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小祥。

    宫外,皇帝率宗室王公、文武大臣赴太后陵寝致祭。

    然而,皇帝看了一圈,发现晋王竟然没有来。

    “怎么回事?”皇帝看一眼身旁的顾亭雪。

    顾亭雪上前,小声回答:“晋王殿下突发腿疾,痛得下不了床,神策军已经去请了,就是抬也会把人抬过来。”

    皇帝冷哼一声,晋王这腿疾倒是来得巧。

    许焕文作为这次小祥的读祝官,忍不住提醒:“皇上,微臣怕等下去会误了时辰。”

    皇帝看一眼顾亭雪。

    顾亭雪立刻回答:“明知今日是太后小祥,晋王却故意拖延不来,皇上若是要治他一个不孝不悌之罪也不无不可。”

    皇帝想了想,的确如此,今日还要办大事。

    皇帝痛斥了晋王一番,便命令祭典开始。

    于是,祭祀开始,皇帝着素服,腰系素带,至陵前行三跪九叩礼。

    许焕文作为读祝官跪诵祭文,读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底痛惟慈闱,奄弃兹辰,星周纪候,悲慕弥深……”

    下面的皇室宗亲也都抹泪哭泣,无论有没有眼泪,先哭了再说。

    祭文诵读完毕,皇帝亲献酒爵,然后燎炉中在焚烧帛幡、祝文。

    做完这一步,祭典就要结束了。

    皇室宗亲众人的一颗心马上就要放下。

    此时,却一支飞箭朝着皇帝射来,顾亭雪上前,挥剑一刀斩断那箭矢,紧接着又有漫天的箭矢射来。

    “护驾!”

    ……

    宫内,太后生前所居的仁寿宫内设好了神龛。

    皇后率妃嫔、公主、诸位王妃、宗亲妇孺、命妇们对太后娘娘的牌位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内廷焚化金银锞、冥衣。

    祭祀结束,就在宗亲和命妇们准备退下的时候,香君一个眼神,侍卫便齐齐上前,挡住了众人的退路。

    只见贵妃穿着一身素服,缓步踏上玉阶,声音清冷如刃。

    “诸位王妃、命妇,祭祀之礼未毕,何必急着散去?”

    “贵妃……”皇后蹙眉看向香君,她脸上难得的有了一点严厉的神色,“本宫在此,不容你放肆,如此多亲贵、命妇在下,你怎可如此不知尊卑,还不退下……”

    香君压根不理皇后,甚至没有给皇后一个眼神。

    “方才宫外递来急报,八王谋逆,在太后小祥之祭上,行刺杀皇上之事。”

    众王妃、命妇骚动惊呼,甚至有人吓得瘫软跪地。

    怎会如此?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众王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可能行谋逆之事!”

    皇后也是有些惊慌失措,谋逆此等大事,她怎么毫不知情?

    皇后看向香君:“贵妃,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急报,本宫为何不知?”

    “皇后娘娘有什么疑问,还是等皇上回来问皇上吧。来人,送皇后娘娘回甘露宫,派人守着甘露宫的大门,若是皇后娘娘敢与宫外传递信息……便处死甘露宫的所有宫人。”

    “本宫是皇后……”

    几个太监直接捂住皇后的嘴,将皇后架住就走。

    甘露宫的人看如今的形势,也不敢多言。

    毕竟,出了事儿,皇后也许没事儿,甘露宫的人可是要命的。

    等到皇后走了。

    香君又看向诸位后宫里的妃嫔。

    “本宫也劝诸位妹妹,赶紧回自己的寝宫,锁好宫门,老实待着。若被本宫发现,有谁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别怪本宫不姑娘姐妹情分。”

    众妃嫔大气不敢出,纷纷退下。

    等到宫妃和皇子、公主们都走了,香君才又看向被侍卫们围住的诸位王亲和命妇。

    众人一脸惶恐地看向玉阶之上的贵妃,只见贵妃抬眸扫视众人,眼中寒光隐现。

    “来人!仁寿宫内外落锁,无本宫手令,妄动者——以同谋论斩!”

    小路子端来一个圈椅给香君坐下,香君坐在玉阶之上,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水。

    “诸位且安心候着吧。待神策军清剿完‘逆党’,本宫自会送清白之人……体面归家。”

    ……

    香君在宫中看住诸王的家眷和命妇,是为了保证宫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太后陵寝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一直到了深夜,皇帝才在禁军的护卫之下回了皇宫。

    除了一直在家里待着,跟神策军斗智斗勇,到最后都没有离开王府半步的晋王,剩下的诸王全都被关进了诏狱。

    香君知道,只怕接下来的几个月,顾亭雪都要待在诏狱审案子,她是见不着顾亭雪的人了。

    等到皇帝回宫,才对宫中这些妇孺有了处置。

    和叛乱亲王相关的家眷们自然也是送去诏狱里关着。

    若是关不下,就先送去“高墙”关着,那是专门囚禁谋逆宗室的特殊监狱。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接下来几日,皇上罢了朝,谁递折子进来,皇帝都不看。

    谁也不知道宫中和诏狱发生了什么。

    时不时的,就能看到神策军冲到某个官员的家中,把人给带走。

    一封又一封的折子递进皇宫来。

    皇帝实在是心烦,干脆连太极殿都不待了,日日就待在香君的承香殿里。

    毕竟,这里听不着大臣们唠叨。

    香君故意在皇帝耳边吹耳旁风。

    她一边给皇帝捏着肩膀,一边问:“晋王是不是知道陛下的计划,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太后小祥祭那日,他的腿疾犯了?”

    皇帝闭着眼,冷哼一声道:“他可不是那一日才犯的病,他是病了半年多,京中不少人都知道,而且,这半年,他一直和诸位皇亲无任何交集,连面都没见过。”

    香君心里咯噔一下,这晋王还真的是谨慎啊。

    诸位王爷们不是不担心皇帝生了处理藩王的心思,但只有晋王谨慎到什么内情都不知道,还一点把柄都不留给皇帝抓。

    但香君还是要继续给皇后上眼药的。

    “原来晋王是真的病了,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呢,此事,皇上只与臣妾说过,若是真是从宫里走漏了风声,臣妾非得好好整顿承香殿一番才是。”

    “放心,朕让人查过了,无人走漏风声。你的承香殿,朕是最放心的。”皇帝神色阴森,继续说道:“要说这宫里与晋王交好,除了皇后还能有谁呢?真的有什么消息漏出去,也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