舛冈富士雄的办公地点，位于神奈川平塚市的星海半导体第一实验室。
这里是竹下雅人的老家，因此他计划先回家看看父母。
“妈，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吱的就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嗯，主要是在附近出差。这不想着，顺便看看你们。”
青年一边说，一边将公司后勤部门帮自己准备好的礼品搬到房子里。
“怎么又买这么多，根本就吃不完，乱花钱。”
竹下妈妈嘴上抱怨着，心里却开心的不得了。
“没事，我的情况你也知道，都是小钱。”
“有钱也不能乱花。”
“嗯嗯，我知道了。”
竹下雅人敷衍的回了一句，然后随口问道：“妈，老爸呢？”
“哼，还能干什么，去钓鱼了呗。”
说到丈夫，竹下妈妈就满肚子怨气。
家里的鱼简直没完没了，每次清空都重新冻上一大堆。
“额，好吧。”
青年也猜到了，自顾自的洗了串葡萄。
准备一边吃，一边和母亲聊一会天。
老人需要交流，哪怕母亲才50出头。
差不多在家待了一个小时，竹下雅人这才准备离开。
“这么急吗？吃完饭再走吧。”
母亲拍了拍孩子的手心，希望他能多陪陪自己。
“妈，我这次回来有事要忙。下周六，下周六我再回来看你们。”
“那，好吧。开车注意安全，不要和别人抢道。我们家附近的高松一家，就因为和别的汽车抢道受伤住院……”
面对老母亲的碎碎念，竹下雅人微笑着点头回应。
“嗯，嗯，我知道。你就放心吧老妈，我可是最注意安全的。”
“那就好，那就好。坐车最需要注意安全，千万要慢点开。”
“好的，等会我就让司机更稳健一点。”
说到最后，他和老妈轻轻拥抱了一下，然后便向门外走去。
母亲很舍不得儿子离开，也跟着来到屋外。
两人走到汽车旁边，竹下雅人习惯性的劝说道：“妈，不用送我，你先回屋，外面挺冷的。”
“没事，我活动活动手脚。”
青年早知道自己劝不动，干脆让司机快点开车。
因为只有汽车消失不见，母亲才会返回家中。
不过在汽车缓缓驶离家门口的时候，青年还是忍不住将脑袋伸出窗外挥手再次告别。
“妈，回去吧。”
“嗯，马上。”
说是这样说，但母亲依旧没有丝毫转身的迹象。
对于她来说，目送孩子离开，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竹下雅人便坐车来到星海半导体第一实验室。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而是先巡视一圈。
“这就是公司独立设计的固态硬盘笔记本电脑吗？”
“是的，固态硬盘的设计容量是20M，可以满足员工最基础的办公需求。”
舛冈富士雄担任公司首席科学家之后，也慢慢学会了如何与非专业人士沟通。
尽量不要说太多技术数据等方面的专有名词，自家会长根本听不懂。
语言简练一些，直接说自己在做什么。
“很好，计划生产多少台？”
“预计生产1000台，主要是展示先进技术。”
使用大容量固态硬盘的笔记本电脑价格昂贵，目前还不适合批量生产。
等技术再成熟一些，才是星海半导体推出属于自家笔记本电脑的时候。
“嗯。”
竹下雅人理解的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一边的数码相机。
“和索尼的合作，目前还顺利吗？”
“比较顺利，我们两家业务正好互补。”
索尼在影像方面，有着非常强的技术。
星海半导体则在闪存相关研究中，处于世界领先位置。
两家的合作，珠联璧合。
“那就好。”
参观完实验室的全部产品，竹下雅人这才说起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舛冈桑，索尼等公司想要我们的闪存技术，可以答应吗？”
“基础部分技术可以授权，我们没办法垄断这一行业。”
90年代的芯片技术比较简单，就算星海半导体想要垄断，也完全做不到。
再说，东芝的闪存芯片技术就差星海半导体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同星海代工一样，竹下雅人同样交代实验室也列一份清单，免得出现疏漏。
“会长，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了，家里在等我。你今天也早点回家，别每天都这么拼命。”
舛冈富士雄是工作狂，非常享受科研实验。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全天泡在实验室里。
“好，听会长的。”
第二天一早，舛冈富士雄和小池淳义就将公司需要的资料，快速传输到公司总部。
竹下雅人简单扫视了一遍，然后便打电话吩咐道：“酒井，通知星海半导体社长过来一趟。”
“嗨！”
十几分钟后，郭士纳来到竹下雅人办公室。
“会长，是事情有结果了吗？”
“没错，这些都是公司谈判的底线。你回去看看，合不合适。”
“OK，没问题。”
郭士纳雷厉风行，立马带着资料返回自己办公室，准备同专业人士讨论出比较合适的结果。
利益的割舍，总是让人纠结万分。
差不多过了三天，星海半导体才确定好哪部分可以作为交换，哪部分不行。
大致了解可以进行利益交换的点之后，竹下雅人也不墨迹，直接拨通5家公司一号的电话。
最终经过多次协商，将商谈时间定在星期五下午3点。
至于地点，则直接放在星海集团总部。
因为来的都是社长或者总裁级别大佬，因此竹下雅人早早带着郭士纳来到公司楼下进行接待。
可能是资历比较浅，东芝社长佐藤文夫第一个坐车到达。
“佐藤社长，下午好。”
“竹下会长，下午好。”
虽然整个东芝对于星海集团都非常的不爽，但佐藤文夫并没有直接在脸上表现出来，反而有说有笑的和竹下雅人聊起天。
不知道内情的，绝对会误以为两人的关系很好。
只能说，生意场上的一切，都不能完全当真。
人和人是不能比较的。
礼貌的聊了一小会后，竹下雅人就有点遭不住。
为了避免出现商业事故，青年果断转移话题说：“佐藤会长，您先里边请，我们稍后再聊。”
“好的，竹下社长你忙！”
