的道道，脑子里飞快地搭着框架。
上辈子的记忆跟张巨大的地图似的在他脑子里铺开，上面密密麻麻标着京城这边儿盘根错节的势力，那些不能摆在台面上的潜规则，还有未来几年圈子里的风向变化。
中州文化……这名字让他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好像是几年后，中州文化因为内部出了大岔子，加上一笔投资打了水漂，慢慢就垮了，最后被另一家公司给吞了。
可具体是啥事儿，他得把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再拼得更严实点儿。
陆远打开文件，一个字一个字地啃。
项目到底怎么回事儿，中州文化使了哪些绊子，天盛文化现在卡在哪儿……每个细节都在他脑子里变成数字和节点，飞速跳动。
他瞅出来了，中州文化这帮人敢这么横，除了自己家底厚，好像背后还杵着一尊更大的佛——那个将来几年要霸占娱乐圈半壁江山的“华影传媒”。
中州文化，搞不好就是华影传媒在外头使唤的马前卒，或者跟华影穿一条裤子。
林晚柔让他把中州文化这颗钉子拔了，不光是帮天盛文化解围，更像是一块投名状，一次冲着潜在对手华影传媒的试探。
她想看看，龙腾有没有这个资格，有没有这个胆子，跟天盛资本一块儿，去碰那些真正的大鳄鱼。
陆远嘴角咧开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就喜欢这种硬骨头。
之前已经把小天盛干翻，那只是证明了他在局部战场上，能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
到了京城，他得证明的是，他能在更复杂，更加凶险的棋局里，跟顶尖的玩家掰腕子，甚至，能坐上桌子，一块儿定规矩。
他快速扫完文件，啪地合上。
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对付中州文化这种老油条公司，硬碰硬那绝对是下下策。
他们玩儿的最溜的就是规则和人脉，龙腾现在在这方面，跟人家比就是个弟弟。
得找到他们的软肋，或者给他们挖个坑，让他们自己掉进去，爬都爬不出来。
中州文化的软肋在哪儿？
老牌公司嘛，十有八九内部结构跟盘丝洞似的，关系网七绕八绕，还有……财务上肯定不清不楚。
尤其是在文化地产这种油水足、容易滋生烂事儿的地方。
陆远抓起手机，拇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拨出去一个号码。
这是他在处理天盛资本那事儿时，通过一些路子认识的，一个干调查和信息收集特别有一手的哥们儿。
“喂，陆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得跟石头似的声音。
“老杨，帮我查点东西。”陆远没兜圈子，直接入正题，“京城那个中州文化，我要他们最近五年，尤其是文化地产项目上的所有流水账，合作方是谁，还有他们内部那些高层和管事儿的，所有能找到的明面儿上和背地里的信息。
“越细越好，越快越好。”
“中州文化？”老杨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吃惊，“陆总，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牵扯面挺广的。”
“我知道。”陆远的声音平静，但每个字都跟钉子似的砸过去，“这事儿对我特别重要。
“钱不是问题，但保密性和速度必须是最高的。
“三天，最多三天，我要第一批料。”
“三天……行吧，陆总，我尽量。
“不过您得心里有数儿，查他们可能会惊动一些人。”
“惊动就惊动吧。”陆远嘴角扯了扯，眼里冒着冷光，“我要的就是让他们睡不着觉。”
挂了老杨的电话，陆远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回是龙腾燕京分公司的负责人，他从上辈子记忆里挖出来的一个特精明能干的职业经理人。
“小李，把你那边的法务部、公关部，还有内容运营部的主管都叫上，立刻到公司会议室。
“有急事儿。”
“好的陆总，我马上安排。”
陆远站起身，把文件重新塞回公文包。
京城给他送的第一份“见面礼”，他得好好拆开看看。
中州文化？
华影传媒？
他要让这些老家伙们瞧瞧，龙腾这杆新枪，不光会打爆款，玩儿流量，更能真刀真枪地干硬仗。
他走出咖啡馆，迎着京城刮得人脸生疼的风，眼睛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陆远低声咕哝了一句，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