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生一口不吃,倒让老残长多了几分警觉。
吃的半饱,点上一袋烟,他狠嘬了一口。
接着眯着眼看着夏德生。
“德生,你小子是不是又整出啥花活了?”
“今天我刚把这执照的事儿给你问了,花点钱就可以尽快办下来。”
“一年干下来当个万元户也不成问题。”
老村长嘴里虽说的简单。
其实也有几分羡慕之意,这药材生意这么大赚的这么多,真成了万元户可了不得。
夏德生一年便完成这个壮举,那真不是一般人。
夏德生无喜无悲,画风一转,有点哀求的语气。
“老村长,我求您件事儿,明个请您跟我去乡里面一趟,看看填大坑的生意能不能拿下来。”
老村长正抽着烟,猛的咳嗽起来。
“等会,等会,你说什么填大坑,你小子从哪个野路子知道这事儿的?”
老村长关系广,也隐约打听过乡里面确实要填上大坑,盖上居民区。
不过这事,乡里面都没个准信儿,八字没有一撇。
夏德生这次取过白酒,一饮而尽。
“您别管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现如今这大坑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乡里面想填上也没钱,我想找些钱把坑填了,拿了那里的使用权。”
“将来几十年那里怎么用,怎么开发就归我。”
夏德生这番话把老村长听的直哆嗦好半天才缓过来。
“填大坑,你拿什么填坑?”
这年头填上那个坑只算纯粹的成本,也要十万八万。
再加上个审批流程,各种规矩上面算起账来就是二十万的缺口。
“你小子脑袋进水了吧,这活儿凭啥得给你呀?”
夏德生二话不说,从包里面甩出合同。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他负责机械厂工人的工资,至于机械厂的车队就听他调遣。
接下来这些日子,机械厂的车队可以负责拉土方。
现在这年头,随便找块荒地就能拉土。
没什么成本,过几年可没这好事儿。
老村长盯着合同眼睛发直,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夏德生要垫上六万的工程款。
老爷子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都不明白,夏德生哪有这么大的胆量。
“你个娃子疯了是咋的?这几万块你什么时候能赚回来?拿啥给人发工资。”
夏德生咧嘴一笑,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老叔,我在村里面按部就班的搞买卖。一年到头混个温饱,我也等不起。”
“苦日子我不想熬了,再说收药材也需要本钱。”
“我做这个事儿也是解自己的燃眉之急,我打算明天就带着合同去乡里面。”
“他们也想盖新政府大楼那块地填不上,他们也着急。”
“这两头的买卖各有划算,我拿着批文去找银行。”
“有了贷款就可以盘活整个局面。”
听到“贷款”俩字,老村长脸都吓白了。
在他眼里这跟赌场借高利贷没两样。
夏德生一把按住要起身的老村长。
“老叔您可是关键人物,这场大戏少了谁都不行。”
“银行的贷款来了,整个工资周转都不是事儿,我那生意也能扩大,乡亲们也能得些实惠好处。”
“我跟您交代具实的那银行的钱还正愁放不出去,赚不到利息呢。”
“乡里愁的没钱盖楼,机械厂愁发不出工资。”
“我把银行的钱引进来,大家一起盘活了。”
老村长听着像天方夜谭,但夏德生也不是空手套白狼。
一来搞定了机械厂的合同,等于有了现成施工队。
二来药材生意能保底,最关键是得先弄到启动资金。
实在不行还能找陈江山借钱。
这种玩法不是没人想过,但真要玩得转可不容易。
夏德生这回算是把自己后半辈子全押上了。
老村长在屋里来回转圈劝夏德生,后者却四仰八叉闭着眼睛养神。
二人一整宿都没合眼。
夏德生脑子里面都是盘算,老村长鼻子里面都是烟味儿。
天刚擦亮,两双熬红的眼睛对上了。
村长顶着黑眼圈,夏德生眼里全是血丝。
“德生,我想了一宿,咱试试。”
老村长一咬牙。
“我帮你牵这条线。”
“现在的张乡长和我熟的很,当年我看着他穿着开裆裤长起来的。”
“就怕别人使绊子,那个副乡长就和他不对付。”
一把手二把手掐架,早已不是新鲜事。
老村长这几天打听到,秦大龙被护的保护伞就是王副乡长那帮人。
这些年王副乡长雁过拔毛,早把各部门串成了一条贪腐链。
夏德生跟老村长又合计半天,将土方用量拉土的地界都想了想。
这个计划没有太大的疏漏才满意。
老村长一路吸着烟。
“德生,见了面你来说。”
“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住场面了,往后是你们年轻人做主。”
本来说好让老村长做中间人,牵线搭桥。
结果造成了夏德生全权把控。
二人各怀心思,进了乡政府。
他准备了许久和老村长带着公文包进了政府。
夏德生被眼前的破楼震住。
墙皮掉渣的办公楼里,办事员们个个蔫头耷脑。
这年景要钱没钱,大伙儿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顺着阴森森的走廊摸到二楼尽头,绿漆斑驳的木门上挂着“乡长办公室”的牌子。
墙上褪色的“为人民服务”横幅,倒是跟记忆中家乡的穷样对上了号。
敲门进去,张乡长正在办公。
抬头见是老村长,张乡长勉强挤出笑脸:“叔咋有空过来?上次营业执照办妥了吧?”
“多亏你帮忙。”
老村长搓着手。
“今天带侄子来商量个大事……”
张乡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您说吧,要有事儿我给您记着。”
老村长虽是他的长辈,交情不差。
可怎么样也犯不上,天天围着老村长转。
张乡长没什么心思听事儿,夏德生主动站到前面。
“这事就由我来说吧。”
“张乡长,您好,我是大泉村的村民夏德生。”
张乡长眯缝着眼在记忆库里搜刮半天,愣是没对上号
“小夏,有事直说。”
这面子纯粹是卖给老村长的。
夏德生毫不迟疑,“啪”地把合同拍在掉漆的办公桌上,
张乡长扫了几眼,眼珠子突然直冒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