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出来了，还得有买家。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白一霖带着雪糕逛街，一看见买零食的小摊或者铺子，就停下挨个分发雪糕，给他们尝个鲜。
等下次再来，就有小贩拉着他问雪糕的事。
这是固定的摊贩，还有一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在这里生活久了，这一代的货郎白一霖都认识。
再把刚才的方法重复一遍，货郎也搞定了。
四月底，京城春暖花开的时候，随处可见的就是三一三厂生产的奶油雪糕。
但这种零售方式始终有限，一个月了，也没卖到产量的一半。
看来还是需要宣传。
陆棠和白一霖就犯难了，要不然给三一三奶油雪糕登个报？
可现在个体户的广告登报要求太严格了。
稍有不慎，产品没选传成，先引来检查的人。
不过这件事没有让她苦恼太久，因为宣传的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原来，外宾离开的时候，外国商人跟外贸部达成的合作比预期的结果翻了一倍之多，虽然里面有所有人的努力，但外贸部还是想着重感谢一下陆棠。
这不，外宾一走，外贸部的感谢信就送到了京大，先说京大是培养人才的好地方，然后指名道姓感谢陆棠。
听到这个消息，学校的所有学生都扬眉吐气！
之前是谁说他们学校只会培养出许兮颜张生之流的？
之前是谁说他们学校教育不到位的？
看看，他们学校随便一个学生拿出去，就能帮着外贸部跟外宾谈生意！
一时间，马上就要毕业，在难成为话题中心的的陆棠，又被学生们推上顶峰。
这消息一出，就有记者闻风来到京大做采访。
记者找到陆棠的时候，她正跟唐敏在学校的小凉亭里乘凉。
“陆棠同学你好，冒昧打扰，我们是华文报社的记者，你有时间跟我们做个短暂的采访吗？”
上辈子，陆棠弃文从商，以女人的身份在商海里杀出重围，自然没少接受采访。
她坦然又从容：
“这当然可以，现在开始吗？”
“你可以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
“……”
陆棠每回答一个问题，凉亭里的学生就‘哇’一声，脸上写满惊叹。
都是京大的学生，都吃同样的饭，怎么陆棠就舌灿莲花，说起话里一套一套的，甚至好多词语他们都没听过。
陆棠背着他们偷偷进修了？
此刻，陆棠在他们眼中，不再是一片深林里未曾被人踏足过的幽深潭水，而是一片汪洋大海，她深邃，她汹涌，她辽阔，反正这具眉眼如画的皮囊，在陆棠身上只是最不起眼的一点。
“那最后一个问题，那天的外宾欢迎晚宴上，陆棠同学与外宾们接触，有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陆棠刚要说些友好的话，余光看见一旁的唐敏正吃着奶油雪糕！
她灵机一动，伸手夺过雪糕：
“那场晚宴还真让我收获了不少，比如这款三一三奶油雪糕，这款雪糕用的就是外宾提供的进口奶油配方，制作还用的三一三厂独有的军用工艺，口感绵密细腻，价格还实惠，只需要一毛五分钱。”
“别看一毛五分钱贵，但只需要这个价格，就可以尝到外国的经典奶油口味。”
唐敏的手僵在空中，说完了，能把雪糕还给她了吧，不然一会该化了……
记者眼前一亮，感觉自己抓到了下一期的热门新闻。
标题都想好了，干脆就叫‘京大才女浅谈外宾欢迎宴，收获竟然是进口奶油配方！’
最后记者放下笔：“陆棠同学，我们能给你拍张照吗？”
“当然可以！”
她盈盈笑着，眉眼温柔得像冰面化开的什刹海，什刹海边上种有柳树和梨花树，柳树抽出嫩芽，就是她身上穿的裙子的颜色，雪白梨花吹落在海面泛起的涟漪，就是她眼底闪过的碎光。
“咔嚓——”
相机的快门声一落，她的温婉和文雅就在这一刻，定格成永恒。
一场采访愉快的结束。
报社记者和陆棠人都走了好久，小凉亭里还是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谈论刚才那场采访。
“难怪方老师那么喜欢陆棠呢，换我我也喜欢。”
“太厉害了，出口成章，我一个中文系的都惭愧。”
“而且唐部长亲自邀请她进外贸部，她还拒绝了！”
“我听说外贸部的人工资都可高了，陆棠还真是淡泊，连钱都不在乎。”
“不过她优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报纸出来了，我就拿着去隔壁学校炫耀炫耀，让他们上次笑话咱们！”
“还等报纸出来，我等不了，我现在就去！”
“你急什么……等等我！”
一群意气风发的学生笑着闹着，风风火火的朝隔壁学校去，一群人并排着，俨然成了一道青春的风景线。
远远望去，好不欢快。
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驻足，感叹一声青春美好吧。
然而，在亭子外的张莹莹眼中，这一幕非但不美好，还丑陋狰狞！
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恨不得喝陆棠的血，啖陆棠的肉！
凭什么？
自己写的好好的论文被打回来，要是改不好连毕业都困难。
而陆棠呢，却在方华和一众老师的帮助下，早早完成论文，这段时间比狗都闲，现在更是有空跟记者一谈就是一个小时，还哗众取宠，让这么学生把她捧到天上去！
她就不怕从天上掉下来，活活摔死？
张莹莹心头有千百种恨，恨意的火时刻灼烧着她，偏偏这火还越燃越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到几时……
五月来临的时候，陆棠的采访就登了报。
黑白的报纸中央，最显眼的就是一个眉眼如画的女孩，手拿着雪糕的照片，还没开标题，拿着报纸的人就先被照片吸引，定睛看了几秒才转去看文字。
京城的老百姓也不知道上面说的什么，就记得照片上陆棠拿在手里的雪糕。
“这什么雪糕，看起来这么好吃？”
“三一三厂奶油雪糕，还进口的？”
“一毛五分钱一根……嘶，好像也还行。”
“买来尝尝吧，毕竟京大的大学生都吃，肯定没问题！”
“儿子，快吃啊，吃了将来给爹考个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