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到好处的眼泪,显得自己越发委屈柔弱。
“姐姐心里有怨气,尽管朝着妹妹撒,切莫牵扯夫君才是。”拿出手帕,沾了沾眼角。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偏偏装出一副落泪的样子。“大不了,妹妹不做这平妻了!”
脸皮真厚,明明是个靠勾搭上位的姨娘,却在这里以退为进,说什么不做平妻了。她是平妻吗?朝廷律法写得明明白白,夫君娶平妻或者纳妾,需得经由正妻同意。她充其量就是个外室。
不,不对,她是在岔开话题,沈明月不会上当吧?
正琢磨着,嘴张开了:“你配与我争吗?你母亲委身老叟做妾,你也不遑多让。你本想入那老叟家中做个小姐,不曾想人家的夫人,公子,小姐压根儿容不下你。你退而求其次,选中了他们家大公子,与其珠胎暗结。”
“胡说,相公且莫信她鬼话!”沈瑞雪慌了:“雪儿没有,雪儿是以清白之身嫁给相公的。”
“清白?”慕笙冷笑:“夫君不妨派个人去和善堂问问,妹妹是四月初五那天买的药,怕被认出,戴了帷帽。帷帽上绣了一株兰草。没记错的话,妹妹那日穿桃红色衣裳,用了味道极重的熏香。就为了省那么一点银子,故意往掌柜身上躺,让掌柜夫人用大扫把赶出来了。”
沈瑞雪攥拳,脸色十分难看:“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因为那天我当了母亲留给我的手镯去给婆母买药。”声音极重,带着怨气:“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想嫁给大公子,却遭大公子出卖,被大夫人打了出来。不得不说,你与你的母亲一样懂得变通,当天便与那府里的管事儿住到了一起。”
这些事情,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沈瑞雪心神已乱,嘴还在逞强:“姐姐,我知你恼我,恨我,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用这些脏水泼我。”
慕笙笑,白了她一眼:“管事儿的年逾五十,因醉酒摔倒跛了一只脚。为你,他休了结发妻,而你为他孕育过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儿五岁,与你长得很像,现在仍在府里养着。女孩儿不满六个月被你打了,尸身埋在府外那株槐树下。”
沈瑞雪身子一软,面无血色。
男人再蠢,也意识到他的妻子说得可能是真的,扶着沈瑞雪的手紧了紧。
沈瑞雪心中一慌,赶紧稳住心神,哀声道:“相公,妾身没有!”
慕笙走到她跟前,将她眼里的慌乱全部纳入眼底:“你以为有了儿子,就能衣食无忧。可惜,管事儿短命,与你在一处不到两年就死了。你怕肚子里的孩子拖累你,去回春堂,找小伙计拿药。没付药钱,用簪子抵。簪子是管事儿送的,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夫君若是不信,可遣人去那小伙计家里看看。他家负担重,买不起那么贵重的东西,簪子应当还在他娘子头上戴着。”
沈瑞雪双腿一软,坐到地上。“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慕笙俯身:“你与你母亲霸占沈家多年,怕是早就忘了,我的外祖父母不是普通人,我母亲是书香世家的小姐,而你的母亲,出身烟柳巷,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机缘巧合,被我母亲救下。因我母亲涉世未深,才被她哄着成了密友。”
慕笙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眶越发酸涩,那是原主在为自己的母亲不值。
“之所以没去找你,之所以没有把这些事情宣之于众,是因为我不屑于用这些手段,是因为我觉得你和你的母亲已经得到了报应。”目光落到男人身上:“是因为……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护我周全的人。”
踉跄后退,看向男人的目光中满是失望。假的,全都是假的!
许是知晓了沈瑞雪的事情对她有些失望,许是还有那么一点儿良知,对结发妻子心生愧疚。男人伸手,想要抓住妻子,裤腿被沈瑞雪拽住。他挣了一下,没用多少劲儿。“明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慕笙问,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你我之间,从来都是我真心待你,而你满嘴谎言,满目欺骗。我沈明月拿得起,放得下,绝不会像我的母亲那样,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死。我们,和离吧!”
刚说完,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拖着向后拽!耳边阴风阵阵,再睁眼,回到了那处院落。再度看到沈明月,慕笙百感交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既已和离,你又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可是你那夫君与沈瑞雪对你做了什么?”
沈明月张口,发出干涩的,滋滋啦啦的声音。无奈之下,握住了慕笙的手。她被拖进沈明月的身体,再度与她共情。
手上很黏,是血。还未看清,就倒在了地上。身后不远处,传来沈瑞雪与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陌生男子:“你当真将那酒楼送我?沈瑞雪,老子可不是那种好诓骗的,你若耍我,我必叫你生不如死。”
沈瑞雪:“不是送你,是留给我们。等那蠢货一死,我就带着酒楼嫁给你。人都是你的,酒楼自然也是你的。”
陌生男子:“你莫不是利用老子帮你养儿子?老子告诉你,老子可不给人当继父。这白眼狼就没一个能养熟的,包括老子自己。老子也是弄死了养父,才有了现在的家底儿。当然,老子那养父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是他活该。””
沈瑞雪哼哼两声:“怎么会呢?你若想要儿子,咱们生个。至于那蠢货的儿子,随便找个地方一送,还能换些钱来。”
陌生男子:“沈瑞雪,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沈瑞雪:“亲生的又能怎么样?从前也不是没扔过,没埋过。要不是哄那蠢货,我才不跟他生孩子。那个蠢货,就因为沈明月说的那几句话,就想抛弃我!说我脏,他又是什么干净的人?乌龟笑王八,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陌生男子:“沈明月不是跟那蠢货和离了吗?既已和离,为何还要难为她?就因为你俩是姐妹,你见不得她比你好过?”
沈瑞雪:“是又如何?她沈明月凭什么那么好命?娘没了,沈家也不要她,她竟还有个外祖父,把她宠得跟个眼珠子似的,吃的,用的都比我们好。反观我跟我母亲,看似光鲜,实则活的还不如个乞丐。我就是要抢走她所有的东西,我就是要过得比她好。”
沈瑞雪:“你这什么表情?赶紧去看看,莫要让那个命硬的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