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事情上其实我很能理解我爸的感受,所以一些他不愿意说的事情我没有再去没完没了的追问。他不愿说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这就好像是当初夏婉约问我身上的枪伤,我不愿回答一个道理。
我们爷俩在事情说开以后,关系并没怎么变,依旧是该说什么说什么、该聊什么聊什么。说到底,我虽然不是方家的人,但我终归是封谦修的孩子,是封家的人。所以和我爸的关系,基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跟着我妈在商场里闲逛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扭头问我爸:“当年封家的死物现在就在后山,对吗?”
我爸沉默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看到我爸的态度,我若有所思的轻嗯了一声,并没有继续往下刨根问底的深问。
和我妈在商场里足足逛了一个多小时,这期间我妈一件衣服也没买,我知道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她嫌贵。我在一旁软磨硬泡了半天,她方才狠下心给自己买了一件外套,就这还高兴了半天。临走前,我又给我爸挑了一件外套,等我爸试穿上我见很合适,于是就不由分说的偷偷的把账结了。
等晚上九点多商场快要关门时我们一家人才从商场出来,并且开车返回浮山村。
另一头的橘子宾馆内。
“不是,大哥……你鼓捣啥玩意呢?”季南一边眼神飘忽的盯着电视里的喜羊羊,一边看着坐在椅子上嘴巴上叼着香烟,手里摆弄着对讲机的小楼疑惑的询问道。
小楼抽了口烟,手指不断的按在警用对讲机的调频按键上,随口回答道:“刚才何建忠给的对讲机只能和何建忠那边进行单线联系,咱听不到他们警察说的是什么,我调一下,把对讲频道调到警用的频道上去。”
“你还会这个的?”季南错愕无比,从床上站起来光着脚走到小楼身后,见小楼全神贯注也没打扰,静静地盯着小楼的动作,但看了半天他也没看明白。
小楼弹了弹烟灰,解释说:“警用对讲机的频道都是集群频道,但频率基本上在350—390之间,因为是集群频道,所以说话的时候比较跳,上一句话可能在350M,下一秒估计就跳到了360M,不怎么好捕捉。但好在他给的对讲机是警用的,会这玩意的稍微一弄,就能把频道调上去。”
“你再说啥?”季南一脸懵逼的问。
小楼无语的回头看了一眼季南,懒得再和他解释,继续调试着频道。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对讲机内就传出来一道声音:“洞幺洞幺,这里是洞俩,清河路的路口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滋滋……”
一句话的话音落下后,对讲机内传来一阵杂音,跟着又有人开口道:“洞俩收到,宾馆正门没发现可疑人员。”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提高警惕!对方手里有枪,而且子弹未知,所以尽可能的保证人员安全!”
“妥了。”听着对讲机内陆陆续续传来的声音,小楼叼着烟把对讲机放在书桌上,轻笑一声。
季南惊讶无比的看着小楼,佩服不已的说:“还得是他妈退伍军人……你别看我是搞技术、搞调查的,但这玩意我还真不擅长。”
“术业有专攻,你要让我给你分析个事,我也分析不明白。”小楼谦虚一笑,随机继续道:“心放肚子里吧,咱们这边能时刻听着警方的动静,人只要来了咱们也会收到消息。更何况我一直在你身边待着呢,不会有事。”
季南点了点头,安心了不少。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晚上的十一点多钟。
放在书桌上的对讲机起初传来的声音很少,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对讲机内的声音不断的传来,显然守在外面的警察也预料到事情即将迎来转变,所以都持有极高的警惕。
从时间过了十一点以后,小楼的眉头就一直紧皱着,他穿戴整齐的站在屋里,时不时的通过房间的窗户看向楼下,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季南已经彻底萎了,整个人卷缩在床上双手抱着杯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直转,也不知道到底再想什么。
“他们巴不得咱早点死,所以在知道咱的位置以后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动手……今晚这么长时间没动,想来应该是这伙人那天晚上杀咱没成功回了济南。算算路程,这会儿应该快到县里了。”小楼眯着眼睛再次扫了一眼楼下,回过身像是在对季南说,也像是在自语。
“咕嘟。”
季南蠕动着喉结咽了一口唾沫,变的更加紧张。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五菱面包车缓缓的驶离国道,朝着县城的方向开来。
车内算上五叔满满的坐着七个人,其中坐在五叔右侧的刀疤男看了一眼窗外,晃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噼里啪啦’骨骼摩擦的声音。他伸手对后排的人勾了勾手指,坐在后排座椅上的人心领神会,从脚下拽出一个黑色的旅行袋递给刀疤男。
刀疤男接过旅行袋顺手打开车顶的车内灯,随后拉开拉链。
坐在旁边的五叔朝着旅行袋里瞟了一眼,见旅行袋内放着六七把漆黑、散发着淡淡火药味的手枪,不仅如此还有好几盒装的满满的子弹。
“见过这个吗?”刀疤男扭头看了一眼五叔,舔了舔嘴唇狞笑一声。
五叔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一声不吭。
刀疤男轻笑一声,把几把手机的弹夹退出来,从子弹盒里取出子弹将子弹一枚枚的压进弹夹。
十多分钟后,六个手枪弹夹被压满了子弹,同时面包车成功的驶进了县城,并且奔着清河路的橘子宾馆驶去。
“东西拿上,进去后直接找前台问他们的房间!”刀疤男将满弹夹的手枪逐个发下去,随后舔着嘴唇目露凶光的道:“来两个人跟我上去,车里留一个看着他。剩下俩人在楼下等着,如果他们跳窗跑,直接打死。”
车内的其他几个人点着头应了一声,随后各自拿了手枪静静的等待着。
五叔扫了一眼车里的人,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几个人一路上一言不发,话少的可怜,到了现在的紧要关头他们仍然一句话不多说,更是毫无惧色,仿佛已经将生死度之身外。
五菱面包车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缓缓的行驶着,拐了个弯进入清河路时,五叔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一栋五层高的楼,在楼顶的位置挂着一个橘子的logo,同时上面竖着四个大字:“橘子宾馆。”
面包车缓缓的驶向橘子宾馆,在车子距离橘子宾馆只有五六米远的时候,坐在车内一直一声不吭的五叔,突然开口:“你们之所以杀季南是因为他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这个东西应该就是罗布泊吧?”
