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之前的推论全部要打翻,而现在仅有的线索,却仿若乱麻一般,根本寻不到任何联系。
大约是因为我们的安静,原本极其喧闹的刑天部工作区,一时之间也安静了下来,坐在我旁边位置上的女孩,看着我如此肃穆的面容,有些忐忑的凑到了我的身边,问道。
“紫蕴姐,新出来的案子,你们出现场觉得如何?”
思绪被唤回,我扭过头仍是眼神有些泛空的看向她,这女孩和死去的白小霜极相像。
瓷白的面颊上挂着一双如黑珍珠般的眸子,眸底清澈平静,干净的如同天使一般,如此美好的女孩,却因为刑天部,因为我的缘由,而失去了生命。
望着望着,眼睛逐渐泛起水汽,对方大约是看出我的变化,有些惊惶的看着我,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紫蕴姐,你怎么哭了?”
我赶忙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没事,嘴角边浮起一抹安抚的笑容,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我又怎么能因为白小霜的缘故,而给她添加烦恼。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故人。案子的话,有些离奇,现在我们还没有什么思路,需要进一步的探查和搜寻线索,才能圈定怀疑对象。”
听到了我的话,另一边新加入刑天部的男孩凌宇也将目光投了过来,有些激动般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几步便走到了我的身边。
“紫蕴姐,既然这样,我们能不能也加入到你们的行列中?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亲自侦破一个离奇的大案,现在终于遇到了,简直太激动了!”
他边说着,边不住的跳了几下,一身的白衣,加上无比俊逸的五官,更显得富有青春独特的活力和冲劲。
我看着他,显得有些为难,从开始出现第一个案子,刑天部内的人便不停的有人丢掉性命,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越发不想要牵扯进来更多的人。
年轻无所畏惧是好的,但是面对未知的恐惧和无法抵抗的危险时,即便是有再大的勇气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不让你们去是为了你们好。其实后勤工作做好了也是一样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冲锋在最前线。现在的案子太过于复杂了,我们如此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每个人的安危。”
原本正与茅天真讨论着什么的林墨,看到我这边的情况立刻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到了我的身边,替我简单的解释着,化解了我一时的尴尬和无奈。
凌宇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我们两个人无比坚定的模样,终究还是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茅天真已经将手头的资料整理好,向我们招了招手,便向着走廊另一头的小会议室中走了过去。
我和林墨,拽上涂甜甜也一同进入到了会议室中,并将门从里面锁死了,避免一些好奇心太过强盛的组员闯进来。
白板上依次张贴了近期受害人的现场照片,从最开始的游乐园鬼屋中被扒光外皮的女尸,到现如今发现的这具被分割殆尽的尸体,每一张血淋淋的照片,都代表着一个年轻的生命的陨落逝去。
“我们现在需要从头开始重新看待每一个案件。虽然前面的大部分案子,我们已经都终结了,其中的大部分也抓到了犯事的厉鬼。然而因为现在的毫无头绪,所以我觉得还是一件件重新分析会比较好。”
茅天真站在白板前面,拿着一只油墨笔,分别在每张图片下面将厉鬼的样子简单形容了一下,方便所有人的回忆和进一步分析。
比如,游乐园鬼屋女尸对应的便是唐装红衣女鬼,目的是为了报复;地铁隧道内幽蓝厉鬼,并由它引出了黎姿是隐藏于刑天部内的又一卼娘手下水魕,沈夏静身亡一件接着一件,甚至连给与我们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好像一时之间存在于万宁市的厉鬼都被调动了起来,令我们丝毫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但是之前的案子都能够找到对应作案的厉鬼,我觉得应该没必要和现在扯为一谈吧,现在我们的目的是找出犯下这件案子的厉鬼。如果非要说这些案子彼此之间都有着联系,似乎有些勉强。”
涂甜甜手握着一只黑色签字笔,在桌子上转了转,而后抬眸看向了站在白板前的茅天真,细眉微皱着,似乎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我看向她的侧颜,几乎完美的五官,白皙而洁净的面容,一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甚至连气质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现在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否则就算破了这个案子,后面仍会出现各类突发的离奇案件。”
