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女子身世如雨打浮萍,半点不由自己。

    所以柳锦棠并不怀疑梅娘说的话。

    但同时她又有些疑惑:“梅姑娘有买这铺子的钱,为何不替自己赎了身,然后自己做点小本生意,不比在花楼看人脸色强。”

    这盛京繁华地段的铺子可以说是价值千金,梅娘若把这银子留着,日后不说锦衣华服,至少不会像她说的那般没有银子傍身。

    多少百姓终其一生也挣不了一间铺子的钱,还是那繁华地段的铺子。

    “你说的没错。”梅娘放开柳锦棠的手,垂了长睫:“我本可以存着这些银子为我以后日子打算,但是.......”

    梅娘站起身来,走到窗子前,推开那虚掩的窗子,望着窗外的天,脸上是掩不住的落寞与迷茫。

    “我用这些银子买下这个铺子为的不是别的,正是为了我自己,赎身的银两远远比买铺子的钱多得多,我存了这么多年的积蓄也不够赎回我的自由,我需要银子,可我在楼中捞不到那么多银子,与其盼着那虚无缥缈的自由,不妨大胆一些,恐还有机会早些脱离苦海。”

    梅娘说着说着,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她苦笑一声,低头想要找帕子擦眼泪。

    可一垂首,一只嫩白玉手拿着绣海棠花帕子出现在她眼帘之中。

    “这是我才绣好的帕子,梅姑娘放心用。”柳锦棠声音细软,不复之前冷硬:“近日天凉,还是关了窗吧,以免着凉。”

    柳锦棠关了窗,带着梅娘回到了桌前坐下。

    她倒了杯热茶放到梅娘手边,犹豫一下,还是抬了杏眸:“不知你可方便告知赎身的银两数额。”

    梅娘眸中水波缭绕,就算并无勾引魅人之心,可依旧难掩其骨血中自带的魅人惑意。

    “柳姑娘当真想知晓?”

    她伸出一只手来,在柳锦棠面前展开:“五千两。”

    五千两不算多:“我可......”

    黄金。

    “.......”

    柳锦棠说了一半的话止于喉间。

    五千两黄金!

    这哪是赎身啊,这是缺了那老鸨祖上十八代的德了。

    怎么敢的!

    她本想说若是五千两白银,她可求一下沈淮旭,想法子借一些银两,加上她之后药草挣得,先替梅娘赎了身。

    就算药草挣得银两不够,再想别的法子还给他。

    可五千两黄金,莫说她无法向沈淮旭张口,她也没理由帮梅娘垫上如此大一笔钱啊。

    整个沈家一年的开支恐才千两黄金。

    五千两黄金可抵一个贵胄世家几年支出,这赎身数额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了。

    “当一个人的赎身价格高到上千两黄金,那她带来的价值定是超过这个数了,否则老鸨不会如此留人,没有意义不是吗。”

    梅娘瞧着柳锦棠,赞叹一声:“柳姑娘确实是个聪明人,确实如柳姑娘所言,我带给楼中的价值,让楼中老鸨不愿放人。”

    “可若不如此做,今儿我就站不到柳姑娘的跟前,纵使身处炼狱,也有炼狱的规则,你不愿遵从,却又不得不承认,只有遵从,才能过的安逸。”

    梅娘不能在外待的太久,所以在说完自己的担忧与目的后就走了。

    她说她不急,也让柳锦棠好生考虑考虑。

    柳锦棠看着桌上的房契,半晌都没动。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柳锦棠才伸手把那房契拿起递给春文:“收起来,顺带去鹊华楼给梅娘捎个口信,就说明儿午时,我在铺子跟前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