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向高傲的人这会儿垂下脑袋，莫名让人觉得心中难受得紧，我不想看到他这幅样子，却也不知该说什么补救。
我说不出姜樾我知道你很累你很忙我没有抱怨也没有觉得你不好，我说不出我和顾易钧不可能了我现在不喜欢他。
我什么都说不出。
我慌得要命，我只能呆呆的看着姜樾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终于，姜樾拿起衣服出了门。
“朝楚，你赢了。”
听见门被重重地关上，我望向姜樾离开的方向，只觉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用手捂住眼睛，不想让眼泪淌下来，但终究还是徒劳。
本以为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现在看来却都是笑话。
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我才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别墅。
让我待在那里的人已经走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都说孤苦无依的时候最能感受到人情冷暖，确实如此，因为我现在无处可去了。
而我却只能想到两个人会帮我。
一个是顾易钧，但是我不想去找他，因为我现在的境况一半是他造成的，说是迁怒也好，还是任性也罢，总之短时间内我是不能再见顾易钧了。
另一个人就是孟渔，我们最开始时就是朋友了，我相信她会帮我。
幸而出门前我还记得带了手机，拨通了孟渔的电话，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带着些睡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楚楚？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想你了。”
我的心情有些许好转：“有空么现在？”
“当然啊，大清早的谁都有空吧。”
的确，凤凰居从来都是晚上忙碌，别说大清早了，中午有人能起得来都是好的。
这会儿吵醒孟渔竟然没被她骂，还真是好运气。
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起涌上来，我好一会儿才整理出自己想说的话来：：“过来这边一趟吧。”
“恩？”
想来是在洗漱，孟渔含含糊糊的声音传过来：“又无聊了么？等着我哈，马上到！”
“不。”
怕她再像上次一样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我忙道：“你人来就行，我……我从姜樾那离开了，你来接我下。”
“怎……咳咳！怎么回事？”
我听出她的声音有些焦急，暗暗后悔自己说的怕是太直接，忙道：“你也别急，我是没力气再走了，就在附近等你。”
“你怎么……哎呀算了，等我接到你再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了一个咖啡厅，于是我让她到这来找我。
等着也是等着，我索性走进了咖啡厅，点了杯咖啡。
今天的事让我很累，准确的说，是精疲力尽。
很快，咖啡就被送上来了，我漫不经心地喝着，希望找到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斜对面坐着一对情侣。
女孩似乎想要什么东西，她在那里小声地嘟囔着什么，男孩微笑着，很有耐心地听着她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很不争气地要往外冲，我用手胡乱地抿了一把，但是还是止不住。
本来就红肿的眼眶，现在可能更加吓人了。
我停不住哭，那个男孩总让我想起姜樾，明明声音气质长相一点也不像，可他对那女孩儿的小心翼翼却偏偏与之前姜樾对我的样子惊人地相似。
“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一道声音将我从悲伤中唤回神来，却是侍应生看不下去，过来询问。
我知道她的称呼只是很平常的气话，但是总让我想起自己那低微的职业，眼泪掉得更快了。
好一会儿我才稍稍平复住情绪，冲人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些事情。”
“我觉得您还是调节一下比较好。”
服务生面露难色，我才想起来，名贵的别墅区附近的咖啡厅，来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小市民。而我在这哭，肯定会打扰到别人。
“我等的人一来，马上就走。”
可能是我的神情太抑郁了，服务生也没能继续说什么，只是递给我一包纸巾，之后就走开了。
我用力闭上眼睛，可能这样我会好受一点，但是我丝毫不知这在别人眼里有多么可怜。
“楚楚！”
孟渔的声音终于响起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控制住了，我赶忙擦了擦眼眶周围，但愿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她走到我对面坐下，却不想她甫一看见我的脸，便皱了眉：“姜樾怎么回事？”
