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妻子，显然，相较于妻子，他对自己的儿子更是一无所知。
就算是赵母，也沉默了好一会儿。
李怀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却也知道有些话他们不好说。
刑警、医生等等职业，其实非常需要将理智与情感剥离开，否则数不胜数的负面感情积压，这一辈子都苦不堪言。
他们思考的时间很长，就在萧明德要开口之前，赵母率先回答：“我记得我儿子和他的同伴男生关系都很不错，之前还经常一起出去玩，一起出去旅游，唯独跟林永的关系不好。”
“一看林永那对父母就知道这个叫林永的不会是什么好孩子，我之前听我儿子说过，这个林永总是偷他们宿舍其他学生的东西，被我儿子发现了好几次，警告了好几次，可他死性不改！”
“除了林永之外，我儿子不会再和其他人有冲突了！”
赵母的话，让萧明德和李怀都有些拿不准。
就说赵方靖不会和别人起冲突这一点，以赵父赵母对自家孩子的了解，还真就不太可信。
萧明德听赵母把跟自己儿子关系算好的一群学生的名字念出来，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孟奕晨、林永、赵方靖，这三人都是同班同学，男生们自成一派，玩得好也很正常。
“过年前到开学的这两周，赵方靖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例如特别恐慌，或者特别颓废等等。”萧明德想到林永专门租了间房子供奉双面佛，以及赵方靖特意去做了个双面佛纹身的事。
根据他们的调查，林永这人平时省吃俭用，不舍得多花一点钱，连日用品都是偷摸着拿舍友的用，以此节省生活费。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即将开学的时候，专门借钱租下一间房子来供奉佛像？
而赵方靖……
“对了，今天佣人还说起一件事。”赵母想了想说道，“我儿子以前一直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可最近几天，他神神叨叨的，还非要在手上纹一个什么佛像。听佣人说，他白天在厅睡觉都做噩梦。”
赵父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子纹身了？”
李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夫妇二人谁更缺心眼。
“萧队，这算不算是异常情况？”赵母也没回答赵父的问题，只急切地询问萧明德。
萧明德点了点头。
俗语有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偏偏林永和不信鬼神的赵方靖突然之间都开始信双面佛了，要说这其中没问题，傻子才相信。
“萧队，那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赵父迫不及待地询问。
“抱歉，暂时还不能跟你们说。”萧明德面不改色说道。
他们也还不清楚其中的关联，但总不能跟赵方靖父母说“我们什么也不清楚”，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赵父赵母还想追问，萧明德又抢先问了一个问题，“1月19日晚上，赵方靖在哪里？”
李怀下意识看了萧明德一眼，才将注意力落回面前的夫妻二人身上。
“1月19日……”赵父赵母努力回忆。
萧明德提醒，“那是个周日。”
“想起来了，那天项目部出了个岔子，项目部的部长还被我辞退了。”赵母率先想起来，继续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回家还算早，本来想和儿子出去吃顿饭，但他说跟舍友们约好了在ktv玩。”
赵父点头，“嗯，确实是这样。”
“ktv。”萧明德低声重复念叨。
“萧队，这跟我儿子的死也有关系吗？”赵母想不通，大半个月前的事，和这两天的事有什么关联。
萧明德这次没有回答赵母，只是给了李怀一个眼神，便结束问询。
李怀将两个家长好声好气送走。
没一会儿，武雯和陈珂也带着林永的父母出来，将他们送到公交站。
武雯看着两个老人佝偻的背影，叹了口气，入座会议室的空位，叹了口气。
“好了，别泄气了，来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萧明德敲了敲桌子。
武雯说道：“林永的父母对林永在外租房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平时在学校里是怎么过的，反正就是问什么都答不上来。”
陈珂苦恼点头，“对，他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赵方靖经常欺负林永。”
“头儿，孟奕晨、林永和赵方靖这三个案子，虽然犯案手法都不一样，但三人关系紧密，该不会真是连环杀人案吧？”老华皱着眉头说道。
萧明德说道：“把‘该不会’去掉，这三桩案子并案调查！另外，凶手极有可能继续对这所学校这个班的其他男生下手，你们把人全部带回来问一问。”
“是！”
“另外，一定要查清楚赵方靖的活动轨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明白！”
-
医院。
方黎躺在病床上，双手握着手机，盯着之前就已经用电脑制作好的内容，手指悬空在“发送键”上。
突然，房门被敲响，方黎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手指点了下去。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赫然是萧明德。
方黎看了他一眼，就把手机息屏放到枕头边。
“护士说你今晚没怎么吃东西，我带了你喜欢的周记玉米粥来，还热乎呢，吃完了再吃药。”萧明德熟稔地照顾起她。
等方黎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握住了萧明德塞来的勺子。
方黎：“……”
“萧警官，你就这么闲吗？”她的语气不知道是烦躁还是无奈。
萧明德一边给方黎烧热水，一边说：“忙是真忙，但看你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抽得出来的。”
方黎憋了下，低着头看面前冒着热气的玉米粥，看着餐盒上的店铺logo，有些恍惚。
她都险些忘记自己有喜欢的粥铺了。
这些年除了妹妹在家的时候，其余时间她都是就近原则随便吃点，也不在乎多好吃，能快速吃饱就行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啊？”
萧明德忽然靠近，脸几乎都要和方黎的脑袋贴上。
方黎下意识偏头，对上他带着笑的脸，意识到自己无处可退。
她刚想回正脑袋，萧明德就先退后一步，拉了张椅子来坐下，把四周的空气还给她一个人。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