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哼着小调往内院走去,刚走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折返回了侧门,趴着门框朝着沈颐安的方向挥了挥手,
“子珩,夜安。”
全然没有听到言初宏愿的沈颐安,此时眼底的笑意比星河还要温柔。
……
栈厢房里,烛火摇曳,宁靖北的面容显得愈发憔悴了。
“世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会与你父亲母亲细说的,你不必再次守着我,去歇息吧。”
如今的宁靖北,早已经不是当年那般听闻雨荷离世便一蹶不振了。
宁世煊见他神色还算是平静,便也不再坚持,带着周蘅回了隔壁房。
周蘅突然感慨地说道,“说到底你二叔待你都是真心的,一点都不像我那继母处处算计,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宁世煊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你们府中的风波,我爹娘已经提过许多次,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回宁府吧?”
周府虽然富贵,可却终究不是他的归宿,周老爷确实待他不薄,但是对他却太过于纵容,从来没有严加管教过,而府中的其他人更是巴不得他做个纨绔废物,一辈子浑浑噩噩。
周蘅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了,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横竖大家都在京城,若是我想去,随时都能登门,不过搬过去倒是不必了。”
“嗯?”宁世煊眉梢微挑,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除了斗鸡走马,你还能有什么打算?”
周蘅下巴一扬,颇有些自豪,“我决定要追随言观主,潜心修行,日后也要成为她那样的世外高人。”
宁世煊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世外高人?就他这样整日修游手好闲的纨绔?
周蘅见宁世煊眼中明晃晃的怀疑,顿时急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是认真的!”
“行行行,你是认真的,你最认真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如愿以偿。”宁世煊忍俊不禁,敷衍的点点头。
周蘅,“……”
这语气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不过自己确实荒唐,事没少做,如今突然变得如此认真,也怪不得别人不相信。
周蘅在心里暗暗发誓,他决定了一定要痛改前非,好好的跟随言观主学习!
等等……他眉头一皱,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忘了?
对哦,如果言观主不愿意收他为徒,那怎么办?
周蘅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看来得想个法子讨她欢心才好,如果能够得到她首肯收入门下,甚至准许他加入青云观,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周蘅的思绪越飘越远,好像看到了自己被人追着喊大师的潇洒模样。
宁世煊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那也好,总比每天只知道混日子,虚度光阴要强的多了。
……
翌日清晨,天光才初亮,言初刚起身就收到了宁世煊送过来的酬金,打开一瞧竟是两千两银票,比原先约定的数目还多出不少,想来是送雨荷投胎的费用。
言初很是满意,这宁世煊倒是个明白人,出手大方,行事也爽快,以后若是再碰上这种事情,倒是可以多合作几次。
她就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主顾,知恩图报,态度端正,不像某些人明明理亏,还偏偏要梗着脖子死撑。
就像只煮熟的鸭子……浑身都软了就是嘴硬。
言初刚踏入前院就瞧见言胜武和李婉晴端坐在正厅,低声商议着什么。
见她进来,两人顿时噤声。
李婉晴扯出一抹笑,“初儿,早上已经备好在偏厅了。”
“嗯。”言初淡淡应声,径直穿过厅堂往膳厅走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言胜武立即拽着李婉晴的衣袖往角落里缩了缩,这位当朝二品大员此刻狗搂着腰,就像一只在偷油的耗子。
言初,“……”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算了,反正言大人也掀不出什么风浪,随他们吧。
掀不出风浪言大人此刻正愁眉不展,“夫人呐,你说我这老岳母大人偏要趁她大寿时,让咱们带着初儿赴宴,这事太蹊跷了些啊。”
李婉晴甩开言胜武的手,“你怕不是做官做的疑神疑鬼的?初儿是老夫人的亲外孙女,如今认祖归宗了,老人家想要见一见有什么不妥?”
“不妥之处多了去。”言胜武急得直拍案几,
“自打初儿娘亲去世之后,咱们与他们十余年都不曾走动,老夫人若是一直念着骨肉亲情,初儿归家那日就该派人来接,何苦要等到寿宴?”
这件事越想越不对劲,言胜武总觉得这次的寿宴怕是一场鸿门宴。
“不如我还是推了这寿宴吧。”言胜武捻着胡须低声嘀咕。
李婉晴,“……”
“此事是你能做主推拒的吗?你至少得问问初儿,那是她的外祖家,终究是她的血脉至亲,这寿宴之人更是她的外祖母。”
李婉晴有些无语,她就不明白了,言胜武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就在言胜武犹豫之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响起,“言大人,该来的躲不掉。”
言初捏着块桂花酥轻声提醒道。
言胜武被突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哎哟!”言胜武抚着心口道,“你这丫头,走路走的没个声响?”
言初一脸无辜,唇边还沾着糕点碎屑,“不是哦,分明是言大人想的太入神了。”
言胜武,“……”
这种事情他能和一个小孩子争辩吗?当然是不能的。
言胜武叹了一口气,将她外祖家的事情娓娓道来。
谢氏与王氏、李氏、柳氏四家乃是百年望族,曾出过好几位皇后,如今朝中官员更是有不少都是谢氏门人。
当年言胜武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与谢家嫡女锦书的婚事自然遭到了老夫人的极力反对,虽然最终成婚,但自谢氏嫁入言府之后,两府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亲近起来。
待谢氏香消玉殒,更是断了往来。
“后来我官至丞相,谢府派人来重修旧好……”言胜武。说到这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自然是被我婉拒了。”
“初儿,如今你外祖母过几日便是就是六十大寿,她派人来请你过去参加,毕竟你们也是许久未见,或许……她也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