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刚开始太太吩咐卖嫁妆时,还心疼得直哭。”

    “后来,知道府里金银非常不凑手,很是有些窘迫。”

    “再提起嫁妆来,就不见一点儿心疼啦。”

    “这事,我刚开始没想透,也是最近才醒悟过来的。”

    亲娘,这是下决定之前,就盘算好了?

    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纯属意外之喜?

    “我娘,这是算着了?还是凑巧?”

    赵嬷嬷:“过了这么多年,仔细想想,怕是,五分算计,五分运气。”

    “我们当时都以为太太想开啦,谁知道她连我们也瞒着。”

    说着,还擦了擦眼角的泪。

    李纨安慰她,“嬷嬷,我娘是为了你们好。”

    “不然,你们也清楚此事的话,她也怕我爹之后会迁怒你们。”

    她点头,“我知道,太太为了保全我们,也是费尽苦心。”

    想到亲爹中计,李纨笑得有些开心,“您说,我爹,现在想明白了吗?”

    她也笑着点头,“老爷估计很早就想明白啦。”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才会对太太又气又怜,又爱又恨,一直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放不下,也忘不了。”

    李纨:好好好,都说恨比爱长久。这又爱又恨的,可不得一直放不下嘛。

    “只要老爷一日忘不了,就会护着您,不让您受到继室的磋磨。”

    “这也是太太的高明之处啊。”

    李纨:呜呜呜,亲娘这个段位,简直就是王者级别啊!

    成功算计到了亲爹,还让人甘之如饴。

    不仅护住了女儿,还得到了金银,保全了嫁妆。

    额外,还收获了一份儿真心的怀念。

    牛逼,这操作,绝对牛逼。

    “嬷嬷,您说,我爹为什么死死捂着嫁妆,这么多年来,一点儿不跟我说?”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出来。

    赵嬷嬷也在笑,“老爷这是被太太算计之后,输得不甘心。”

    “这些年,老爷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却还处处谨慎,未必没有这份嫁妆的功劳。”

    “他还想留着,便是心里有不舍,想以此怀念太太的意思。估计也有提醒自己之意。”

    “反正早晚是您的,再到不了别人手里,老爷愿意留着,就留着吧。”

    李纨点头,又重新提起旧话。

    “嬷嬷,我不是打算真地卖壮阳药。”

    “就是冲着它值钱、容易换钱,收藏它。”

    “这辈子都不打算卖的。”

    我有贾府养着,辛苦卖这个干什么。

    只是想到这辈子结束之后的事情,早做些打算而已。

    赵嬷嬷还是不懂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收藏爱好。

    金玉首饰、笔墨纸砚、布匹毛料这些收藏也就罢了,收藏这个干什么?

    心里联想到之前,就接着问她:

    “奶奶,您留下那个产婆的药油,也是为了收藏?”

    李纨点头,“我打算自己用用,有效果的话,就收藏一些。”

    赵嬷嬷:“。。。。。。”

    猜到了,但也是真的非常非常不理解。

    奶奶收藏些好东西也就罢了,怎么还收藏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不过,哪怕心里再不明白,也不耽误干活。

    她哪怕心里有些羞恼、窘迫,但面上还是非常坦然地找到那个婆子的房间。

    敲门进去,简单地互相问好之后。

    凑到那个婆子耳边,“姐姐,你那里有妇人用的药油,不知可有男子用的?”

    婆子住进院里没多久,这里的丫鬟嘴又很严,所以她对赵嬷嬷的情况倒不大了解。

    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知是姐姐您用,还是?”

    这个嬷嬷,看起来都四十来岁了,还玩得这么花?

    还需要男子用的,那个男的得是多大年纪?

    不过又转念一想,倒也正常,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而四十岁的男人,很多都是样子货。嗯,有心无力的话,借助些东西也正常。

    想来,这个嬷嬷正是需要这些的年纪。

    怕她不好意思,没等赵嬷嬷回答呢,就忙开口说道:

    “实话跟姐姐说,我师门刚开始,只做接生、保胎这些生意的。后来问的人多了,就研制出了一些药油、药酒的。”

    “不瞒姐姐,男子都不爱用药油的,药酒的话,就很喜欢。”

    “这种壮阳的药酒,我那里确实有。”

    “是绝对可以放心用的,都是些精妙高深的医学方子,配的上好药材。”

    “全是从天南海北搜罗的人参、鹿茸、鹿鞭、虎鞭、淫羊藿、肉苁蓉这些。”

    “这些药酒,对床事绝对有助益,还不会伤了身子。”

    说着,还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赵嬷嬷心里有些羞恼,半点儿没觉着她贴心,只觉得聒噪。

    想解释吧,又怕她嘴不严,坏了奶奶的声誉。

    可不解释吧,她竟然猜是自己用。

    心里气得咬牙切齿。

    用用用,用你奶奶个头啊,用。

    哪怕脸色有些铁青,她还是低声继续说道:

    “好,那要辛苦姐姐了,不知价值几何?”

    那个婆子,本来觉着国公府有钱,想使劲儿抬高价格,多薅些银子的。

    但一想,万一哪天人家碰见更好的,觉得自家药酒名不副实,该怎么办?

    再觉得自己坑骗她,那可真是有冤也洗不清了。

    她又是大奶奶身旁贴身伺候的。

    而那位奶奶的手段,着实有些狠厉。

    全家老小还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呢,罢罢罢,还是别得罪这种狠人了。

    于是忍着肉痛,报了一个友情价,真的只比成本多一些些辛苦费而已。

    可能赵嬷嬷本身,就是个肚里算计多的,她一眼就看出婆子的肉痛是真的,也知道价格确实很实惠了。

    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若是真的管用,我要的只多不少。银子,你肯定能赚到不少。”

    婆子也有些好奇,“姐姐要很多这个是做什么?”

    她避而不答,“谁还没有个亲故旧眷的,再说府里这么多婆子呢,我有大用处。”

    “只一条,这个府里,你再不能卖给别人,甚至不能说给别人。”

    “府外,半个话音儿都不能透出去,师门、家人都不行,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婆子被她的威胁吓了一跳。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那位奶奶性子厉害,身边的嬷嬷也不差。

    她也理解,这种高门大户的,最在意名声、节操。

    一旦,被人知道,跟这些东西沾边儿,名声就毁了。

    她不住地点头,“出了这个门,我们再没有交集。姐姐放心,我的嘴最严,一定会把这事儿忘了。”

    “我们这行儿,嘴不严,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啦。”

    赵嬷嬷点头,语气还有些威严地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只要胆敢透露半点儿院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