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
姜九梨一怔,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怎么每次勇敢出击时,都能遇见霍冬临?
她还想立知书达礼的淑女人设呢?
“霍少将?”许向阳快步迎上前,面带惊讶。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上级领导,有些紧张。
霍冬临淡淡目光在许向阳脸上停留一秒,微微颔首,而后扫视全场。
目光所及之处,顿时鸦雀无声。
原本嚣张的斯文男,像知别攥紧了后脖子的老公鸡,拽着妻子的胳膊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霍少将,这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可是这两夫妻闹了点小误会,已经处理好了。”
许向阳一脸讨好神色,话音未落,他连忙给那斯文男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斯文男眼神慌乱,拉着妻子的手就想往外走。
姜九梨深吸一口气,侧身挡在斯文男面前,“大姐,现在军区厂领导都来了,您有什么委屈可一定要说出来啊!”
哎,人命关天的事可比淑女人设重要,她打算豁出去了!
她这话像巨石投壶,在本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荡起层层涟漪。
斯文男一怔,眼底闪过怨毒神色。
可碍于霍冬临在场,只能咬牙切齿低声道:“这位小同志胡说什么?我就是和媳妇儿闹了点小矛盾而已,再说了,我们两口子都已经和好了。”
许向阳脸色微变,几步走到姜九梨身边,压低声音说,“姜同志,霍少将在这儿呢,你千万别再胡闹了。”
姜九梨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向那位瑟缩的大姐,字字清晰道:“大姐,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您身上的伤,大家都看的见,如果有什么委屈现在不当着领导的面说出来,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图书馆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这个胆大无畏的漂亮姑娘。
霍冬临面无表情,漆黑的眼打量了下姜九梨,沉声说,“这位同志,如果真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
那大姐抬起泪眼,看了看姜九梨,又看了看面容严肃的霍冬临,最后落在自己丈夫狰狞的脸上。
她艰难吐出几个字,“领导,我......我想离婚,请领导为我做主!”
女人这话像一颗定时炸弹,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年头儿,哪有女人主动提出离婚的?
斯文男面子受损,暴跳如雷,“贱人,你敢!”
“肃静!”霍冬临一声厉喝,图书馆顿时安静下来。
他目光如炬看向斯文男,“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车间?”
斯文男气焰顿时矮到了底,“霍少将,我,我叫陈建业,在打磨车间,我媳妇儿叫金小草。”
“我和我媳妇儿闹了点矛盾,但都是两口子之间的小事儿,我们......”
“家暴不是家务事,更不是小事!”姜九梨打断他的话。
转头看向霍冬临,“霍少将,这位大姐身上有明显的伤痕,我怀疑她长期遭受家庭暴力。”
“作为军工厂领导,您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职工做出违法的事吧?”
霍冬临微微皱眉,深邃的目光变得幽暗。
这姑娘可真勇啊!
这是当着众人的面儿,逼他出面。
他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笑,嗓音低沉道:“这位大姐,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咱们九一八军工厂绝不容许职工有家暴行为。”
金小草的眼泪决堤而出。
她挽起袖子,露出双臂青紫交加的伤痕,痛哭道:“陈建业他......他每次喝醉了酒就打我,他不止打我,还打孩子。”
“昨天就因为我给孩子买了件儿新衣裳,他又趁着酒劲儿打我,这日子,我是......我是真的没法儿再过了啊!”
“胡说八道!”许建业气急败坏去拉扯金小草,“霍少将,您千万别听她胡说,她是农村的,没知识没文化,脑子也有问题。”
姜九梨冷笑一声,“大姐脑子要是没问题,当年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家暴男!”
金小草又哭着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许建业对于自己娶了个农村媳妇儿一直心怀不满,他觉得自己是知识分子,就该娶个和他一样读过书的城里姑娘。
可奈何当初他家穷的底儿掉,饭都吃不饱,城里姑娘瞧不上他,不得已这才娶了乡下的金小草。
金小草嫁进来,尽心侍奉公婆照顾家人,一年后生了个女儿。
自从生了女儿后,陈建业就更讨厌金小草了,对她各种明嘲暗讽,冷言相对,演变到后来拳脚相加。
听完大姐的遭遇,姜九梨更是怒冲心中来,“大姐,你也是能忍的,这婚早就该离了!”
在场的女同志们听到金小草的经历,也都不禁攥紧了拳头。
觉得许建业真不是个东西,需要好好反省调教。
可要说劝人家两口子离婚,没人干的出来。
姜九梨当众劝人两口子离婚,那可真是大逆不道!
谁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
许向阳觉得姜九梨不该说这种话,“姜同志,你怎么能劝别人离婚呢?”
不该好好把犯错的男同志批评一顿,然后劝两口子和好,回家好好过日子吗?
姜九梨冷声反问,“离婚犯法吗?”
许向阳皱了皱眉,“犯法倒是不犯法,可是......”
“可是家暴犯法!”姜九梨打断他的话,“而且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同志长期遭受家暴,我们视而不见,才是真正的不道德!”
“你!”许向阳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不认同姜九梨的多管闲事,但又被她身上那种勇敢无畏,肯为别人出头的勇气所打动。
他想,以后等他们结了婚成了家,她这个爱多管闲事的毛病肯定会慢慢改掉的。
霍冬临听完金小草的话,眉头紧锁。
他转身看向陈建业,声音低沉道:“陈同志,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陈建业急的满头是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霍冬临不再看他,转向金小草,“大姐,您的诉求就是离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