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站在橱窗前的白小霜和龙宇，心里凄凉一片。
还记得刚刚进入刑天部的时候，龙宇和沈夏静，还有闷葫芦般的白小霜，那时候的一切都如此美好，而现在沈夏静离世，龙宇和白小霜被鬼娃所控制。
“有什么办法可以不伤害他们，还能摆脱那鬼娃厉鬼的控制吗？”
我不无踌躇的看向茅天真，满眼的期待，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再次承受身边的死亡了，那么多人直接间接的因为自己而深陷危险之中，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紫蕴，坦白说。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将他们两个救回来。我希望你做好准备，毕竟我们至少要保证自己生命无忧。否则，无论谁都无法走出这里。”
茅天真已经将桃木剑握在了手中，另外一只手中捏着几张黄符，眼睛无比提防的望向前面，面色凝重非常，说出的话十分在理，却令我难以接受。
林墨也已经将之前茅天真分发的符咒握在了手中，又从包中掏出了一只手枪，同为刑天部的成员，我知道那应当也如涂甜甜的那只92式手枪般，里面装了射杀厉鬼的专用子弹。
只是龙宇和白小霜毕竟是人类，具有实体存在，一旦被手枪击中，虽然可以阻挡住他们的进攻，但也同时也会伤害到他们的性命。
“真的，我求求你们。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要伤害到他们这两条无辜的性命，好不好？”
我的声线中带有一丝哭声，这段日子来面对的一切此刻已经积累堆积到了一起，令我难于接受，两只眸子满是哀痛的望向龙宇和白小霜。
然而对方却均是满眼大雾，面色惨白，就仿若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提线木偶般，任由鬼娃操控。橱窗中的娃娃，张着大大的眼睛，嘴角边带着抹残忍的笑容，纯黑色的裙摆，无端的带有了丝诡异和凝重感。
突然，“叮”的一声响。
随着清脆的声音消散掉，白小霜和龙宇均是身形一动，一点点的向着我们逼近，两个人均高举着手臂，五指打开，就仿若僵尸一般，没有一丝生命力。
茅天真与林墨小心翼翼的向后退着，仔细观察着对方的每一步动作，而几乎就在脑海中有了判断的同时，茅天真挥舞着桃木剑，挡在了白小霜的身体正前方。
桃木本是具有驱邪作用的，然而却不知道为何，白小霜似乎根本一点都不畏惧，两只手极其锐利，直接捏住了那桃木剑锋利的剑刃。
鲜血沿着桃木剑，缓缓向下滴落，在如此的情境下，显得有些刺眼。
“靠，她根本就不怕辟邪之物。定然不是被厉鬼所附身，我现在能肯定是被蛊虫所啃噬，而导致的意识被控制。”
茅天真便使劲全身力气抵挡着她的进攻，边有些焦急的喊叫着。
我和王葱葱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战斗，只能退到了墙根边上，然而眼见着林墨与茅天真逐步落入到了弱势，心中焦急一片，却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茅天真再次挥动桃木剑，将白小霜又一次的进攻化解掉，尽管看似并不困难，我却是知道的，这样长时间的对峙中，茅天真和林墨的体力消耗极大，可是龙宇和白小霜却是不知疲倦的。
也就是说，当茅天真和林墨没有力气的时候，龙宇和白小霜却如最开始进攻的时候一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林墨扭头看向我，眼中有几丝犹豫，将黄符再次贴在了龙宇的身上，却也只能勉强限制他几分钟的移动速度，就趁着这个空档，他向着我扬声问道。
“紫蕴，没有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未等话音落地，旁边的王葱葱便先一步将我的眼睛捂住了，力道之大竟令我一时不知所措，木然的站于原地。
林墨话语中的含义，我自然是明白的。他打算牺牲掉龙宇和白小霜的性命，从而换回我们的生命。
可是……这样我如何面对？
几乎就在下一秒，我听到两声“砰砰”的枪响，接着便是沉闷的物体落地声。
“王葱葱，放开吧。”
我低低的声音中带着无限哀声，不知道是否因为我此时的颓然，王葱葱竟一下子撒开了手，两只眸子满是心疼的看向我，嘴巴张了张，但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地下室距离橱窗不远的地面上并排躺着两个人，穿白衣的白小霜和着浅蓝色上衣灰色牛仔裤的龙宇。
两个的表情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狰狞，心脏处有着深深的孔洞，鲜血自那子弹洞口向外渗出，转眼间便已经流满了大理石地板。
白小霜此刻已经恢复到了自己原先的模样，眼眸中的大雾逐渐消散掉，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捂着自己的伤口，看向我的面庞上，带着一丝绝望。
