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交代后事,顶多就是未雨绸缪。”我轻笑着一句话带过,稍作犹豫后我从口袋里取出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随即说:“咱俩没啥交情,你帮我忙我肯定不能让你白帮。你以前在市局里也不会做人,工资干到死也就那么点……现在退下来也不是正规退休,更没有个退休金这个保障。更麻烦的是身上还染了病……我的情况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钱多少还有点。”
刘队看着我没有收下卡,同样也没有出言婉拒!
我一看刘队的态度心里立马就有了底,搓着手掌继续说:“病该看的还是得看,药能吃好点的就吃好点的,省的遭罪。就算哪天真的不行了,也能给你孩子留点东西!”
“啪嗒!”
刘队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随后轻咳两声站起身说:“我送送你。”
“不用送,你在家待着吧,我自己回去。”我扶着膝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时,轻声对刘队道:“等我信吧,信递给你以后,这真相就昭告天下了。”
穿着破皮夹克的刘队沉默了一会儿,突兀的开口道:“方有德!要放在以前,你给我钱我肯定不拿,但事我肯定帮你办。因为我服务的是党与人民,热衷的是抓捕任何一个罪犯。但现在……今非昔比!我岁数大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更重要的是这几年攒下的钱全都换做药丸了。就像是你说的,我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的以后做点考虑。但我想告诉你的事,我拿了钱不代表性质就变了。刘建国还是那个刘建国,服务与热衷的初心没变过!”
“诶!”我愣了一下,回头认真的看了一眼刘队,点着头说:“我知道!我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来找你!”
刘队看着我,忍不住笑了一声。我盯着他,同样也笑了起来。
“注意身体昂,少抽点烟!”我摆了摆手对刘队叮嘱了一句,随后就拧开房门离开了刘队家。
在我走之后,刘队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看着茶几上的银行卡,又摊开紧握着的手掌盯着平躺在掌心上的U盘,怔怔的出神。
下了楼拉开车门坐上车以后,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开车准备回家时,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季南和小楼的电话,准备询问一下他们有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可电话打过去以后,俩人的手机提示音都响着不在服务区。
我感觉有些不对,又找到季南工作室的座机播了过去。这次没多久电话就被人拨通。
“喂?我是方有德!诶,我问一下,季南和小楼在工作室吗?”
季南工作室的人基本上都认识我,所以说明来意后对方很快就给了回话:“不在啊,南哥和楼哥出差去了,走了得两天了。”
“走了两天了?”我愣了一下,再问:“去哪了你们知道吗?”
对方回道:“不知道,南哥走前也没说。你要找他们的话,就打他们电话吧。”
“啊,好,我知道了。”我皱着眉对电话里的人道了一句谢,随后就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位,不解的嘀咕了一句:“这俩人是跑哪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另外一头,季南的工作室内。
小杜刚挂断了座机电话就有一位年级约在三十多岁左右的中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并且开口和小杜打了个招呼:“谁电话?有活啊?”
“啊?”小杜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中年随口回答道:“哦,南哥朋友打来的,就那个叫方有德。问南哥在没在家。”
中年哦了一声也没往深处问,而是指了指季南的办公室对小杜说:“南南办公室钥匙给我,我进去拿点东西。”
“诺。”小杜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没多想的递给了中年,随后又贱兮兮的追问道:“五叔你那活忙完了啊?我听说那活有点刺激,拍了不少户的照片还有小视频啥的,给我看看呗?”
