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我们踏上三层的走廊时,居然灯火通明,白色的炽光灯闪烁在天花板上,大约因为身处于黑暗中太长时间,眼睛一时难以适应。
“一会暗,一会亮的。这楼也太他娘的诡异了吧?”
王葱葱捂着自己的双眼,边向前走着,边暗暗的咒骂着,但不管怎么说,有灯总比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楚四周要强上许多。
“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蹦出来什么东西,大家都小心点。”
茅天真握着桃木剑,此刻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他谨慎的向前挪动着步子,眸子却不时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三层与二层的整体布局是一样的,也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着通向最高层的阶梯,走廊的两边排列着几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都敞开着,其内的窗户依旧被报纸完全糊死。
“从外面看,窗户都还挺干净的,怎么一进来就全部被报纸遮蔽了呢?”
王葱葱看着那鬼气森森的窗棂,有些郁闷的说道,身体则仍是紧靠着茅天真。
从前不见他怎么倚靠小道士,但在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后,大约这两个人的感情也是激增,现在王葱葱几乎全然信任茅天真的任何判断。
“这楼其实就是容纳鬼气之所,如果日光照射进来,必定会影响阴气的扩充。故而这楼中所有能够投进太阳光的地方都被遮挡住了。这就完全构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我倒是觉得这里是炼鬼极佳的场所。”
茅天真扫了一眼屋内的窗户,简单的回答着王葱葱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已经来到了通向四层的阶梯前,没想到这层居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在故意放我们进入到那最后一层般。
长长的阶梯,一级挨着一级通向最后那层的空间,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我站在阶梯前,却觉得心脏跳的极快,自从踏入到这里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不安感。
“我们上去吧,这是最后一层了。无论生死,我们始终都要面对的。”
林墨走到了我的旁边,抬眸看向那层层的阶梯,低沉而有些担忧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畔。
我看向旁边的男人,坚毅的侧面轮廓,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环绕着我,令我的心底浮起几丝莫名的安稳感。
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我的安全。
我点了点头,跟在茅天真和林墨的身后,王葱葱则一如之前般站在我的身边,四个人缓缓向上走去。
“这是!”
最先踏入到四层中的茅天真不禁低声感叹着,他的眉头紧紧蹙着,似乎根本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画面。
他曾说过,最坏的可能性便是涂甜甜先我们一步来到了此地,并被厉鬼所捉。而事实上,最坏的可能性往往就真的会成为现实。
外国有一个词来形容这种可能性,叫做墨菲定律。
我看着在那极其开阔的空间中,涂甜甜被封在了一个圆形透明的容器之中,双眸紧紧合十,惨白已经几近透明的面容,透露出她此刻的痛苦与无助。
“甜甜!”
如果不是旁边的林墨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大约现在自己已经冲了过去,我看着那如同被浸泡于福尔马林液体中的涂甜甜,心底的疼惜与后悔,层层叠叠溢出。
林墨却只是紧锁着眉头,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将我钳制在了他的怀抱中,那鬼娃此刻正无比高傲就浮于半空中,嘴角还带着抹讥笑。
无数白色的魂魄就围绕在它的头顶处,彼此撕扯,几秒之内便有一些散成了千万碎片,被它吸收进了体内,而余下的便会逐渐改变身体的颜色。
而在那不断盘旋的气流中,隐隐可以看到几抹红色的漂浮物,想必就是最后留下的几只厉鬼。
鬼类中,白色为最弱,红色则代表着鬼气充盈,实为难以对付的厉鬼。
“那……浮在它头顶上的应该就是炼鬼阵吧?臬邑空间的连同之所。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真被咱们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老巢所在。”
茅天真嘴角边浮起了一丝微笑,从怀中将那上古罗盘掏了出来,指针上所指的方位的确就在此处,剩下的,便是如何来消灭这只鬼娃,破除掉这炼鬼阵,当然还要救出涂甜甜。
“放开甜甜!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直接说!”
我根本顾不得想的太多,声嘶力竭般的向着那鬼娃吼道,一路来,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而现在唯一留下的这些人,这些事,都是我最想要珍惜的。
那鬼娃却忽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扭曲的声音无比尖锐,划过耳膜,带来了隐隐的刺痛感。
四个人均很是一致的,抬起双手将自己的耳朵捂了起来,有些鬼类正是通过这样的声波,从而达到控制人类思维的目的。
无论对方是处于怎样的想法和目的,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见招拆招,想方设法将它消灭掉。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你们也太天真了吧?以为凭着那几张破纸符就能消灭掉我吗?”
