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传来碎石滚落声,孟程骁将谌晞整个人裹进怀里,唇无意擦过她额头。
他察觉怀里的身体僵了一瞬,继而放松地倚进他胸膛。
“别动。”他贴在她的耳边低语,感觉到她心脏的频率加快。
耳畔传来皮靴踏碎水洼的声响,谌晞苍白的唇擦过他喉结。
孟程骁的背脊倏然一僵。
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两人保持暧昧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温热的气息有意无意撩拨每一条神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脚步声远去,孟程骁才松开她。
他惊觉掌心全是黏稠的血。
谌晞顺着岩壁无力地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盘扣不知何时崩开两颗,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伤口。
她的伤口得尽快处理才行。
外面危机重重,说不定敌人正埋伏在哪个隐蔽的角落里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山洞里没有任何信号,想电话求救都不能。
两人只能往山洞深处走。
孟程骁擦亮打火机,跳动的火光惊起几只蝙蝠,翅膀拍打声在穹顶荡出回音。
“当心青苔。”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
浑浊的水流顺着石缝蜿蜒,在满地碎石间汇成暗河。
生锈的轨道车歪在角落,车厢里散落着数顶八九十年代的旧式矿工帽,安全灯早已锈成斑驳的绿。
“看样子,这里以前是个矿洞。”谌晞道。
没留意脚下,谌晞的鞋尖踢到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饭盒,盖子弹开的瞬间,钻出十几只叫不出名字来的黑色虫子。
她倒抽冷气后退,却撞进男人坚实的胸膛。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孟程骁扶她身子稳住才松开手,打趣道:“想不到还有你谌晞害怕的东西。”
“孟队抬举了,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的无所畏惧。”
“嗯,怕虫子。”
谌晞:“……”
孟程骁打开手机手电筒模式,光束扫过洞顶,照亮密密麻麻的蛛网。
这个矿洞也不知道被废弃多少年了。
“跟紧我。”孟程骁与她交换位置,率先钻进狭窄的矿道,岩壁上的凿痕还残留着炸药熏黑的痕迹。
最窄处需要侧身通行,岩壁的棱角划过她腰肢的肌肤。
孟程骁见状,脱下外套系在她的腰间。
转过逼仄的矿道,眼前豁然开朗。
钟乳石柱围成天然穹顶,石缝间渗出的水流在角落汇成清潭。
最令人惊异的是溶洞中央竟摆着套粗木桌椅,桌腿用矿石垫得平整,桌面还留着半截凝固的蜡烛。
打火机点燃灯芯那刻,暖黄的光晕瞬间填满溶洞。
孟程骁看向谌晞,暖黄灯光下,她的脸色似乎映衬得越发苍白。
她中/枪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谌晞没注意孟程骁的目光注视,仔细打量着这个天然溶洞的四周环境。
这些年来,她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性。
每到一个陌生地方,她必须要仔细观察,确保没危险才敢放松身体绷紧的那根弦。
这里想必以前是矿工居住的地方,积蒙灰尘的锅碗瓢盆,坏掉的煤油灯,还有墙角处整整齐齐地码着半人高的柴木。
确认这个地方是安全后,谌晞身上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就被抽干了似的,整个人瘫睡在石床上。
孟程骁摞过一堆柴木开始生火。
因为时间久远的原因,许多柴木已经被虫蚁啃噬得坑坑洼洼。
不多时,熊熊燃烧的火堆,溶洞的气温逐渐上升。
孟程骁的目光落在她的右肩上,鲜血正沿着外翻的皮肉汨汨渗出,衬得盛开在肩胛骨那朵玫瑰越发妖艳诡异,“我需要帮你取出子弹。”
谌晞点头轻声说:“麻烦了。”
手术钳在火苗上烤得发红。
“没有麻醉药。”孟程骁声音暗沉,“你承受得住吗?”
谌晞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孟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撕开糖衣。”
孟程骁:“?”
“吃点甜的,能麻痹神经。”
孟程骁不再说话,接过棒棒糖撕开糖衣。
“谢谢。”谌晞接过棒棒糖含进嘴里,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开始吧。”
钳尖探入皮肉的瞬间,她整个人绷成拉满的弓,剧烈的痛感似乎要将身体撕个稀巴烂。
她试图蜷缩的瞬间,孟程骁的手掌已经本能地扣住她纤细的肩胛骨。
比他想象中更单薄。
忽然瞥见褪至臂弯的衣料下,细瓷般的背脊上是两三道交错的旧疤。
这些陈年疤痕像蛇蜕蜿蜒在她单薄的脊背上,最新绽开的枪伤正汩汩涌着血,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孟程骁的呼吸突然凝滞在喉间。
他突然意识到这种旧疤像是某种刑讯留下的烙印——三棱刺挑开皮肉后浇灌热蜡的技法。
他没办法想象这个女人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
在听到她喉间溢出的痛苦闷哼时,却像被烫到般猛然抽回。
“孟队,继续。”
谌晞的提醒让他缓过神来。
孟程骁喉结滚动的声音近在耳畔,“马上好。”
子弹卡在肩胛骨缝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谌晞猛地仰头,后脑撞上他肩头。
他突然腾出左手蒙住她眼睛:“别看。”
黑暗让触觉愈发清晰,她感觉到他无名指上的枪茧正摩挲自己颤动的眼睫。
“哐当”一声,弹头落在地上。
谌晞松开咬碎的棒棒糖,齿间尽是血腥的铁锈味。
孟程骁却仍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撒止血粉的力道十分轻柔。
“你疯了?”火光照亮她冷汗涔涔的脸,此时此刻像极了轻轻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那枪明明冲我来……”
“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我的来的,那枪肯定也该我受着。”疼痛撕裂着她身上每一处细胞,声音虚弱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再说了,孟队的命可比我的要值钱多了。”
“你就该堂堂正正活着,惩奸除恶,为人民伸张正义。”
“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孟程骁在她身旁坐下,“在你故意在秘室留下来碎玉自曝身份,在你狠心对一个无辜孩子下手的时候,你就该想到遭遇谢文州的疯狂报复。”
谌晞背脊一僵,忽地轻笑出声:“我说过,我是真的不愿意跟孟队这么聪明的人打交道。”
“是吗?”他斜睨着她,目露讥讽,“你怕跟我打交道,还故意设计引我蹚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