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霍城,郡守叫做石译。”大当家李豹给大家分享情报。

    “这人……是个武振山狂热的信徒。”李豹苦思冥想,最终找了个词。

    “什么意思?”燕别山嘴角一抽,询问道。

    武振山这家伙,臭味儿相投的人真多啊。

    可转念一想,自己姬妾都可以送给大臣玩弄,这种人当然把跟属下笼络得极好。

    只是下面的百姓,就不这么想了。

    “就是……”李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个属下,投奔他的时候已经没了鼻子、奄奄一息。

    很快就痛苦而死了。

    “曾经就有一个逃出来的霍城人来投靠咱们。”

    “说是这个石郡守,严刑峻法、暴政当道,百姓稍有错漏,就割鼻割耳、连坐受罚。”

    “这人做得隐秘低调,很少有人能活着把消息传出去,因为但凡有一个人逃出去,那一家的百姓都会遭难。”

    “是个跟武振山一样,把折磨人当乐趣,甚至是深埋地下,一点也不显山露水之人。”

    李豹说着,叹了一口气。

    他们云州还真是惨,哪怕像青州,也是外敌入侵惨遭践踏,他们云州是关起门来惨。

    是一种十分清奇的惨法。

    “按照你这样说,城中百姓惨遭这样的折磨,里面的人应该所剩不多了吧?”燕别山摸了摸下巴。

    李豹沉默着摇摇头,“也不知还剩多少,但定然都十分凄惨。”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燕别山又道:“按道理说,这样的城邦很好攻破。”

    几乎所有的谋士,此时都这么想,连一旁旁听的小荷也这般认为。

    可不知为何,主帅谢淮心中,总有一丝怪异。

    按照武振山的性格,如果他已知这位石郡守这般残暴,不可能把他放到云州中部的一个城邦,应该把这个人踢到最外围去。

    不然这人所领导的城邦,绝对是最好攻破的,不符合武振山那贪生怕死的性格。

    也就是说,这位石郡守身上,有什么除了忠心耿耿,更多的……让武振山看重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呢?

    行至临近霍城十里处,谢淮指挥大军驻扎,而自己则挑一支小队,前去探看。

    “燕别山、周帷……”谢淮点着将领名字,快要点完之际,朝江鹤词这边看了一眼,“梁小符!”

    “跟我一同,前去探路!”

    小符使着大力气,扛下一袋又一袋粮食,蓦地听到姐夫叫她,讶然抬头:“我,我吗?”

    她指着自己,不可思议道。

    江鹤词看着小符那傻傻模样,不由低头笑了一下,“是呀,傻丫头。”

    “将军不是叫你,还叫谁?”

    “这是好机会,不是谁都能被将军亲自带的,快去吧。”

    小符眼睛睁圆,她鼓起腮帮子,连续把一车的粮食一口气全部扛完,“我走啦……”

    她轻声对江鹤词道,语气里有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去吧,傻丫头。”江鹤词语气里,有种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

    他拍了拍小符的肩膀,拂去上面沾染上的灰尘。

    小符没有看到江鹤词的表情,只一味地朝队伍回首,“来了来了!等等我啊……”

    “等等我周大人、燕大人、将军……”

    ………………

    这支小队人人骑着马,前去霍城探看。

    一路上,他们看到半座山都秃了……

    看来这位霍城的石郡守不仅连一点粮食都不给他们留,甚至要割干净他们的掩体,让沧州军完全暴露出来。

    加之对方建有城楼,可以在城楼上瞭望,甚至沧州军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这石郡守还挺聪明。

    谢淮嘴角一扬起,只是短短时间内,对方应该割不完吧。

    谢淮示意小队再前进一些,果然——

    他们碰到了几十名百姓,正在举着铡刀割草。

    那些人很谨慎,一听到马匹走动之声,便抬起头来——

    一瞬间,他们就发现了沧州家军的身影,大骇之下,那些人弃刀而逃。

    “将军,咱们别让他们逃了,捉几个回去,问问情况!”燕别山小声提醒。

    小队之人想要追,谢淮长臂阻拦,“等等,咱们再看看。”

    谢淮狼眼盯着百姓们逃跑的方向,他心知,事情一定会有变化。

    按照那石郡守的性格,怎么会让那群碰到沧州军的百姓,顺利进入城内。

    果真——

    那群百姓绝望敲着城门,大门始终紧闭,不为他们开启。

    城楼士兵们,全都冷漠地望着这群待宰羔羊。

    按照石郡守的规矩,这群百姓自己不谨慎,向沧州军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沧州军说不定就在远处伺机而动,若是他们这时开了城门,反倒引来沧州军顺势冲城怎么办?

    所以这群百姓,自然成了弃子。

    “怎么办?”

    “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啊?”百姓们绝望地打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为今之计,我们唯有一死,才能保住城中亲人。”一名年轻妇人在人群中道。

    是啊,他们犯了错,今日本就不能活了。

    此番下去,城中亲人必定会被连坐连累。

    甚至他们若是被沧州军抓住,对方拷问出一二消息,他们在城中的亲人必定会遭受千万倍的折磨与惩罚。

    不如现在死了,他们还能不连累城中亲眷。

    他们齐齐走到不远处的一座桥前,打算全部跳河自尽。

    只见其中一个正要身先士卒地跳,却被一块石头打中膝盖骨跪了下来。

    小符追了过来大喊:“你们做什么,都疯啦?”

    那群百姓看到沧州军,又是瑟瑟发抖:

    他们一边怕沧州军,一边恐惧地望向了城楼处,怕云州军发现他们和沧州军有染,虐待他们的家人。

    想跳的心更重了。

    又有几人不顾阻拦想要跳,被谢淮几个弹指打中穴位,一个接一个崴了下去。

    谢淮沉了眉眼:“捉回去!”

    小队众人:“是!”

    小符正在捆人,发现有人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人——

    小符揉了揉眼睛,她打死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这个人!

    “云……云锦?”小符难以置信地喊道。

    韦府表小姐宋如枝的丫鬟,云锦。

    正是那个人群中劝大家自杀的年轻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