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把今天见得几百个人全部进行一遍筛查，只留下一些重点的关注对象。
事实上，这几百人里，绝大部分都是完全没有嫌疑的。
尤其是许多赵方靖的亲戚，一是根本不认识张右青，没有任何动机，二是开车离开，都有人证物证。
最后兜兜转转，落脚点又到了最后和张右青见面的这一圈人里。
“不排除有人故意装醉的可能。”武雯看着投影屏上几人的口供，拿激光笔圈了两个人名，“第一个，海洲。海洲虽然是和陈启华一起离开的，但是三点三十分之前就将海洲送到了小区门口。”
“重点是，司机并没有把人送到家，这时候如果薛海洲再折返回去犯案，也还有时间。”
顿了顿，武雯继续指出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陈佳遇。我们还没联系上能给他作证的邻居，但如果他是独自一人回家，也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也不是没有犯案的时间。”
与其他人相比，这两人的时间证人显然不够充分。
其他人是回了家有人关注到，但这两人家里都没人，就算回了家，也可以再中途折回去。
“一目了然。”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投影屏上被圈起的两个名字上。
萧明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向李怀，“让你送到刑技部门的絮状物，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我再打个电话问问。”李怀说罢，当即走出会议室打了个电话。
须臾，他又拿着手机走回来，“那边说了，有结果了。”
李怀点开刑技部门的报告，说道：“死者指甲上的絮状物，经确认是黑色毛衣纤维，但死者身上并没有这种成分的衣服，所以应该是在和凶手短暂纠缠或接触时弄到指甲上的。”
武雯说道：“我记得姚法医说过，死者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如果凶手对死者而言是个陌生人，就算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下，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挣扎痕迹。除非对方是个他很熟悉的人，能控制他的去向的人。”
“也就是说，薛海洲和陈佳遇都有可能。”
陈珂看着这两个名字，提出一点意见，“前两天薛海洲才和张右青发生过争执，要说信任……感觉还有点悬。”
就算之前有信任，这么一闹，估计也没有了。
“小李子，你和头儿是跟陈佳遇面聊过的，他有什么问题吗？”周俊杰看向李怀和萧明德。
李怀想了想说道：“陈佳遇这人看着挺乖巧本分的，根据其他人的口供，他性子比较安静，平时参加的活动也少，跟其他人关系都还算可以。最重要的是，他这人在学校两年多了，从没跟人急眼过，也没跟人发生过冲突。”
“就算是当时张右青同性恋的事情曝出来，他也不是落井下石的那个人，顶多是默默远离了些。”
从李怀的描述来看，这孩子简直太正常了。
“好正常一大学生。”陈珂不由得感慨。
明明现在很多大学生都正常得要命，偏偏出了这一桩桩案子，让他们对男大学生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听到就感觉是要发生命案的程度。
“学生普遍都是正常的，只是这不正常的正好攒到了一堆。”老华说道。
等他们聊了一会儿，精神头好了一点，萧明德才把话题掰回去，“现场勘察有发现毛衣吗？”
“没有。”李怀摇头，“今天审讯的这几百个人里，也没看见谁是穿着黑色毛衣来的。”
“就算昨晚穿了，今天也该处理掉了。”武雯说道，“头儿，昨天的葬礼你们不是在吗？”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落到萧明德和李怀身上。
萧明德点头：“的确有人穿了黑色毛衣。”
闻言，所有人顿时精神抖擞，“谁？”
“薛海洲、谢思远和陈启华都穿了。”萧明德说道，“三款不一样的毛衣。”
开衫的、套头的和毛衣夹克的。
一种简单的元素，都被设计得五花八门。
“都要回来做个对比吧。”
众人应了一声。
老华突然看向萧明德，“头儿，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你接的电话该不会是薛局的吧？”
萧明德看过去，“听见了？”
“那没有，不过是见你脸色不太好，就猜到估计是上头又施压了。”老华身为这里年纪最大的，当然比他们都清楚连环命案给一线刑侦人员的压力了。
俗话说得好，宁愿要几个独立的案子，都不要一件连环杀人案。
毕竟，在将凶手捉拿归案之前，谁也不知道凶手的目标到底是多少人。
更别说，这次凶手下手的目标，还都是男大学生，还是玩得好的这一茬。
“上头的事儿都有我扛着，现在大半个月出现四起命案、涉及五条人命，再不拿出点成果来，我扛得住上头的压力，可扛不住网络上的压力。”萧明德提醒说道。
一说起网络，众人就苦不堪言。
比上头领导更可怕的，是网友们。
“明天一早，我先去看一看钱涛的女儿，然后一起再跟钱涛聊聊。”萧明德做了打算。
前面一直没有线索，肯定是他们还忽略了什么。
既然有忽略的，那就从头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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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漆黑的阳台，手机的光莹莹亮着。
靠在阳台的男人接通拨进来的电话。
手机那头的人轻声问道：“解决了？”
“嗯，处理得很干净。”男人轻声回话。
“这次太冒险了，他们可能会怀疑到你身上。”手机那头的人略带担忧。
男人声线没有丝毫跳动，冷静得过分，“怀疑也是好事，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就不会伤害到她。”
“你要和她聊聊吗？”手机那头顿了顿，不等男人回话，似乎就将手机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男人的呼吸急促了一下，他调整呼吸频率，几乎调整到和手机那头的人的呼吸节奏一致。
好半晌，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很好，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男人掀起嘴角，语气又轻又温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