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聿泊对上她倔强的眼眸,一时间恨铁不成钢,又拿她毫无办法。

    他捧着她,纵着她。

    结果她自讨苦吃,要过处处受限制的日子。

    他气极反笑,拇指拨动扳机,作势摁下:“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陆见深被她那句‘两情相悦’击中,脚尖蜷缩,心里难言的欢喜。

    他一把将姜也扯到身后,挡住她,掌心坚定握紧她的手,锐眸直视梁聿泊,“杀她先过我这关,你未必占上风。”

    “码头的时候我就想过,我死,她留在梁家当一辈子大小姐,享受荣华庇佑。”

    “我活,上刀山下火海都要接走她。”

    “没人能拦。”

    既然他活着回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她。

    掷地有声。

    梁家厅陷入僵持。

    阿泰等人冒出一身冷汗。

    姜也心尖一颤。

    良久。

    梁聿泊率先扔开枪,冷冷笑出声。

    “我再问你一遍,留在梁家还是跟他走?”

    姜也毫不犹豫:“跟他走。”

    梁聿泊心口闷痛,眼眶酸胀:“踏出这扇门一步,就永远别再想回来,我不会收留你。”

    姜也也来了气,压着不满解释:“如果我今天为了荣华富贵放弃他,那么以后,我们分道扬镳,我还会因为利益抛下你,你希望这样吗?”

    “我不会为了享受而抛弃他,同样,未来我们还是一家人,我不会因为利益或者任何,抛下你这个小舅舅。”

    她说得很清楚了。

    喜欢就是喜欢,掺杂一点利益都不算真心。

    从前她可以硬下心肠,但码头之后,她选择直面内心。

    手心的力量一点点加重。

    谁都没有松开手。

    撕扯、纠缠、又暧昧。

    一对璧人。

    梁聿泊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比刀子剜他心还疼,沉寂半晌,他突然暴怒:“滚!”

    “滚就滚,我还不乐意留了,我把话撂在这,就算你求我,我都不会再回来了,当你的孤家寡人去吧!”

    姜也脾气上头,拉住陆见深的手腕,赌气地离开梁家。

    茶室喝茶的周老爷子顿感不对,放下茶杯匆匆告别。

    他一大把年纪了,香江风起云涌都见过。

    却唯独没见过,自家矜冷的后辈,一派正经地在别人家里拐走人家的掌上明珠。

    “你们也滚!”

    厅所有人被清退,就连梁时微也被佣人带回房。

    空下来的梁家空旷凄冷。

    她不会再回来了?

    偌大的梁家,没了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个孤家寡人。

    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手背青筋暴起,发疯地把人偶娃娃砸在地上,扫落一茶几摆件,最后颓然倒坐在沙发上。

    指甲嵌进皮肉,鲜血淋漓也不觉得痛。

    少有的,他眼眶赤红一片。

    闷沉嘶哑的哽咽声从他喉间溢出。

    他难过到,折返回来的阿泰根本不敢靠近。

    阿泰第一次见他崩溃,被吓了一大跳,想安慰却无从下嘴,只能干巴巴地劝说:“时间久了,小姐就明白您的好了。”

    他悄悄退出去,给梁聿泊留下单独空间。

    梁家外。

    姜也想了想,什么也没带就走了,也太亏了。

    她还有点后悔,梁聿泊对她很好,她不该放那么狠的话。

    嘴巴总是快脑子一步。

    最终她还是没上周家的车,轻轻踢了下陆见深的脚跟,双手叉腰:

    “他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意思,纯属吓唬我们,现在指不定把自己锁在哪,发脾气呢。”

    “我回去看一眼,顺带收刮点财产,你再等等我。”

    陆见深弯下腰,平视着她:“那么久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会。”

    她既然选择了他,他就不怕她后悔。

    能在所有人的认可和祝福下,堂堂正正在一起最好不过。

    如果不行,也没有任何影响。

    但他不能再像从前那么独断,得在意考虑她的意见和想法。

    暮色将沉。

    梁家帘子紧闭。

    一室黑沉冷清。

    梁聿泊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就着黑暗把地上的摆件捡起来,擦干净。

    就在这时。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点缝。

    紧接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