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命令传下去。
众人的眼睛皆是火热。
法理之内，皇帝会满足一个愿望。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违背朝廷律法的事，即便是要当一品大员，皇帝也会同意。
这可是千年都碰不到一回的，真真正正能逆天改命的机会啊。
莫说在场之人兴奋无比，即便是北寒关驻守的所有人，也都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这条命令如狂风席卷一般传下去。
不出意外，北寒关彻底沸腾了。
军队和百姓纷纷出城去。
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举着火把，就差把地下三尺都挖一遍。
深夜。
北寒关内。
秦赢正看着地图。
突然。
影子来报：“皇上，漠难河旁有发现！”
秦赢猛然抬头，瞳孔一亮。
“带路！”
秦赢大吼，神色紧绷。
在影子和骑兵的护卫下，大队人马很快到了漠难河旁边的吊索。
“陛下您看，这是在漠难河旁找到的衣服碎片，卑职冒死下去捞起来。”
一名将领浑身湿透，手里捧着一片袖子。
那袖子沾染着血，秦赢望着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颤抖起来。
众人大气不敢喘，所有人脸色难看。
这片袖子，分明就是女人的衣物。
秦赢在颤抖，咬牙伸手拿起了衣袖，这布料，像极了红梅傲雪常穿的白衣。
那些猩红血迹太刺眼。
红梅傲雪，你可不要出事啊。
“陛下宽心，这……也不能证明就是她的，穿白衣的人很多，也许只是别人失足落水……”
老黄铁青着脸，有些强行安慰的意思。
可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这么说。
难道，他要让秦赢痛苦下去吗？
只要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说她出事。
秦赢知道老黄的好心，他也在强行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红梅傲雪的衣物，几个深呼吸后，压住心里的担忧。
转过头对那名冒死将衣袖捞上来的将领说道：“你立了大功，朕许你官升三级，赏金十万，以后随朕回京。”
那将领双手颤抖，目光激动，扑通跪下大吼：“谢主隆恩！微臣谢主隆恩！”
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眼神红得像血。
众人皆是忍不住羡慕。
只是捞上来一片衣袖，甚至不能证明是不是红梅娘娘的衣物，这便能官升三级，赏金十万！
若是真找到了人，那这辈子还不知道能多么逍遥快活呢，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漠难河有多大？”
秦赢强制冷静询问。
那将领回道：“漠难河长贯通南北，水深难测，河宽六千丈，是百年前建成的运河。”
“人若是落水，存活几率多大？”
秦赢喉咙滚动，声音有些嘶哑。
六千丈，那就是二十公里宽。
“陛下，大河如此宽阔，其中必有数不清的暗流和漩涡，人一旦落入其中，恐怕……”
将领脸色难看，他不敢再说下去。
鬼都看得出皇帝要找的人，那可是极为重要的，若是让他断了念想……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千里素缟。
秦赢紧握着拳头，脸皮下青筋一根根暴起，怒吼着：“去找！”
“给朕去找，就算把整条漠难河抽干，也要把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发出大吼，宛如疯魔。
“是！”
众人轰然抱拳，表情惊慌。
“陛下，过了漠难河就不是大汉境内，咱们是不是等铁浮屠到了，再行寻找？”
“不是老夫不着急，老夫只是担心陛下的安慰，您有气可打可骂，但千万不可以身犯险。”
老黄抱拳低着头，说完后已经在准备迎接秦赢的狂风暴雨。
他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不好的。
可在他心里，秦赢的安危比天大。
谁都没有秦赢重要。
红梅傲雪不行，甚至这江山社稷都不行。
秦赢才是唯一！
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的意义。
任何有可能出现的危险，他都要杜绝。
北寒关外，也就是漠难河的岸边尽头。
那里是大晋主要活动的地方，一旦他们知道大汉皇帝出现在那里，难以想象会引起怎样疯狂的举动。
女人可以再找，天下都是秦赢的，还怕没有比红梅傲雪更好的女人？
这就是老黄的想法。
哪怕秦赢因此责怪他，老黄也认了。
“老黄，朕明白你的意思。”
秦赢按住了他的肩膀，没有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而是用极为平静的声音说：“老黄，朕知道你担心朕的安危。”
“但是，你对朕的感情，就像朕红梅傲雪的感情一样，退一步说，哪怕这次失踪的不是红梅傲雪，是朕的任何一个女人，朕都要如此。”
“人，不是草木！人是有感情的！”
“她现在生死未卜，朕要尽自己所能去找她，一分一秒都很宝贵。”
“她是为了朕才落得如此，朕岂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让她在未知险境之中多呆一秒！”
秦赢这些年的心境已越发趋近一个成熟的帝王，但无可否认的是，帝王也是人，尤其是一个男人。
他知道老黄的决定没有错，但他又何尝不是对的？为了自己的女人，冲动一次又怎样。
“陛下……”
老黄怔住，久久说不出话。
看着他的眼睛，老黄点了点头：“老夫明白了，此去无论刀山火海，老夫在！陛下在！”
“千军万马来，老夫也定能护住陛下。”
老黄紧握拳头，杀气凛凛。
……
天下起了雨。
搜救的难度更大了。
北寒关外一处山谷之中。
采药人撑着伞，背着药篓子匆匆赶回家。
“天公不作美啊，找不到千年人参。”
他躲回茅屋下边，将浸透雨水的衣服脱了下来，拧干后才回屋。
漏风的茅屋里弥漫着药草的气味，三两只蜡烛在木桌上点燃，发出昏暗的光芒。
“希望明天雨停，可以上山找到千年人参，否则这姑娘的命怕是没救了。”
采药人端起一根蜡烛，火光映出他的脸。
那是个长相清秀，面皮白皙的年轻人。
“这姑娘不知遭遇了什么，浑身多处重伤也就罢了，体内精气竟然还在流失。”
“我翻遍了家中医书，也没有找到对症之药，只能寄希望于偏方了。”
年轻人端着蜡烛，走到缸边。
微光照亮泡在药缸中的人脸，采药人的心忍不住颤动，无论看多少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这么美。
还记得三天前，意外捡到她的时候。
采药人只一眼，便动了心。
当时只以为是哪位仙子落入了凡尘。
“这也许是上天将你赐给我……”
“这么美的女人，不该早死，我学医二十载，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