着了一身黑衣的娃娃,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眼眸中明晃晃的传递着自己的不屑,声音如同孩童般甜美,却带有着浓浓的残忍和凌厉感。
“就算这样,你不还是派出了大量活死人,想要拦截住我们?别在这装了,挺没意思的。”
王葱葱藏在茅天真的身后,不知道是此刻勇气爆棚,还是哪根神经不知道搭错了,居然突然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侧目瞥了他一眼,五大三粗的身躯,微弯着,两只手臂缠在了茅天真的肩上,扔下那句话后,便又将自己的面颊藏回到了茅天真的身后,甚至连两只眼睛也不愿再露出来。
大写加粗的胆小鬼,这个标签恐怕这一辈子都得跟在他的身上了。
“你们以为我派出那些活死人是为了拦住你们?简直太自以为是了。不过也正好,拦不住他,我倒是可以先将你们吸收进炼鬼阵中。尤其你们中居然还有具五空异躯,哈哈!”
鬼娃忽而抬起了一只手,尚未看到它的动作,只觉得空气中起了什么变化,那炼鬼阵中的鬼魂均被释放了出来,无数鬼魅围绕着我们,讥笑声,大笑声彼此交织,回荡在我们的耳际。
挥舞着的桃木剑,一剑斩断了一只白色的鬼魂,即便如此,这些鬼魅的数量太过庞大,仅凭着茅天真一个人之力,根本无法与其相抵挡。
林墨手中的黄符剩下的并不多,也只能勉强护自己周全,我被他结结实实的护在了怀抱中,即便外面已经打到昏天黑地,我却依旧被他温热的体温包裹着,暖意十足。
“放开我吧,好歹我也能帮上你们一些忙。”
我想要脱离开他的怀抱,几番挣扎,却均被对方强制按回了怀抱中,我能嗅到空气中逐渐浮起的血腥气息。
想必无论是茅天真还是林墨,又或者是王葱葱,大约都有几分受伤,那些厉鬼都有着暴涨的指甲,如同一只只利刃般,加上我们所穿的均是春衣,弱势太过明显。
“这样不是办法,擒贼先擒王。茅天真还是想办法先攻击那鬼娃吧!”
林墨边应付着自己这边的鬼魅,保护我的空档中,向着茅天真的方向吼道。
然而鬼娃却仍是一副无比诡异的表情,藐视的目光如同操控人生死的冥界之主般。
王葱葱的两只手都抓着茅天真的衣服下摆,跟随着他的身体躲闪着那些鬼魅,但却仍是被其中几只抓伤了肩膀,鲜血顺着手臂向下滴落。
“NND,怎么这么多只。附身不是应该不会感到疼痛感的吗?这寄主一受伤,我怎么还会觉得这么痛?”
他不断哀嚎着,又有些抱怨的说着,大约已经腾起想要脱离开那副躯壳的想法,然而周围均是鬼魅,如若他也从那小弟的身上浮出,混在鬼魅群中,只怕会被茅天真等人误伤。
茅天真此刻则是双眸紧紧凝在了那鬼娃的身上,思量着如何才能不被察觉的接近它,从而能够将其制服,已然没有空暇来回答王葱葱的问题。
他忽而,向鬼娃的方向移动了几分,桃木剑仍旧在空气中不断挥舞着,另一只手则取了张黄符,符咒之上均是红色已经凝固的血液。
我自然是能够看出,那黄符上的血迹必然是属于慕少天的,可是鬼娃已然是鬼类中极其厉害的存在,仅仅凭借慕少天的鲜血又能真的将其困住吗?
林墨将最后一张黄符贴到了已经挨近我们的红衣女鬼的面门上,空无一物的他,此刻剩下的便是随身的枪支,子弹对于这种漂浮不定的鬼魅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他只能紧紧的抱住我,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住那些不断包围上来的鬼魅大军。
“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这样做,根本不值得的!”
眼眶中晶莹的液体不断充盈,最后终究还是难以负荷心底的悲伤,一滴滴顺着面颊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