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暖喜滋滋地往棉纺厂大门外走,今天难得能偷下懒,许向暖在外面晃了一天,还回家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下,想着也差不多要去接孩子了,跨上自行车哼着歌就出门了。
许向红看许向暖这么自在,恨得眼睛都红了,手里的一盆脏水朝许向暖房门口泼了过去,“呸,让你美,等沈时年死了我看你还怎么美的起来。”
说完许向红就端着空盆子进了屋,一进屋就看到沈卫国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听见许向红进来的脚步声马上翻了个身,面对贴满了报纸的墙壁。
沈卫国这个态度让许向红气了个仰倒,“沈卫国,你什么意思?我怀着孕还忙前忙后地伺候你,你就这么对我?”
可是回应许向红的只有沈卫国那沉默的背影,更让许向红气得不行,手里的盆摔得叮当响,“你心里还惦记着隔壁那狐狸精是吧,晚了,人家那是你嫂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许向红的话让沈卫国终于有了点反应,空洞洞的眼神缓慢眨了眨。
是啊,如果当时他没被许向红勾引上了床,那她娶了许向暖是不是不一样了?
许向红爬上床想把沈卫国扒起来说个清楚,房门砰的一声就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林丽华沉着脸呵斥道:“嚷嚷什么呢?难道光彩啊?你男人遭了这么大的罪你不安慰他就算了,还天天吵吵嚷嚷的。”
“出去,给卫国下碗面条,再加个荷包蛋,别忘了再滴两滴香油,卫国爱吃。”
许向红还想说什么,被林丽华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拉着个脸甩门出去了。
看到许向红的动作让林丽华太阳穴跳了跳,再一次后悔让沈卫国娶回这么个女人,那还不如娶许向暖呢。
最起码许向暖有份正式工,但是说什么都晚了。
婆媳俩的交锋丝毫不影响躺在床上的沈卫国,仿佛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甚至连姿势都不带换一个。
林丽华坐在床边,像小时候哄着沈卫国睡觉那样伸手拍了拍,“卫国啊,你转过来妈跟你说个事。”
沈卫国的声音嗡嗡的,“妈,你要是让我去上班那就别说了,我没脸去。”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一份正式工多难得啊,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棉纺厂都不行,你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沈卫国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吼道:“我怎么去?整个胡同的人都知道我沈卫国掉进粪坑里了,你让我去当笑话么?”
“而且让我混在一群女的中间,这工作不要也罢。”
说起这事林丽华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堪,她今天只要一出门就有人明里暗里打听她儿子是不是掉粪坑里了,害得她菜都没买就回来了。
今天一天都没敢出屋,就怕有人再提起这事。
可是林丽华再怎么劝沈卫国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是不肯松口去上班。
林丽华没办法了,只能起身去把房门关上,并放上了门栓,这一幕刚好被端着面条的许向红看在了眼里。
许向红马上就明白这娘俩有什么瞒着她的事要说,连碗都来不及放下了,赶紧走过去贴在门上开始偷听起来。
正在院子里择菜的白大娘:……
这一家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而屋内的林丽华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卫国,其实你不是你爸的孩子。”
什么?
他爸不是沈大力?那是谁?他妈跟那个野男人生的?
这下沈卫国彻底躺不住了,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妈,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妈没说胡话,你确实不是沈大力的儿子,你亲爸叫张秋林。”
张秋林?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等等,这不是他们厂副厂长的名字么?
“张秋林!!我们副厂长?!”
此时在门外偷听的许向红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身体都在打哆嗦,不是吓的,是兴奋的。
眼角的余光一直观察许向红的白大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默默地把小马扎往后挪了挪。
嗯,沈家的人不止脑子有病,身体好像也有病,还是离远点吧。
屋内的沈卫国这次终于肯从床上爬起来了,一把握住林丽华的手,“妈,你这怎么不早点说啊,我爸是副厂长,我还怕什么。”
林丽华拍了拍沈卫国的手,“是啊,你爸是副厂长,你的事他都会给你安排好,困难只是一时的,熬过去就好了。你听妈的,明天好好去上班,别让你爸难做。”
沈卫国激动的光脚在地上转了两圈,原本空洞洞的眼睛也突然爆发出了神采,听林丽华这么说赶紧点了点头,“妈,你放心,我明天就去上班。”
看沈卫国终于打起了精神,林丽华脸上也有了笑容,但这笑容里总有那么一丝惊疑不定。
都过去这么久了,张秋林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管怎么样她儿子必须爬上去,怎么着也不能比沈时年过得差。
她可以不比她表姐过得好,但是她儿子不能。
要是许向暖知道隔壁发生的事肯定得讥讽一声‘少做白日梦’了,但现在的许向暖正带着两个孩子一人喝着一瓶汽水。
许向暖三两口就喝完了手里橘黄色的汽水,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
没有肥宅快乐水好喝,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新奇东西,没看到江梅和江秀两人小口小口地喝着,就像喝什么琼浆玉液一样。
许向暖只觉得好笑,把玻璃瓶随手放在一边,“喝吧,敞开了喝,妈妈请。”
江秀赶紧把许向暖放在地上的瓶子捡起来,“许姨,不能丢,咱们还得去拿押金呢。”
她这才想起来,一瓶一毛五的北冰洋汽水,玻璃瓶的押金都要两毛。
瓶子比汽水还值钱。
许向暖点了点头,“还是小秀细心,那这个活就交给你们了,还回来的押金就当是给你们的跑腿费,怎么样?”
“真的么?谢谢妈妈(许姨)。”
一听说押金的钱给她们,汽水的诱惑力都没那么大了,赶紧喝完瓶里的汽水,江秀拉着江梅的小手抱着三个空玻璃瓶就往供销社跑去。
“许姨,钱,给你。”
不多久,两人手里就举着六毛钱跑了过来交给许向暖,许向暖笑着把六毛钱平均分配都塞到两个孩子的口袋里。
“自己拿好了哦,到时候丢了可别哭鼻子。”
“知道了,妈妈(许姨)。”
喝完汽水,许向暖就用自行车前面后面各带了一个就往家骑去,刚把自行车推进院里就看到庄大娘举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向暖,这里有一封你家时年的信,你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