“嗯?”刀疤男顿时一愣,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五叔。
“洞俩呼叫洞幺,发现一辆车牌号晋A开头的外地五菱宏光面包车从金水路驶向清河路,疑似嫌疑车辆!”
“洞幺收到!洞幺发现晋A开头的嫌疑面包车,面包车正在朝宾馆方向开来!”
“各部门注意,疑似犯罪嫌疑人出现,大家保持警惕按照计划行事!”
“是,何队!”
“……”
“来了!”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小楼在听到对讲机的声音后,立马‘刷’的一下睁开双眼。停顿了一两秒后,小楼站起身走向床边轻轻打开窗帘的一脚,朝着楼下望去,刚巧看到一辆面包车缓缓地停滞在橘子酒店门口。
“咋办,咱咋办?”季南听到小楼的话后神经立马紧绷起来,蠕动着喉结有些慌乱的开口问。
小楼回头看了一眼季南,宽慰道:“别慌,宾馆外面和宾馆里面都他妈是警察,他就算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进不来。”
“关键是……我他妈害怕他是孙悟空啊。”季南不说人话的回了一句。
小楼翻了翻白眼,没搭理他,继续低头看着楼下。
“何队,不对啊!面包车就在宾馆门口停了下来,里面的人没动啊!”
就在这时,被小楼放在书桌上的对讲机内再次传来警员的声音。
小楼听到这话顿时一愣,随后继续听着。
“何队,用不用我佯装路人路过扫一眼?”
“大半夜哪来的路人?先不要动,静观其变的待着!”何建忠的声音从对讲机内传来,直接拒绝了一名警员的建议。
小楼再次朝楼下看了一眼,愈发觉得不对。
橘子宾馆正门口的清河路上,挂着山西牌照的五菱面包车停滞。
“季南查到了罗布泊,所以你们要对他灭口。现在摆在眼前一个很他妈尴尬的现实,现实是我查季南浏览器记录的时候也看到了罗布泊……所以,你们杀了季南以后第二个要杀的人就是我吧?”五叔双拳紧捏在一起,因过度紧张手心中渗出了不少的汗水。
刀疤男手里握着手枪已经准备推开车门下车,但听到五叔的话后立马皱着眉问五叔:“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应该我问你们是什么意思?”五叔瞪着眼珠,声音突兀的增大,他咬着牙极度愤怒的对刀疤男嘶吼道:“你们从他妈一开始就在骗我,你们一开始就是奔着弄死季南去的!你们给我钱从我这骗了季南的地址,一次没成功后你们又拿我媳妇和孩子说事,继续逼着我往前走。我他妈都说要把钱退给你们了,你们怎么还不愿意放过我呢?”
刀疤男目光阴狠的看着五叔,回答说:“你那么大个人,不知道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吗?一步踏错了,你还想往回走,现实吗?!”
“……你之前给我洗脑,问我老婆和孩子以及季南哪个重要。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老婆和孩子重要,但季南同样也重要!因为啥啊?这五六年要是没季南给我活干,我能他妈娶上媳妇买了房子生了孩子吗?”五叔话到这里,眼神变的古怪起来,他盯着刀疤男手里的手枪,摇着头冷笑着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后来我就想了一下,该用什么办法把我老婆孩子保住的同时不做白眼狼把季南也给保住……有句话咋说的来着?叫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话说的挺对,我想保住我老婆和孩子又想保住季南,这明显不太现实。但他妈事在人为你知道吗?”
“……”刀疤男看着五叔,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静静的坐在后排座椅的人缓缓举起手里的手枪,对向五叔。
五叔偏着头‘呸’了一口,说:“我媳妇他哥是派出所的民警,跟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就打电话让他哥把他娘俩接走了,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了,最起码我孩子和老婆先保住了。这一路上六七个小时,我就在琢磨,怎么把季南给保住。到现在,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你想干什么?”刀疤男呆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五叔的话。
五叔咬着牙满目戾气,双手伸出猛的朝着刀疤男右手的手枪抓去。
“亢!”
在五叔快要抓住刀疤男手里的枪时,坐在后排座椅上早就拿枪瞄准五叔的人毫无犹豫的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