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猜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我只觉心脏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跳起来。
下一刻，我便听到了姜樾低沉温柔的声音：“朝楚我爱你，跟我在一起吧。”
“朝玖歌我爱你！跟我在一起吧！”
三年前的声音与如今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只是物是人非，各自的心境却再也不同。
而我不由又想起当时拒绝的理由。
“听说姜樾一直都有女朋友的，还是那种特别有钱有势的女朋友，咱们根本惹不起，玖歌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唐家是A市最大的老牌家族……”
“据我所知唐珊珊最近应该就要回来了，你小心……”
当时好友的话和顾易钧的话瞬间在耳边响起，我强忍着心中纷杂的情绪，尽量不让声音泄露此时的情绪：“我听说唐小姐快要回国了。”
只这一句话，我瞬间便感觉到姜樾的身子僵硬起来。
那一瞬间的反应骗不了人，况且姜樾也完全没有要掩饰情绪的意思，朝楚，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侧过头不再看他，却忍不住溢到唇边的那句话。
“你爱她么。”
明明有女朋友，却还要对我说出这种话，姜樾，你到底把爱当作什么？
“楚楚姐，你真的要搬出去啊？”
肖笑帮我把行李搬上出租车，面上颇有些不舍之色。
我努力扯出个笑容：“要不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只是搬出去住而已，你无聊的话随时可以去我那儿玩儿啊。”
与肖笑到了别，我便直接上了车，再没有看那别墅一眼。
姜樾终究还是只以沉默应付了我所有问题。
我死了心，索性便收拾东西搬回了之前租的房子，这次姜樾没有阻止。
不，不但没有阻止，甚至完全没有表态。
“女朋友”这三个字对姜樾来说似乎是某种禁忌，我只在他面前提起过两次，两次却均只换来沉默。
对姜樾死心是一回事，工作又是另一回事，饶是这么想，第二日走进公司时我还是有些忐忑。
不管别人说的好听还是难听，可起码有一点不变。
总裁特助这个位子的确不是凭我自己的能力拿下来的，在姜樾眼中过了气，我还能保住这个位子么？
然而姜樾的反应证明我这些想法完全多虑，我的办公桌依然还在总裁办公室，左薇对我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偶尔去泡咖啡时路过的同事们却不像之前那样对我敬而远之，甚至还有几个对我表示了善意。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说茶水间真是个好地方，我尚未走进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真的是她拿回来的么？怎么看也不像啊。”
“左秘书亲口说的，那哪儿能有假，现在扮猪吃老虎的可多了去了，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
“可这个项目毕竟是被上面扣下来的，朝楚身上可丝毫看不出来与上面有什么联系。”
“真人不露相么，以后还是乖乖管好自己的嘴，省得惹了麻烦还不知道。”
“谁知道呢，毕竟人家长的好……”
我最终又端着空杯子回了办公室。
不过短短一夜时间，那纸公文的事却像是已传遍了整间公司，颇有些人因为此事而对我大为改观，当然也有不少人依然阴暗的推测我使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许是从别墅中搬出去的几天过得太过忐忑，脑中的神经连续绷了三天之后终于撑不住松了下来，直接后果便是导致生物钟一向准时的我差点迟到了。
我气喘吁吁的跑进一楼时电梯门正要关上，急切之下我也顾不得形象，慌忙道：“电梯……帮我拦一下！”
因为姜樾不喜喧哗，公司中一向安静得很，这会儿我这一嗓子出口，周围同事们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的投在了我身上，内容大同小异——你死定了。
至于吗，姜樾的公司在顶层，哪儿会听到一楼的声音，再说了，这次电梯若是错过去，迟到的后果也不会好多少。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我看到电梯中的人，才瞬间消散了去。
姜樾……的确会听见。
直到走出电梯我都没敢回过头去，可我余光却从电梯正面的倒影中发现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自从搬出去以后，可以见到姜樾的机会便少了很多，每天都只是看着他在我面前匆匆走过，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说话，在他眼睛里，我似乎成了空气，变得可有可无。
或许再也不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了。
时间匆匆而过，我本以为会这样子一直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地直到永远，可不久之后，这种状态便再次被打破
“这个，还有这些都装进去。”
左薇面上一贯的没有什么表情，我强自镇定的走进了，才发现我的各种文件电脑茶杯之类都被胡乱地收拾到了一个纸箱里。
从别墅中搬出来的那一天我就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只是我并不后悔擅自去见顾易钧。
我对姜樾来说终究还是有用的，不是么。
我一直想让自己置身局外，以便独善其身，可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局内人的结局，始终被命运捉弄，无论自己再怎么用力挣扎，都逃不出去。
这些东西毕竟是自己用过的，看着茶杯被毫不怜惜的甩到电脑上，我终于还是有些受不了：“我自己收拾就好，辛苦大家了。”
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的走到办公桌前，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挺直脊背，一定要勇敢地承担后果，要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可我也最清楚，我这番作态唯一的作用，只是能保住自己所谓的尊严而已。
看到我竟亲自将几摞文见塞进纸箱，左薇正拿着我文件夹的纤指顿了顿，我暗暗提精神，本以为又会是讽刺诬陷，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推到了一旁。
我的东西并没有很多，除了几本文件和记录着公司事务的笔记本外，就只有一些比较零散的小物件了，而直到那张办公桌上再没有我的任何痕迹，左薇才终于开了口。
“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从今天开始，就搬到外面去。”
“知道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声。一下，两下……像是送给我的离别曲。
我抬起头对左薇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那时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是不是很难看，左薇却只面无表情地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转头离开。
我低头看着被静静地放置在地板上的纸箱，纸箱里的东西都有条不紊地放着，还没有被装满。
像我的心，缺了一块，空荡荡的。
“姜总！”
左薇惊讶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身体顿了顿，心里不断的在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好一会儿才转身对着姜樾稍微弯了弯腰：“姜总。”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目光扫过被放在地上的纸箱和我空荡荡的桌面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或许左薇帮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我离他很近，似乎能听到一声叹息。
左薇例行向姜樾汇报了工作，出门时还不忘给了我一个胜利的眼神。
我低下头，在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里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径直地走出了姜樾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心里仿佛被抽空，只觉疲累无比。我甩甩头，重新坚定了一下自己的心，之后才大步地向自己的新位置走去。
我知道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所以我尽量镇静的把物品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甚至还对着几个有意无意路过的人露出了微笑，谁也不知道这层皮囊底下的我像已经被掏空了心。
几天后，我开始适应了自己的新位置，开始适应了我和姜樾之间越来越浅淡的日子。
我们成了彼此眼中的空气。
直到唐珊珊出现，平静的生活才再次被打破。
门外的骚动让我不自觉的从忙碌的工作中抬起头，第一眼便看见左薇和唐珊珊走在一起说笑的模样，震惊之下甚至忘了收拾情绪，待到两人进了姜樾的办公室，我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虽然一直知道唐珊珊早晚都会回来，但真到了这一天，我却还是满满的不知所措。
剩下的时间我工作的心思都淡泊了许多，眼神总是不自觉的溜到总裁办公室，然而直到下班，我都没有看见唐珊珊从姜樾的办公室走出来。
翌日我刚走公司，便无意中听到公司里的小姑娘们三两成群的议论姜樾的新秘书，虽然有左薇在，然而新来的秘书却比左薇待在姜樾的时间更长。
我疑惑地停在自己的办公室前，愣了愣，便径直地走回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我可以假装没有听到公司里的小姑娘嬉笑着说，唐珊珊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却不能真的不在乎。
我低着头，投入自己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