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先去看你姥爷,完了去江面上坐船……”

    一路上黄天赐比我还兴奋,我以为咱俩是说走就走,没想到黄天赐还做了攻略。

    下了火车,天已经大亮。

    我背着包直接打车到了纪念馆,望着那高高的台阶之上高耸的纪念塔,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姥爷……就在这里!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脚步整齐的跑步声跟嘹亮的歌声: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孩子,你来了!”

    梦中熟悉又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眼前一黑,一个笔挺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姥爷!”

    姥爷笑着看我,瞥见我手中锈迹斑驳的冲锋号,更是满意的点点头:

    “你是好孩子,以后要多帮助老百姓,国家有难之时,一定要舍小家,保大家……”

    舍小家,保大家!舍小家,保大家!

    我不停重复着这句话,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眶。

    直到黄天赐把我摇醒,我才发现我站在一座雕像面前泪流满面。

    我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舍小家保大家,一代人打了三代人的仗,才换来如今的和平盛世。

    可我不仅要保大家,也要保小家!

    “走吧……”

    黄天赐语气有些沉重,刚刚姥爷好像也跟他说了什么,可无论我怎么问,他就不告诉我。

    “爷……”

    “别问了,走,你姥爷说黄蚬子好吃,老子要吃黄蚬子!”

    我看着他故作轻松往台阶下跳,有些疑惑,黄天赐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怎么突然变的忧心忡忡了?

    难不成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出现两个字:

    鬼门。

    可我跟黄天赐提起鬼门,他也只是无所谓的岔过去:

    “现在不用操心这事儿,赶紧吃,一会儿坐大船去。”

    我在丹东玩了两天,晚上站在江边吹着风,看着身后的灯火通明,跟对面的漆黑一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姥爷那辈人付出的真是太多了。

    “爷,以后要是我们也陷入那样的境界怎么办?”

    我说的是先辈们那样,抗日抗美,抛头颅洒热血。

    “怎么办?能怎么办?老子当初年纪小,哼哼!真让老子遇到,老子把他屎打出来!”

    黄天赐眼神坚定,似乎正在悄悄下定某种决心。

    在丹东第三天,黄天赐说去溪市看看巧儿姐这一世的父母跟陈婷,正好我也想看溪市的枫叶,又买了车票连夜去了溪市。

    陈婷跟着养父母搬了两次家,如今住在一座山脚下的小村。

    小在村口停下,我提前给陈婷打了电话,一下车就见到一家三口整整齐齐从村口树下的石头上起身。

    老两口看着状态不错,甚至比去年第一次见到时年轻了一些。

    不过他们本身年纪也不大,前些年因为寻找女儿吃了不少苦,才显得格外苍老。

    陈婷见到我十分开心,三人拉着我就往家里走。

    “大爷,大娘,你们这院子收拾的真立正!”

    一进陈婷家,就看到所有农具整齐的摆放在一起,地面一片落叶都没有,就连角落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害!一天闲着也没有事儿干,瞎归拢呗,你们坐着,我去炒菜,都答对好了!”

    陈婷朝我轻笑一声,让我跟她养父先坐,她去帮老太太干活。

    我跟大爷坐在院子里,这个季节不冷也不热,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大爷像报告工作一样,告诉我这一年他们跟陈婷是如何生活的,很显然,他们已经慢慢走出了丧女的伤痛。

    看着他们过得平淡幸福,我心里也高兴,本打算起身去帮陈婷端菜,敞开的大门口突然走过去一个怪异的男人。

    那男的身高一米七左右,看穿着像是刚干完活的村民,奇怪的是,他的脖子比正常人长。

    至少有正常脖子的三倍长。

    以至于他走路的时候,脖子耷拉在肩膀子下面一甩一甩的,大白天看着都有些瘆人。

    “大爷,刚才那个人是咋回事?”

    巧儿爹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

    “他不是我们村的,是隔壁村的,我听别人说,他亵渎了他们村供奉的神明,遭到报应了,来这是为了找咱们村出马的大师傅,不过来了三次了,大师傅都没管。”

    不仅我来了兴趣,黄天赐也来了兴趣,尤其听到神明两个字,说不定是个跟胡嫣然差不多的邪神呢?

    我对上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想去看看,正好我也想知道是什么神明,答应给他留鸡腿后,黄天赐立刻出了门去追刚才的男人。

    吃饭时,我听陈婷说隔壁村叫长寿村,可她从来没见过村口有老人出现。

    年龄最大的,也就五十来岁。

    黄天赐迟迟没回来,我猜想他是跟着去了长寿村,在院子坐着没啥事儿,我试着请附近的仙家上身。

    不过马上我就放弃了,村里有个出马的大师傅,我还不如去拜访一下。

    “哥,我带你去呗!大师傅脾气古怪,但是对我还挺好的。”

    陈婷性格开朗了不少,端着盆菜叽叽喳喳走在我前面,跟第一次见面像变了个人。

    我总算在她身上看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大师傅家在村子最深处,他家后面就是山,只有个小平房,没有院也没有墙。

    陈婷敲响房门,屋里传出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进!”

    打开门就是厨房,大师傅正在灶台旁忙碌,见到陈婷神情松动了不少,看到我之后,又立刻拧起眉:

    “是个带仙缘的。”

    我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得到允许后进门给他供奉的仙家上了炷香,直截了当问了那个长脖子男人的事。

    大师傅正把陈婷带来的菜放在炕桌上,还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好像完全没听到我的话。

    “大师傅……”

    “我老了,那些事儿不该我管,我就没问,也没听他咋说,你要是想管,还得去长寿村看看。”

    我又问了两句长寿村的情况,大师傅撂下筷子,冷声嗤笑一声:

    “烂心肝的人怎么可能长寿?都是扯淡!”

    从大师傅家出来,我让陈婷先回家,自己往隔壁村的方向走了几步。两个村的村口相对,中间只隔着一条路,路上还有座小桥。

    确实现在这里就能看到对面住在村口附近的村民。

    “小子,你身上仙家是谁?”

    身后突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我回过头,一只红毛大狐狸正蹲在地上。

    “回胡仙,家师黄天赐。”

    “哦——”

    估计咧开嘴抻长了音:

    “没听说过。”

    我有些生气,可他的语气却不是埋汰黄天赐,有点实话实说的意味。

    “不知胡仙在此所为何事?”

    刚才大师傅的仙堂上供奉了不少胡家仙,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一员。

    “我看你年轻气盛,想告诉你,有些事儿就像茅坑里的粑粑,你一碰,只会碰一手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