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图书馆的工作,一向起得很早,那天早上,晴晴突然面色潮红地起床,踉踉跄跄的,端着脸盆便是冲进了盥洗室,甚至没有注意到一旁挂毛巾的我。
“你怎么了,晴晴?”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然后我看到本就脸红的晴晴脸色更加红了几分,然后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你做了什么梦么?”看她的样子,我心中突然浮起了猜测,然后看着她又深了一分的红色,我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
一个难以启齿的春梦,这就是我套问出来的答案。
不过好在,在那之后,晴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甚至再也没有做过梦了。
我时常看到,她托腮坐在椅中望着远处发呆,我问过她,才知道,她再也没做过那个梦了。
她再也没梦到那个男人了。
虽然觉得她这样茶不思饭不想的不好,但是,将感情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上,更不好。所以除了催着晴晴按时吃饭外,我也没多想。
直到那天早上——
像往常一样,我起得很早,将毛巾沾了水,然后往脸上一抹,然而当我放下毛巾的时候,我在我身后,看到了晴晴!
她举着一把水果刀,神情恍惚,走着路的时候都摇摇晃晃,而我看到,她的水果刀对准的方向,是她的嘴巴!
“晴晴!”我猛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在干什么!”
晴晴一愣,仿佛瞬间清醒了,“我……我起来,刷牙。”
刷牙?开什么玩笑!
“你刷牙用水果刀么!”我猛地夺过了她手中的刀,“你看看你,要不是我抢得快,你就把刀戳进嘴里了!”
“好可怕!”像是被我说的场景吓到了,晴晴捂住了嘴巴,然后挠了挠头,“紫蕴姐姐,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小心,不会再拿错了。”
我又说了她几句,直到晴晴就查对天发誓绝不再犯了,才放她离开了。
但我看着她去拿牙刷的背影,却依然觉得心中涌起了满满的担忧,而我的担忧果然没错。
没几个晚上,我睡得正安稳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一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身上。
我挣扎了几下,感觉翻身都很是吃力。
莫非是鬼压床?
我忽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我又一次看到了晴晴。
她像一只在判断猎物的猎狗一样趴在了我身上,之所以会感到那么沉重也是因为她的膝盖正好顶在我的腹部,她从我的胸口一路嗅了过来,然后停留在了我的脖颈处。
然后她舔了舔,我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划过,有什么尖利的东西顶着我的脖子!
那是是晴晴雪白锃亮的牙齿!她难道想咬我么!
我猛地推开了晴晴,因为惊吓我的力道有些大,然后我听到了她“啊”的一声,似乎是用力过猛,她的头恰好磕到了天花板上。
小琪距离灯近,晴晴一声惨嚎也吵醒了她,她几步开了灯,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了几分迷糊,“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没说话,晴晴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我,我好像是梦游了。不过紫蕴姐姐,我怎么会跑到你的床上的?”
“梦游?以前可没听说你有这毛病啊?”
小琪抱着胸开口道,她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我确实是不适合这么开口的。
“我也不太清楚……”
晴晴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很是俏皮,然后我的记忆依然还停留在方才,这个可爱的女孩,方才正趴在我的身上,若是当时我没有醒来,若是当时我的反应不够快,她的牙齿可能就已经进入了我的脖子!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晴晴一眼。
然而小琪没怀疑这个解释,我也不好说出刚才的事,只是躺回了床上,那一夜,我都没敢再睡。
又过了一天,像往常一样,我早早地就离开寝室,思考着这几天晴晴往常的反应。
突然看到一只黑色的鸟在头顶掠过,那颜色甚是纯粹,我的视线不由得追随着它的身影,然后我看到它突然高飞,翅膀修长并且带着流线美,紧接着瞬间消失在了我们那高高的教学楼后面。
“好可爱的……女孩!”
在天台那里,竟然有两个女孩!
她们站在天台的扶手之外,双手张开,仿佛下一秒,就能自由地落下!
自杀?
我来不及多想,直接冲进了那栋教学楼,路上还顺便给上级打了电话,汇报了这里疑似想要跳楼的两个人的情况。
我还顺手打给了王葱葱,那天的场景,慕少天消除了他后来的记忆,所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的图书馆里的营救时,而这个时候,能最快召集到充足的资源救人的,也只有他了。
只是到了顶楼我才发现,楼上的这两个女孩,竟然是小雅和小冬!
她们比起几天前的青春朝气,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连我打开天台的门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们背对着我,两个人手拉手,风吹起她们的长裙,让我恍惚觉得,下一秒,她们就可能会掉下去。
假如这里只有小冬或者小雅,我倒是不介意偷偷摸过去,直接将她们抱回来,可这里有两个人,以我的力气,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失手让一人落下,甚至一个不好,我自己都有可能搭进去。
权衡了好一会儿,我决定试试看劝慰,就算劝不回来,也能够给即将赶来的人拖延一点准备时间。
“小冬,小雅,你们在这里干嘛?快回来,那里危险!”