茅天真没有任何退缩,眼眸中满是坚定,回望着涂甜甜,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讲了出来,气场一如曾经的慕少天,说出的话语令人不禁产生了几分信服。
“我赞同茅天真的想法,而且我觉得这些案件都是有着潜在联系的。比如都是一样生前对受害者做了极其残忍的折磨,收集鬼气和精血。如果说没有一个共同的主谋或目的,不同的厉鬼其作案的动机和方法都应当是不同的,虽然无法确定,但我觉得和那鬼胎与卼娘的存在,应当有着一定的联系。”
坐在我旁边的林墨忽而开了口,习惯性的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他将手头的本子合上,抬起头来,先是环顾了一下茅天真与涂甜甜,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眼神中有着浅浅的疑问,似乎在寻求我的想法,然而尚未等我开口,涂甜甜却突然露出了抹讥笑,目光望向林墨,语气有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应当?如果说破案都用理所当然和应当的话,这个世界就乱套了。刑侦讲究的是证据,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你说的就算再有道理,但就凭着你觉得和应当,又能有几分的说服力?还是说,你要去和受害者家属,谈应当?谈你觉得?”
她将笔按在了桌面上,直视着林墨的面庞,如此犀利的目光,尖锐的话语,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如此了。
不过既然是讨论,就必然会有争辩,会有不同的想法,平日来涂甜甜便喜欢犯罪心理学的书籍,对于受害者与作案者的心理有着自己的推断和猜测。
我虽然不是完全偏向涂甜甜,但对于她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会比较信任一些,两个人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在的案子,就仿若走进了绝境中般,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头绪。
无论是真的有背后操控者,还是仅仅是一只厉鬼的独自作案,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最近的案子一一侦破。
“现在是在分析,你不懂什么是分析吗?证据也是要靠分析之后,慢慢寻找出来的。否则你连一点想法和思路都没有,如何能寻找到事件背后隐藏的人事物呢?”
林墨紧蹙着眉头,看向涂甜甜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不具有一丝温度。原本这两个人便不怎么合得来,也不过是因为同为刑天部的成员,故而保持着最为疏远的距离和礼貌。
我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不禁有些为难,这两个人无论是谁,都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和战友,这时候无论我说什么,向着谁似乎都是有所偏颇的。
茅天真的眉心越皱越紧,最后似乎终于无法忍耐,音量略显大了几分,“现在是在针对案情进行讨论,不是让你们对峙,想要将对方驳倒。这没有任何意义,不论是哪种情况,我们现在需要找出的是其中的联系和被我们忽略掉的线索和证据。”
话音未落,我便听到了门外“砰砰”的敲门声,在进入到会议室前,我们便已经嘱托所有人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不要前来打扰我们。
难不成——
我将会议室的木门拉开,就见得外面凌宇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面色很是浓重,他扶着墙壁,两只眸子看向我,说出的话有些磕巴。
“紫蕴姐,不好了!刚刚我接到了新的报案电话,说是距离之前那具尸体不远的另一道巷子中,又发现了新的尸体!”
几乎是同一时间,会议室中所有人都来到了我和凌宇的身边,每个人均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茅天真微叹了口气,所有人当即决定立刻前往报案地点,进一步了解这次案子的细节。
坐在黑色的商务车中,我看向窗外掠过的景物,心中一片哀伤,每一次的出现场,都如同是一场浩劫般,我宁愿刑天部中不再出现任何案子,甚至被解组,也好过这样一次次沉痛的经历。
林墨坐在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沉声安慰道。
“紫蕴,别想得太多了。这些事也是没办法的,是人早晚都会离世。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上天去决定吧。”
回过神,我将眸子转向他的方向,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有着浅浅的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