我几乎能感受到她化为实质的怒火，只是这儿毕竟是公共场合，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我忙拉她坐下。
孟渔想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鼓着脸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啊？”
“只是一点小事，没什么的。”
我赶紧安慰她，这下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哭了，之前忘了孟渔的性子，若真把人惹急了，我还真害怕她跑到姜樾公司，找姜樾当面对峙。
虽然姜樾不一定会见她，但孟渔被逼急了也是绝对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有一个对自己的关心总是不计任何后果的朋友，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叫没什么？你都哭成这样了！”孟渔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站起身，“我得去找……”
“好了。”
我拉她坐下：“你看最近的报纸了吗？那就是原因。”
孟渔最知道我对两个人的态度，这会儿也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楚楚干脆你就和顾易钧在一起吧，他对你也挺好的。”
“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事业？”
我叹了口气，抬手揉揉孟渔的头发：“更何况我现在也不爱他了，怎么跟人家在一起。”
孟渔看着我，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我擦了擦还未擦干的眼泪。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长叹了口气转开了话题：“不说这了，反正我也搞不懂你，那你最近住哪儿？”
“正想说这个呢。”
我摊摊手：“你之前租的房子不还空着呢么，借我住几天？”
“不行。”
却不想孟渔一口回绝了我：“我爸那事儿你忘了？要是再被人找到家去，你一个人怎么办？”
“那怎么办？”
我之前租的房子早就废了，现在一时半会儿哪里找住处去。
“要不……”
孟渔咬了咬牙，语气里带些试探：“要不楚楚你先回凤凰居？起码有个地方住着不是么。”
鉴于当前这种状况，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只能点头。
只是许久不回凤凰居，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凤凰居晚上营业，我们现在回去没人会看见。”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安，孟渔发动车子时不忘安慰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孟渔一直在为我着想，我当初跟姜樾走的时候不少人都知道，现在我们吵架，我一回到凤凰居，嘲讽我的人定然不在少数。
我不怕别人的嘲笑，但是现在的我真的是疲于应对了，或许避开别人是最好的选择。
越担心回到某个地方，时间就过得越快，一转眼我们就到了凤凰居门口。
孟渔带着我从旁边的门走进去，因为这条路附近的人不多。
我们偷偷摸摸的就像要做坏事，我不能接受自己取东西还要避人耳目，但是孟渔担心我，我不能辜负她的好心。
“咱们去二楼，小心点就没事，现在那群女人都在睡觉呢。”孟渔小声地说。
“好，咱们都小心点。”
我们轻悄悄地走上楼梯，然后轻悄悄地被人看见。
我几乎忘了眼前这些人的名字，但是她们的语气我可是熟悉得很。
“这不是跟了贵人的朝楚嘛，怎么又回这个破地方了？”一个女人面色刻薄，全身无骨似的倚在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上。
“大概是人家不要她了吧，我看看，这小脸是不是嫩的很？”
那男人伸手就要来碰我的脸，我本想往后退躲过这只手，却不想孟渔先我一步，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我记得好像很久没人找你了吧，是不是因为说话太恶毒？”
孟渔瞪着之前说话的那女人：“还有这位大哥，说话最好小心点，咱们楚楚跟顾副市长可是兄妹呢，夜路走得久了，早晚会撞到鬼！”
那一男一女显然被孟渔两句话噎得不轻，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两个人也只能瞪着眼将这口气咽回去。
孟渔拉着我的手，经过那女人时状似不经意的将那女人撞得趔趄了一步，随后才满面歉意的道：“抱歉，这路有点窄。”
我“扑哧”笑出声，然后就看见那几个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孟渔，你总是对我这么好。”
身在凤凰居这种场所，最忌得罪人的，虽然以孟渔凤凰居红人的身份用不着怕方才那人，可是一向谨慎的孟渔愿意为我做到这种程度，我还是觉得眼中一阵酸涩。
我任由她拽着我往前走，前面人的背影瘦削，却莫名让人有安全感。
“因为你不是我朋友。”
她忽然停下，然后转身：“你是我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