礼貌的将佐藤文夫送到电梯门口后，竹下雅人又重新返回办公大楼前，等待下一位大佬登场。
很快，时间来到3点整。
五位在公司内部说一不二的大佬，齐聚星海集团总部。
几人并没有上来就谈正事，而是漫无目的聊着天。
但男人嘛，总是好那一口，不知不觉就说起战争对国际形势的影响。
“美国积累的军事压力，这次算是彻底得到释放。以后我们和美国相处，可能会更困难了。”
关本忠弘对于国际局势的研究同样很深，他清楚的认识到，接下来的20年，将是美国君临天下的20年。
以后再想做美国生意，必须要交投名状。
比如说允许美国资本，拥有一定量的日本大公司股份。
“是啊，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盛田昭夫常年游走于日美两国之间，也明白现在的局势对日本不是很妙。
以前美国军事能力不行。
无论是对朝还是对越，都展现出很多糟糕画面。
著名的西贡铁拳，更是极致的体现。
但现在不一样了。
美国依靠信息技术的优势，实现对伊拉克的降维打击，赢得一场辉煌的胜利。
美军的士气，必然居高不下。
更重要的是，竞争对手苏联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当两级中的一个遭到史诗级削弱，强大起来的那一家必然要向昔日的队友开刀。
因为这么长时间的对峙，美国经济也出现了严重问题。
反而是日本和德国，借此机会赚钱无数。
美国现在基本确定成为冷战胜利者，自然不会允许盟友继续吸自己的血。
日本是实力更小的一方，肯定要优先照顾。
等打垮日本之后，再去经略西欧。
当然，两件事其实是同时进行的，只不过眼下更偏重日本。
竹下雅人见大家比较忧心，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很快我们就不再是主要目标。”
“做事低调一点，不会有任何问题。”
美国靠着放大日本经济泡沫，暂时按住了日本的发展。
但欧洲那边，就比较难搞了。
尤其是在前沿技术方面，欧洲已经超越日本。
比如第二代数字通信技术，欧洲就有甩开美国另起炉灶的趋势。
更要命的是，欧共体国家有进一步联合的趋势。
相较于欧共体这个大块头，日本已经没那么重要。
因为就算日本发展的再好，也没机会超越美国。
欧共体国家则不一样，联合在一起真的有机会实现。
美国必须全力阻止，并且就算无法阻止，也要埋下各种暗雷。
除了表达对美国的担心，众人也顺带着嘲笑起萨达姆。
这么菜还敢入侵科威特，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只能说，猪只能看到乌鸦黑，看不到自己也是一样。
二战时，日本同样犯傻。
聊完政治，几人又说起国内的房地产。
“竹下会长对于经济走向的判断世界顶级，不知道可不可以说说对房地产的看法。”
盛田昭夫有心趁着大减价买些土地建顶级写字楼，避免今后花更高代价购买。
但又担心，房地产和股市一样继续下跌。
“我个人觉得，现在买还有点早，再等等也不迟。”
“这样啊，那我就再等等。”
就算有股市大爆炸先例，依旧有大量日本人对地产兴趣不减。
他们都深信，日本土地资源有限，将来必然涨价的鬼话。
前世的索尼、NEC、东芝等巨头公司，就在今年出动过大笔资金进入地产行业。
所以不要高估任何领导，也不要觉得他们不会失误。
这些人只不过是抗风险能力更强，意志也更为坚定，最终才会成功。
当然，出色的执行能力同样必不可少。
闲聊只是为了营造出轻松的谈话氛围，不能没完没了。
因此十几分钟后，竹下雅人果断将话题转移到今晚的正事。
“想必大家这几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星海半导体的负债情况。”
“应该知道公司的债务数额特别巨大，并且数笔贷款马上要到期。”
“如果不想办法，在银行银根缩紧的大环境下，资金可能链断裂。”
星海半导体属于负债经营的典型，已经欠了几十亿美元。
如果不是有星海投资在，银行早就各种催着还钱。
说到这里，竹下雅人继续以低沉的声音缓缓阐述。
“现在星海半导体有几笔巨额借款马上到期，但公司账户上没有那么多钱。”
“如果选择借新钱还旧钱，不仅需要大家担保，还需要支付更多利息。”
日本央行几次加息，基准点已经来到6%。
星海半导体重新借钱，利息最少也是原来的一倍。
“如果不想沦为银行的黑奴打工仔，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股化债。”
无论私底下多么的龌龊，也要在表面找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虽然看起来很无耻，但这样做确实会让大家舒服很多。
因为有了足够正确的借口，人就会自己洗脑。
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公司的发展让步，而不是被强行逼迫。
“公司的负债确实严重，我也同意股化债。”
关本忠弘第一个表示同意，想要卖青年人情。
紧随其后，索尼的盛田昭夫也跟着同意。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借口，但几人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很多时候公司也好个人也好，都需要一个双方可以接受的理由。
不是为了说服自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巴。
自己这边提出的条件人家很干脆答应，人家的要求竹下雅人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大家的意见我们都同意。就是具体细节，可能有比较大出入。”
说完，竹下雅人将公司制定的股化债策划文件，以及利益交换方案给每个人都发一份。
文字资料，要远比口头说来的直观深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