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霓虹灯闪烁，喜记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人也越来越多起来。
谈笑声、交谈声此起彼伏，食们吃得满嘴流油，就着冰啤，大口喝着，很有生活气息。
陈世贤这桌，摆满了各色的海鲜。
白灼小管，海瓜子、东星斑、红烧水杂鱼，等等，全是大家以前爱吃的。
“炒蟹来了，这是你们加的车仔面。”
老板端上来一份冒着热气的避风塘炒蟹，油色红亮，蟹肉金黄，葱蒜焦香，让人食指大动，旁边还配了一份过了水的车仔面。
这是陈世贤特意加的。
避风塘炒蟹的汤底香香辣辣，用来拌公仔面，最过瘾。
只有懂吃的人，才知道这个吃法。
“公子，我跟你讲，晚上去大富豪夜总会，一定要戴墨镜。”
“知不知道为什么？”
爆珠面带酒气，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勾着公子强，一手握着啤酒瓶，扯着大嗓门问。
“为什么？”
公子强不适地躲避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将半张疤痕密布的脸，藏入阴影之中。
阿敖、阿荃、阿华都聚精会神的听着，面露好奇。
陈世贤轻轻一笑，猜出个大概，爆珠绝对没憋好屁。
“因为大富豪大灯多又亮，还白，晃眼啊！”
爆珠话落，大家还没笑，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陈世贤只是轻笑两声，阿敖万年冰山脸，阿华配合地尬笑起来，一时有些冷场。
“丢！”
阿荃冲着低俗的爆珠比了个中指：“你这个笑话够冷啊！”
“哈哈哈哈！”
阿荃一本正经的讲笑，倒是把大家逗乐了，畅快笑了起来。
公子强阴郁的脸上，也总算有了几分笑意。
酒过三巡。
公子强拿起一瓶啤酒，‘哗啦啦’帮陈世贤的酒杯倒满。
“贤哥，对唔住，我冇用，现在才出院，没早点出来帮你。”
“现在我好了，可以帮你了。”
公子强举着杯子，随意地道。
“帮我？”
陈世贤没有端杯子，自顾自地扒着蟹壳，看不出表情。
只是抬眼瞅了一眼公子强：“帮我乜啊？”
气氛一时凝滞。
大家的笑容僵在脸上，就连二哈爆珠也不敢吱声。
公子强被这一问，顿时气血上头，好在他脸上疤多，看不出来黑脸。
“我说错，是你帮我。”
公子强反应过来失言，继续道：“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出去做工都没人要。”
“我需要一份工。”
“也想像爆珠、阿荃他们这样，跟着你风风光光，穿西装揸领带，有车、有房，有面！”
“贤哥，让我进保护伞，一起做事吧？”
陈世贤脸上没有表情，态度也不分明，公子强心里急了。
生怕陈世贤不带他玩。
他在赤柱受够了屈辱，脸也毁了，根子也废了，非常自卑。
唯一能让他自信起来的，就是有钱！
男人只要有钱，就可以抹平一切缺陷。
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来食宵夜之前，他觉得自己的分量很重，觉得陈世贤一定会顾念旧情，让他加入。
现在，一颗心吊了起来。
“哇，这个蟹好好味，正啊！”
陈世贤嘴里唆着蟹脚上的汁水，‘咔嚓咔嚓’地将蟹脚咬断，把里面肉吸出来。
然后给邱刚敖夹了一个：“阿敖，老味道，你最中意的蟹黄，好肥好靓啊。”
“贤哥？”
公子强看着陈世贤只顾着吃蟹，把他晾在一旁，面露焦躁地叫了声。
“唰、唰！”
陈世贤抽了两张纸巾，仔细地擦拭了下手上油亮亮的红油。
在公子强以为他要开口时。
陈世贤从桌上的烟盒里，拔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一口，靠在塑料椅背上，盯着公子强，语气冷硬地开口：
“行啊，我帮你，给你搵一份工，是吧？”
“什么工都可以？”
“泊车、看场、送货、跑船、看门？”
爆珠和阿荃表情一变，不对啊？
昨天贤哥不是这么说的。
不是说酒厂给公子盯吗？
“贤哥，你……”
爆珠刚准备开口，就被陈世贤一记眼神给瞪了回去。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是要区别对待吧？”
公子强面露不甘，将目光看向邱刚敖和阿华等人。
邱刚敖、阿华、阿荃等人，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爆珠也不敢再吱声。
这么久以来，大家已经习惯了，贤哥主导一切。
他说一，大家不说二。
这是默契。
公子强得不到回应，面色一沉，勉为其难地对陈世贤道：“贤哥，你说了算，泊车、看场都行。”
“得啦，公子。”
陈世贤突然笑了起来，端起杯子和公子强碰了一下：“逗你玩的，那么认真干嘛？”
“大家都是自己人，一起蹲过监，一起干过架，兄弟来的嘛。”
“哪有叫兄弟去泊车，看场，看大门的？”
公子强听到这，紧绷着的脸才松弛下来，心里也长长舒一口气，表情肉眼可见的好看起来。
邱刚敖、爆珠、阿荃也把心放了下来。
“呐，这是旺角一间公寓的钥匙，我已经买下来了，你随便住。”
