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门后我下了楼走出楼道,在单元楼门口外我稍微站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旁边的花坛里面取出昨晚被我藏在花坛边下的仿54式手枪。
将手枪揣进怀里,我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随后转身迈步上楼。
回到家里以后,我把仿54式手枪的弹夹退出来看了一眼,发现弹夹里的8发子弹只剩下了6发。我回忆了一下,想起昨晚自己开了两枪,在此之前那伙人手里的枪应该就没响过。
重新把弹夹推上,我找到昨晚夏婉约给我清洗伤口用的酒精,随即用镊子捏住泡了酒精的棉球将枪身把手擦了擦,又从房间里找到一个防水密封袋,直接把仿54式手枪装进防水密封袋。为了确保万一,我又在外面套了几层密封袋,确定可以做到防水以后我漫步进入卫生间把卫生间里马桶水箱的盖给打开,随即把套了好几层防水密封袋的仿54丢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我感觉后背枪伤还在隐隐作痛,身体也有乏累,于是就滚回了卧室准备继续休息。
躺在床上我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同时心里一直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楼那边我肯定不能联系,因为警察已经找上了他,现在和他联系不是自己跳火坑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除了他之外,老姜那边我也同样不能联系,因为联系老姜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除去这俩人之外,我身边就只剩下了缅甸的白叔和在北京的方延卿。
白叔那边的确是个去处,但我完全不想去。如果我去了,这辈子就一直在逃了,回国的事就只能活在梦里。最重要的一点,我现在不想一直逃着,而是想要想个办法把事情给解决。但问题是,这破事完全没有分说的余地,用什么解决?
北京的孙家?
我眯着眼睛叹了口气,想起了给我通风报信的人电话里说的话。他说他是为孙家办事,而当晚到了约定地点后我险些没死在胡同里。所以我现在有点不好判断要杀我的那伙人是孙家的人,还是别的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肯定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孙家这会肯定不能联系。
我有些烦躁的拿着遥控器调着台,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无路可退。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药效发挥的缘故还是自己太累的缘故,我在床上躺着隐约有些困意,于是就避着点有后背的伤口左侧着身子躺下准备睡会。
早上身在青山殡仪馆的哑巴老头接到老姜的电话后,就马不停蹄的坐车赶到了临山县朱山镇。下车后哑巴老头在镇上靠着肢体描述买了些熟食,随后就坐上了拉的二轮摩托车赶往方家庄。
到了方家庄找到老姜住的院子后,哑巴老头笑着提着手里的东西进了屋。
“之前就跟你说过,人过来就行,用不着买东西。”老姜看着哑巴老头手里拎着的熟食笑着摇头。
哑巴老头指了指熟食,又摆了摆手,示意说这点东西不值钱。
“我去厨房拿点东西,咱老哥俩待会喝点。”老姜背着手走进厨房拿了几双碗筷,随后回到堂屋把哑巴老头买来的熟食倒进碗碟中,又把我之前来时买的白酒拿了出来。
“哗啦啦!”
白酒入杯,老姜将装满酒的杯子放在哑巴老头面前,低着头边为自己倒酒边问:“青山殡仪馆的陈忠,还记得吗?”
“……”哑巴老头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老姜只静静的点了点头。
老姜给自己斟满一杯后,仰起头就把辛辣的白酒灌入嘴中。他拧着灰白的眉头,砸着嘴轻声说:“昨天晚上有德一个小朋友跑我这来了一趟,说有德这孩子因为一宗杀人案跑了,现在外面警察一直在抓他,现在还没抓到,人跑哪去了也没人知道。我问了一下,那孩子跟我说有德之所以跑,是因为几个月前殡仪馆馆长陈忠的事。”
哑巴老头慢慢的低下头,心里似乎已经清楚为什么老姜把他给叫过来。
“从德啊,咱老哥俩一辈子都浪费在了方家庄的事上。现在既无亲无故又无牵无挂还活着是为了啥?还不是心里有口气没散吗?有德这孩子要是没了……咱老哥俩的这口气,还能散吗?”老姜浑浊的双目盯着桌面上的熟食,轻叹了口气说:“话是这么说的,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也有一个人的想法。你上半辈子因为方家的事遭了半辈子的罪,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也算是安稳了,我没啥理由再趟这趟浑水……吃了饭你就回去吧,就当我没让你来过。”
哑巴老头把酒杯端起来喝干杯中酒,默然无声的盯着面前摆放好的碗筷。
老姜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老姜打心眼里没有别的想法根本不可能让哑巴老头跑这一趟,这个意思老姜自己心里清楚,哑巴老头同样也清楚。
约有七八秒后,哑巴老头突然抬起头对老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脚下,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我不着急走,想在你这多待几天。
“诶……好!”老姜愣了一下,浑浊的双目看着哑巴老头不住地点着头。
我从中午一觉睡到了晚上六点多钟,醒来以后我扭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摆好的一杯白开水和几粒药丸,同时还有一张贴在水杯上的便利签。
“午饭在厨房的电饭煲里,你醒来以后吃了,记得把药也给吃了。我晚上可能要加班,回来的晚一点。”
我伸手撕下便利签看着上面秀气的字迹,怔怔出神。
“诶,怎么现在这点警惕性都没了呢?睡个觉屋里进来个人也不知道……”片刻后我把便利签放下,伸手揉了揉有些通红的双目声音轻颤的骂了一句。
动作缓慢的从床上起来后我先去了一趟卫生间,确定那把手枪还在马桶水箱里,这才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电饭煲插着电开着保温,打开后里面层层叠叠的架着几个小碗。依次拿出来后我发现分别是一份米饭、一碗鱼汤还有一叠青菜。
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我愣了许久,方才把饭菜端到厅准备吃饭。
然而就在我开始吃时,防盗门突然被人‘砰砰’的敲响。我微微一愣,瞬间皱着眉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防盗门前。
“有人在家吗?我是楼下餐馆送饭的。”见迟迟没人开门,防盗门外响起一位青年的声音。
我眯着眼睛通过防盗门上的猫眼朝外看了一眼,随后才拧开防盗门。
“诶,您好。中午的时候有位姓夏的女士在我们店里订了餐,她让我们晚上六点送过来,您收一下?”门外站着的青年微笑着将打包好的饭菜递给我。
我再次呆愣,过了两三秒我才回过神。一边接过青年手里的饭菜,我一边询问:“多少钱?”
