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冰冷的手机屏幕光芒映照着陆远深邃的眼眸，那个不断跳动、毫无标识的燕京本地号码，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他心头激起层层涟漪。在这个《太子妃升职记》刚刚上线的关键节点，这样一个陌生的来电，绝不可能是普通的骚扰电话。
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轻一点，陆远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将手机贴近耳边，车厢内只剩下空调微弱的送风声和窗外流淌而过的霓虹光影。
“喂？是龙腾娱乐的陆远，陆总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刻意圆滑的男人声音，背景有些嘈杂，似乎在某个热闹的场所。
“是我，哪位？”陆远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接一个无关紧要的推销电话。
“呵呵，陆总真是年轻有为啊，刚来燕京就搞出这么大动静。”男人没有直接表明身份，话语里带着试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太子妃升职记》？有点意思，这题材……挺别致的。”
“有话直说。”陆远打断了对方的迂回，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通电话来自京圈的某个“老朋友”，是来探探虚实，或许，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呵呵，陆总快人快语。”男人干笑了两声，“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老板对陆总和龙腾娱乐很感兴趣，想知道陆总来燕京，是打算长久发展呢，还是……玩票性质？”
这话问得极有水平，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掂量龙腾的决心和实力，更是在暗示燕京这块地盘，不是谁都能轻易插足的。
陆远嘴角扯出一抹冷冽的弧度：“龙腾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玩票。至于能走多远……市场会给出答案。”
“好！有魄力！”男人似乎没想到陆远如此直接，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市场确实会给出答案。不过燕京的市场，水深得很，有时候，光有好的内容可不够……陆总，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老板很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改天有空，一起吃个饭？”
这是试探后的拉拢，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施压。
“会有机会的。”陆远不置可否，语气依旧淡漠，“如果没别的事，我这边还有点忙。”
“好，好，那就不打扰陆总了。预祝《太子妃》……开门红。”男人意味深长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在耳边响起，陆远缓缓放下手机，眼神锐利如刀。果然，鲨鱼闻到血腥味了。《太子妃》刚刚上线，这些地头蛇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触角。他们或许还没意识到这部剧真正的潜力，但龙腾娱乐这个“外来者”本身，就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刚才那个电话，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随着《太子妃》的热度发酵，真正的挑战才会接踵而至。
他不再去想那个电话，将注意力重新投向另一部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太子妃升职记》。片头那魔性的音乐和色彩鲜明的画面，即使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也透着一股独特的“穷酸又亮眼”的气质。
他点开评论区，最新的评论正在飞速刷新。
“卧靠！这剧组是多穷？服装淘宝爆款风，凉鞋是什么鬼？”“鼓风机才是本体吧！主角头发就没停过！”“哈哈哈哈，虽然穷，但是意外带感啊！女主（男主心）的内心OS笑死我了！”“叶青青好美！这颜值我能嗑！”“这设定……男穿女？有点雷，再看两集试试。”“乐事这次捡到宝了还是踩到雷了？观望中……”
评论呈现出明显的两极分化，嘲讽“穷”和“雷”的占据了相当一部分，但夹杂其中的，是越来越多的“哈哈哈”和表示“有点意思”、“魔性”、“上头”的评论。
这正是陆远想要的效果！
他迅速切换到与张小伟和数据监控团队的临时工作群。
“陆哥！数据出来了！”张小伟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上线十分钟，点击量破了五十万！评论数超过一万条！”
这个数字，对于一部零基础、纯新人、无大牌导演编剧加持的低成本网剧来说，在2015年的这个时间点，绝对算得上是开门红了！
“用户评论分析呢？负面评价占比多少？正面和中性评价的关键词是什么？”陆远冷静地问道。他知道，初期的点击量很多是源于好奇和乐事的推荐位，关键在于用户的真实反馈和留存率。
“小马哥那边正在统计分析，”张小伟快速回复，“初步看，吐槽‘穷’和‘雷’的最多，但是！很多人一边吐槽一边表示‘想继续看下去’！‘哈哈哈’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负面评价里，真正表示‘弃剧’的比例不高！”
陆远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
“很好。”他回复道，“让宣传团队立刻跟上，就抓住‘穷’和‘雷’这两个点做文章！不要回避，反而要放大！引导舆论方向，突出‘剧组穷得坦荡’、‘雷得清新脱俗’、‘魔性洗脑’这些特质！”
“明白！”
“还有，让水军……不，是让我们的‘自来水’引导员，开始刷‘太子妃有毒’、‘笑出腹肌’、‘根本停不下来’这类的话题，把观众的注意力从制作的简陋转移到剧情的有趣和反套路上来！”
“收到！陆哥，你这招太绝了！化腐朽为神奇啊！”张小伟那边显然被陆远的策略点醒，兴奋不已。
陆远放下手机，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出租车正驶过一片灯火辉煌的商业区，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光鲜亮丽的广告。燕京的夜，繁华喧嚣，也冰冷残酷。
他知道，单纯的数据开门红还不够。他需要的是一场真正的现象级胜利，一场足以让所有轻视、质疑龙腾的人都闭嘴的胜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内只有陆远手机里传出的《太子妃》的台词和背景音。他没有快进，耐心地看着第一集，每一个情节转折，每一个笑点包袱，都和他记忆中的画面精准地重合。
他的另一部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这次是小马，数据监控团队的负责人。
“陆总！”小马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上线一小时，点击破三百万！同时在线观看人数峰值突破五十万！评论区彻底炸了！‘穷’和‘雷’已经成了讨论热点，但更多的是在讨论剧情和演员！叶青青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微博实时热搜榜的尾巴上了！”
成了！
陆远的心脏有力地跳动了一下，但脸上依旧平静。
“继续监控，尤其是用户留存率和第二集的观看数据。注意控制负面舆论，但不要强行删除，保持话题度。”他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让公关团队准备好通稿，随时准备配合热度进行推广。”
“是！”
挂断电话，陆远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前世《太子妃升职记》如同病毒般席卷网络的画面，与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开始慢慢重叠。
叶青青……她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这个外表美艳内心却有些敏感的女人，此刻或许正抱着手机，看着不断上涨的数据和评论，激动得难以言表。
他仿佛能听到无数年轻观众在电脑和手机屏幕前爆发出的大笑，能感受到那股由无数讨论、分享、吐槽汇聚而成的网络热潮，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酝酿、发酵。
出租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陆远睁开眼，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果然，“#太子妃升职记#”的话题已经悄然爬升，虽然排名还不算太高，但讨论度异常活跃。各种剧中截图、搞笑动图、经典台词开始小范围传播。
“剧组到底多穷”甚至隐隐有了成为一个热门梗的趋势。
一切，都在按照他预设的轨道，甚至比预想中更快地发展着。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跳出张小伟发来的一条消息，文字间充满了惊叹号。
“陆哥！！爆了！！真的爆了！！微博热搜！我们上热搜了！！不是榜尾！是第十五名！！#太子妃剧组到底有多穷#！！”
看着那连续的惊叹号和急速攀升的热搜排名，陆远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出租车再次启动，汇入前方的车流。
窗外的燕京夜色依旧繁华，但在陆远的眼中，似乎多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第一枪，打响了。
而且，响亮得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龙腾娱乐这四个字，将真正在燕京这片龙潭虎穴中，占据一席之地。而更多的风暴，也必将随之而来。
陆远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近乎于无的笑意，锐利的目光望向车窗外那片被霓虹染亮的夜空。
来吧，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