陈世贤从西装口袋，摸出一串钥匙扔在了桌上，继续道：
“阿敖给你备了一辆车，你先拿来代步。”
“阿华、阿荃也按你的尺寸，买了几套名牌西服给你。”
“我们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能再穿得惨兮兮的，像个鸡糊一样。”
“至于爆珠，他话，必须有逼格，有档次，这两天会给你定个大金表。”
“真阔气啊，记得谢谢你爆哥。”
爆珠一愣，懵了，脸皮微微抽动，啥时候他说过要给大金表了？
明明是带公子这个扑街去夜总会神龙摆尾啊？
丢，大出血啊！
报复啊，报复，这绝对是贤哥对他抢话的报复啊！
爆珠在心里嚎叫。
公子的心情，此刻就像是过山车，但现在只有狂喜和激动。
“话都在酒里，多谢贤哥，多谢大家关照！”
公子强撬开一瓶新酒，举起酒瓶，仰头咕噜咕噜一口闷了。
接着倒过瓶口，白沫顺着瓶口，滴在塑料桌布上，他向大家展示，：“吹了！”
“好，好酒量！”
陈世贤赞了一句。
待公子强坐下后，开始推心置腹地开始说正事：“公子，我是真心希望，兄弟们，前途一片光明。”
“我一个人揸宾利，不是本事，我要让兄弟们个个都揸宾利！”
“最好，整天看场就有钱拿，不用打打杀杀。”
“阿敖他们，进了保护伞，是没机会了，不过，你还有机会。”
“我打算，把酒厂交给你来盯着。”
公子眼眶一热，激动的道：“贤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公子，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
“敖哥、爆珠他们，能为你刀山血海的干，我也可以！”
“你让我冲，枪林弹雨我都冲！”
“你让我死，我绝对不活第二秒！”
“我也可以拼，我也可以卖命，可以进保护伞，绝不在酒厂苟且偷生！”
“咳咳。”
陈世贤被烟呛了一口，看着目光坚定的像要入D的公子强，表情微微一尬。
丢，药下猛了。
公子原本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冲动又易激惹的吊毛。
这被一激，直接誓要去入刀山啊。
看来，毒鸡汤不能多喝啊！
后世看多了什么，《当领导就要学会把握人性的三个要点！》
《不懂驭人之术，当不好好领导！》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一个人干到死！》
……
当时看是想反PUA领导来的，结果把自己带沟里了。
下次拿捏人，还是要悠着点劲啊。
陈世贤连忙摁住激动得下一刻，要去冲港督府的公子强：
“公子，不至于，不至于，没那么严重。”
“其实呢，保护伞也好，酒厂也好，说到底，就是一门生意来的。”
“只是一个卖服务，一个卖产品。”
“能赚钱就是好生意，卖什么不是卖？”
“做什么都是帮我。”
陈世贤张开双臂抱了抱公子强，拍了拍他的后背，义薄云天地道：
“你够义气，当大佬的，心甚慰，必须要许你一个好前途！”
“酒厂，你一定不要推辞！”
“把它做大做强，瓶子连起来，绕地球一百圈，点样？！”
一通立足现在，展望未来，推心置腹，有情有义的话，宛若传销发展下线，激情满满。
公子强感动得涕泪横流。
他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多谢大佬，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会辜负你！”
“好，别让我失望！”
陈世贤认真的道。
“我一定不会让大佬失望！”
公子强打包票。
贤哥，义气！
两人抱在一起兄弟情深的样子，看得爆珠和阿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邱刚敖还是那张冰山脸，只坐在一旁扮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喝完酒，吃完宵夜。
第二场是大富豪夜总会。
大家勾肩搭背地来到夜总会门口。
陈世贤想让爆珠去买份圆子汤解酒。
圆子汤摊位上，卖圆子的小姑娘正在搓着圆子，有几分姿色。
一名猥琐的马夫，靠在摊位上，眼神不干不净，哄骗道：
“其实呢，无论是卖圆仔汤，还是卖肉，说到底，都是卖。”
“这就是一门生意来的。”
“只是一个卖东西，一个卖服务。”
“能赚钱就是好生意，卖什么不是卖？”
“不如跟我去大富豪上工啊，一个月比你搓圆子，多赚十倍不止啊。”
……
陈世贤听完，表情一敛。
“丢雷老母，什么档次，跟我说一样的话？”
他夹着烟，不爽地对爆珠和阿荃道：“我生平，最恨三种人。”
“一种劝凤姐从良。”
“一种玩马子不给钱。”
“还有一种，就是拉良家下海！”
“知道怎么做了吧？”
爆珠和阿荃眼神在空中交流，用力点了点头，径直走道咸湿佬面前。
“砰砰砰砰！”
一顿拳脚招呼。
十分钟后，咸湿佬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哭丧着脸，问苍天：“为什么打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