我知道，同为花季少女，如何能平静的面对自己的死亡，她这样的年纪，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尚未遇到合适的男孩子，嫁人生子，组建圆满的家庭，她的心中定然有许许多多的不舍，一如当年的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她的身边的，两只手颤抖的抚上她的肩膀，将她的头轻轻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心脏处的鲜血已经无法遏制的流出。
而她的嘴角也在渗出鲜血，手臂微微抬起，想要拉住我的胳膊，可是大部分的力气已经消散，不过才抬起了几分，便又不觉落了下去。
“紫蕴……”
喃喃的唤着我的名字，白小霜的眼中噙满了泪珠，嘴角微动，剩下的话语却未能发出声音。
我却能够读懂她那未说出口的唇语，那一刻所有的情绪仿若寻到出口般，完全爆发而出，眼泪大滴的沿着面颊下落，我抱着她的身子，哀痛的难以言表。
她刚刚想要说的是，“我不想死。”
简单的四个字，却充满了无尽的绝望，我太了解那种感觉，当初于那小树林中，身为子云的我也一样难以面对自己的过世。
“紫蕴，别太难过了。这样对于他们而言也许是另外一种解脱。”
林墨走到我的身边，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很是轻柔，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递到了我的面前，想要我擦干自己的眼泪。
“离我远点！”
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狠狠的将他的手甩掉，那手帕也落在了血泊之中，转眼间便被鲜血浸透。
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向他，眸子中的冷意传递着自己的厌恶，我不是不知道这样做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都不想真的牺牲掉自己的同伴。
但我却十分需要发泄，就算知道这是错的，却无法控制自己此刻的话语和表情。
“紫蕴……不是他的错，你不能怪他。刚刚也是走投无路的办法……”
茅天真出声想要替林墨解释，但却被他一下子挡住了，林墨摇了摇头，似乎根本就不想做出任何解释。
而是淡淡的站在原地，任凭我打骂，就如同出气筒般，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眼眸中流转着深深的感情，就如同一汪深潭般，令我不觉沉溺其中。
“你怎么不还口？这样挨骂挨打，是觉得很有意思吗？”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我却仍旧狡辩的看向他，略微提高的音量，满是质问的意思。
林墨浅浅的笑了笑，一双眸子于黑暗中闪耀的如同夜晚的星辰，“我没关系的，只要你觉得高兴就好。”
这样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般一下子便令我清醒了过来。
没有任何人有理由仗着别人的宠溺，而去伤害对方，许是我心底知道林墨对我的谦让和忍耐，便更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地位。
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人果然都是自私。
“对不起。”我的眼睛黯淡了几分，苦涩浮出心头，知道道歉并没有任何作用，伤害的已经伤害了，可是此刻，除了这句道歉，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说什么。
林墨却抬起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嘴角边的弧度逐渐扩大，他微微摇了摇脑袋，“不用和我道歉。谁都有情绪不好的，发泄出来就会好受点的。”
王葱葱原本是站在墙根处看着我们，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住的冲了过来，将他的手一下子拽了下来，有些忿忿不平的怒吼道。
“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上手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紫紫丫头不好意思，不愿意说你。你自己怎么就没点自觉性呢！”
听了他这话，我不由得微怔了下。
就好像他自己就有了自觉性似的，天天简直如同膏药般，一直黏在我的身边，随时随地想要保持着与我的身体接触。
如果要这么说，恐怕他才真的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人吧。
“都别闹了！那鬼娃不见了！”
忽而，茅天真低吼了一声，两只眸子中盛满了担忧，我抬眸看向那玻璃橱窗后。
的确，橱窗中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底座，而原本坐于其中的黑衣娃娃，此刻却不知道消失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