我不敢叫的太大声,生怕这一下吓到了她们,她们脚下一滑,直接摔下去了。
“是……紫蕴姐姐啊……”
小冬稍稍偏过头来看我,我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得到她的声音,像是老了五十岁!
“我们好害怕啊……噩梦啊……”
她们的声音沙哑而带着哭腔,说着话的时候身体还随风晃荡,让我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两个人就少了一个。
“只是噩梦而已!别多想,都是假的,没什么可怕的!”
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安抚她们,“实在太害怕的话,和我们说说,憋在心里更可怕的啊!”
这次回答我的是小雅,“紫蕴姐姐你不懂啊,我们的梦里,找不到他了啊。”
“这些天里,整夜整夜的,我们都梦见自己睡在漆黑的棺材里,棺材的盖子消失了,身边游荡着身体残缺的尸体,双手双脚都好像被血淋淋的骷髅抓住了,我好像在往下沉,好像要掉到什么深不见底的地方去,那里都是吃人的骷髅,而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吃了我!”
她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那多可怕么!”
“对对对,很可怕,”我赶忙应和她,“可这都是假的啊!只是个梦啊!”
“不对的……不是梦……可又好像是梦?”
她的语调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就算看不到脸我也感受到了她此刻的神情恍惚,“梦不见他以后,我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所以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猛地回头看我一眼,然而当她的脸落入我的视线的时候,我竟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而就在我的步伐后退的同时,我看到这两个女孩直接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她们跳下去了!
我忙不迭上前两步,趴在天台的围栏上,而首先跳入我眼里的,是王葱葱那一身闪闪发光的装备,而我竟是觉得他从未有过的帅气——他总算是及时赶过来了。
看我看他,他还朝着我扔了一个飞吻,我有些忍俊不禁地一笑,心底却沉了下去。
刚刚小雅的脸,竟是枯老像是朽木!
她们怎么了?学校给出的解释,是她们感情问题比较严重,需要处理。
以前也有过这样为情所困要死要活的情况,所以学校没怎么在意。只是这样的解释我自然是不信的,什么样的感情问题,能严重到这个地步?
而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我才发现,出现了小雅小冬这样的情况的女孩,包括晴晴,竟然有整整十八个!
我握紧了掌心,果然是再次出现了奇怪的事件,这会不会同之前自己的经历有所联系?现在的我不仅仅想要找出那幕后黑手,还想调查清楚它做出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其目的究竟在何?
仅仅想要我们的性命,还是说下定了决心,我便开始展开了新一轮的调查。
我无法能够直接与这十八个女生分别接触,所以便只能抓住唯一离我最近的晴晴。
每天无论她去哪里,我几乎都是跟在她的身边。不过好像最近她的情况有了好转,精神也一天好过一天了,原本我已经渐渐放下了心,但却没想到情况骤然起了变化。
这一天早晨,我按照往常的习惯早早便起来了,当然也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我早就已经查看过晴晴的课表了,顶门便有一堂必修课,我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洗漱过后,我坐在桌边,心情颇有些忐忑的翻看着晴晴的笔记本。
记得,她从很早之前开始便有记日记的习惯,而且通常会将闲散的事情直接记录在学习笔记本中。
我回头看了看晴晴的床铺,似乎还没有任何动静,就沉下心来,一页页的翻看着她的笔记。
大部分的内容都很正常,但翻到最后几篇明显晴晴的心里就起了变化,字迹甚至都改变了,里面的叙述基本都是对于梦中男子的爱慕与期许。
写到最后,已经演变成接近于一种哀求,她渴望着能够再次梦到那个无比优异的男人。
我皱了皱眉头,心底的担忧又加深了几分。
正在这时,我听到晴晴的床位那里传来了一种接近于呻吟的声音。
“痛……”
我赶忙走了过去,只见得晴晴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床铺旁的铁栏杆上,白皙的脸庞此时却泛着病态般的红晕,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也咬的几近煞白。
“晴晴,你怎么了?”
我抓住了她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了起来,一只手附上了她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并没有发烧。
“紫蕴姐姐,我……我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无数虫子在叮咬。很痛,你救救我……”
边说着,晴晴的两只手不停的在抓着身上的肌肤,甚至有几处明显已经被她抓破,微微的渗出些许血痕。
我赶紧将她的两只手抓住,又从柜子中翻找出了止痒的药膏。
“别动别动,我帮你上药。”
“不行,紫蕴姐姐太痒了!”
晴晴无法克制住自己,两只手依旧在全身的每个部位抓挠,尤其是肚子处,大部分的皮肤都已经显现出了红色的斑块。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