“那位女士付过了,祝您用餐愉快。”青年笑着对我摆了摆手,随后就顺着楼梯下了楼。
我拎着饭菜顺手关上防盗门,又看了看摆在茶几上的几道菜,眨着眼睛动作缓慢的回到厅。
吃了饭过了一会儿我把夏婉约给我备好的感冒药和消炎药也给吃了,过后我给自己量了一下体温,见高烧已经退了,于是就去卫生间用湿毛巾避开伤口擦了擦身子。
把厅和卫生间收拾干净后我看了一眼时间,见已经晚上的九点多钟,但夏婉约还是没有回来。我挪步到阳台点了支烟,一边抽着一边从阳台看着楼下。
又过了约有一个多小时,我仍然没在阳台上看到夏婉约,心里莫名的开始急躁起来。
稍作犹豫后,我把烟盒和打火机揣进口袋,换了鞋拿起鞋柜旁边的钥匙正准备出门时,忽然看到了被夏婉约挂在鞋柜上的一个女士牛仔皮质的鸭舌帽。我微愣了一下把鸭舌帽取下来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我在夏婉约的工作牌上看到过她上班的公司地址,恰巧我又知道从她家去公司的路,于是我就顺着一条有路灯的路低着头、步伐很慢的朝着夏婉约的公司走去。
十多分钟后我漫步走到一栋二十多层高的大厦前,抬头朝上看了一眼我看到整栋大厦只有寥寥数个窗户还亮着灯。我站在大厦门口屁股靠在旁边的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一边静静的抽着一边等待着。
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快凌晨十二点时,大厦内才有两三个女孩结伴走出来,其中就有穿着打扮简单利索的夏婉约。
“婉约,明天周六不上班,你真不跟我们去玩呀?那边包房都订好了,就去唱两首歌,一起去呗?”其中一位烫着波浪卷的女孩挽着夏婉约的手臂,开口邀请道。
夏婉约‘哎呀’了一声,委婉的拒绝道:“加班到半夜你们不累呀?我真挺累的了,要回去休息。而且明儿一早我还要去我爷爷诊所帮他忙。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开心点昂。”
“那行吧,那我们去了。”波浪卷女孩见夏婉约拒绝,也不再坚持,冲她弯了弯小手就和另外几名女孩分道扬镳。
我靠在栏杆上抽着手里的香烟,看着低着头背着双肩包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的夏婉约,忍不住开口‘诶’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夏婉约微微一怔,抬起扎着马尾的小脑袋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我把手里的香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随后奔着夏婉约走去。
“你伤还没好呢怎么就出来啦?”回过神后的夏婉约对我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
我舒展了一下身子,轻声说:“躺了一天了,所以出来走走。”说话时我冲夏婉约伸出手,夏婉约再次一愣,随后抿着嘴把肩上的双肩包卸下来递给我。
和她一起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时,夏婉约挺奇怪的歪着脑袋问我:“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班?”
“鞋柜上的杂物盒里有个工作证,我出门的时候看到的。”我拎着手里的双肩包回了一句。
夏婉约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背着小手溜溜达达的走在我旁边。
我见气氛有些尴尬,就有点没话找话的问:“你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已经十二点了。”
“最近公司工作量比较大,姐姐又是公司的工作楷模,能者多劳嘛,所以就加了会儿班。”夏婉约轻笑着,跟着又说:“要不是我这两天加班,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也不会遇到你。”
听到这话我眉头轻皱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往下接话。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走着的夏婉约忽然停了下来,我愣了一下扭头看了她一眼。
“还没认识呢。”夏婉约歪着脑袋对我伸出手,轻笑着道:“我叫夏婉约,你嘞?”
“……”我沉默片刻,伸出手和夏婉约轻握了一下,回答道:“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