“……不是,四十多岁的妇女,年龄都快和你妈一样大了,有啥好看的啊?”五叔斜眼扫了一眼小杜,有些懵逼的问。
小杜啊了一声,挺扫兴的说了一句:“四十多岁啊?我以为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呢……那我不看了。”话音落下,小杜就夹着裤裆跑了。
“这孩子一天天可咋整……”五叔看了一眼小杜的背影,异常无语的说了一句,随后就拿着钥匙走向季南的办公室。
用钥匙打开紧锁着的办公室房门后,五叔迈步走了进去并且将办公室的房门顺手关上。但紧跟着他又走到窗户旁边,伸手把大玻璃窗前挂着的百叶窗帘给关闭。
做完这些五叔方才面无表情的奔着季南办公室的办公桌走去。
办公桌上整齐的放着许多文件,五叔皱着眉翻开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有用的讯息后他又把文件原封不动的放到原位并且把办公桌抽屉打开。
三个抽屉里放的东西都是数码相机、U盘、订书机等常用的办公工具,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怎么没有?”五叔眉头一皱,扫视着办公室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办公桌上的台式电脑上。轻舔了舔嘴唇,五叔坐在椅子上,顺手将台式电脑打开。
半分钟后电脑开机,五叔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鼠标将浏览器打开,但他没有去搜索什么东西,而是轻车熟路的找到浏览器的历史浏览记录。
等一页页的浏览记录跳出来以后五叔顿时眼前一亮,他很认真的扫视着每一条浏览记录,等看完以后五叔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电脑显示器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随后才把电脑关闭清理了一下办公室转身离开。
从刘队那回去以后我在家里呆了半下午的时间,这期间我一直尝试着和小楼与季南取得联系,但这俩人好像是失踪了,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完全不知道这俩人跑去了哪。
最重要的是这俩人走之前并没有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所以我心里一直挂念着二人。但联系不上我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只能干着急等着。
傍晚六点多钟时夜幕降临,我站在开放式阳台上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稍作犹豫后穿上了外套拿着车钥匙就下了楼。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变的很凉,风也不再那么轻柔反而有些清冷。从今天下午开始天空就很是昏暗,等我开着车快到王府街时,进了夜幕的天色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我开着车行驶在略显堵塞的街道上,在等红灯时将雨刷给打开的同时又顺手播放了车载音乐。扭头看向王府街后面的那条深巷,我目光变的有些呆愣,怔怔出神着。直到红灯结束,后方响起车辆催促的喇叭声,我这才回过神踩着油门把车开出去。
十多分钟后,黑色的路虎揽胜停在了一座大厦的正门前。把车挺稳后,我扣了一下手刹,随后就坐在车里朝着大厦的正门口望去。
外面的小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从我把车停在大厦门口开始大厦内就陆陆续续走了许多下班回家的上班族。我倾斜着身子,抬头细数了一下大厦的楼层,找到23层时我看到大厦23层内还有灯光,于是就坐在车内点了支烟继续安静的等待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街道上的车辆逐渐稀少,而原本灯火通明的大厦也随着一层层的灯光熄灭后慢慢的陷入了安静。外面的小雨仍旧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我在路虎车内坐了约有四个多小时,等到晚上十点多钟时大厦23层的灯熄灭。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倩影出现在大厦的正门。
夏婉约很喜欢穿牛仔裤和小白鞋,她今天仍旧背着白色的小书包打扮的青春靓丽。或许不知道要下雨,她手里没有雨伞,同样也没着急从大厦里出来,就那么站在大厦门口望着大厦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怔怔出神着。
她站在大厦门口看着下着的细雨,而我则坐在车内静静的看着她,同时我内心深处陷入了异常纠结的挣扎当中。
过了约有半分钟的时间,我咬了咬牙按开副驾驶的杂物箱从中取出一把黑色雨伞。正在我准备推开车门下车时,我忽然看到一位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撑着一把雨伞快步从街头跑到大厦门口,并且和夏婉约站在一起交谈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微微一愣,准备推开车门的手缓缓收回。
没多久,青年就与夏婉约同撑着一把伞从大厦走了出来,朝着夏婉约所住小区的方向走去。
我把雨伞丢在副驾驶位上,双手扒在方向盘上目视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二人,忍不住苦涩一笑,轻声说:这样,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