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叔过奖了，都是满仓大爷他们的功劳。”孙明远笑着递过手里的熊肉，“这是前几天打的熊，给您尝尝鲜。”
林德安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块肉，心里盘算着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吸了口旱烟，眯着眼问道：“明远啊，你这是...”
“德安叔，我想去趟松江市，想请您帮忙开个介绍信。”孙明远直接说明来意。
林德安恍然大悟，接过熊肉笑道：“就这事啊？走，叔带你去大队部。”
大队部是几间平房，墙上斑驳的标语写着“为建设社会主义而奋斗”。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蹲在火炉边烤火，见林德安进来，慌忙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有林德安在场，介绍信很快就办好了。林德安拍了拍孙明远的肩膀：“明远，出门在外小心点。如今世道艰难，可别让雨荷和孩子们担心。”
孙明远点点头，赶着驴车回了家。刚进院子，就看见两个圆滚滚的小屁股对着自己。四珠手里拿着根茅草，正往墙角的洞里掏，小脸憋得通红。
五珠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不时给姐姐加油打气：“四姐，快点！快点！那老鼠跑不远！”
“跑进去了...”四珠有些泄气，小嘴撅得老高。
五珠眼珠一转，从旁边捡起小锄头：“姐姐用这个！”
四珠眼前一亮，撅着小屁股就要挖。孙明远眼皮一跳，这要是让她们把墙给挖塌了可不得了。
“住手！”
两个小家伙听见声音，吓得手里的工具掉在地上，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爸爸！”
“爸爸抱抱！”
一人抱着孙明远一条腿，仰着小脸冲他笑。四珠还不忘从兜里掏出只小老鼠，献宝似的举着：“爸爸你看！”
孙明远无奈地看着墙角的洞，地上散落着各种“作案工具”。这要是让她们继续折腾下去，这墙非塌不可。
“四珠厉害吧？抓到老鼠了！”
“五珠也帮忙了！五珠给姐姐递工具！”
两个小家伙邀功似的看着他，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孙明远叹了口气，把两个小家伙抱到炕上。
“啪！啪！”
一人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爸爸为什么打四珠？”四珠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五珠也不知道错哪了...”五珠揉着屁股，委屈巴巴地说。
秦雨荷在一旁笑道：“怎么了？这俩小捣蛋又闯祸了？”
“还能怎么，这俩小东西在挖墙角呢！再让她们折腾下去，咱家这墙非塌不可。”
“那确实该打！”秦雨荷板起脸。
“爸爸我替你打！”三珠也凑热闹，举着小手就要打妹妹。
“三珠轻点，四珠再也不敢了！”四珠赶紧躲到秦雨荷身后。
炕上顿时闹成一团，欢声笑语不断
晚饭后，秦雨荷在厨房洗碗，孙明远跟着去帮忙。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秦雨荷缩了缩脖子。
“你干嘛？我自己来就行。”她推了推孙明远。
“雨荷，我明天要去趟松江市。”孙明远一边擦碗一边说，把打算卖熊胆熊皮的事说了。
秦雨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色一变：“这大雪天的，去那么远干嘛？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何必冒这个险。”
“不累，去去就回。”孙明远笑道，“能多赚些钱，给你和孩子们买些好东西。”
“那我跟你一起去。”秦雨荷放下手中的碗，认真地说。
“傻媳妇，孩子们怎么办？我自己去方便。再说了，路上有介绍信，不会有事的。”
“可是...”秦雨荷还想说什么。
“放心，比单挑野兽强多了。”孙明远揉了揉她的头，“很快就回来。”
秦雨荷咬着嘴唇没说话，眼里满是担忧。她知道这趟出门确实能赚不少钱，可这大雪天的，路上多危险啊。
孙明远看着媳妇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这个傻媳妇，总是为他操心。他轻轻把她搂在怀里：“你在家照顾好孩子们就行，我去去就回。”
秦雨荷点点头，眼圈有些发红。她靠在丈夫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这才稍稍安心。
孙明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回来。这一家老小，都是他的命根子。他要让她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天还未亮，孙明远就起床收拾行装。屋外寒风呼啸，透过窗缝钻进来，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生怕吵醒熟睡的妻子和孩子们。
柜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孙明远摸索着取出那个破旧的尼龙袋。这是他最常用的行李袋，陪伴他走南闯北多年，虽然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结实耐用。
“你醒了？”秦雨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倦意。
“吵醒你了？”孙明远回过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妻子正坐起身来。
秦雨荷摇摇头，起身披上外衣：“我给你准备些干粮。”
孙明远想要阻拦，但秦雨荷已经轻步走向厨房。灶台上还留着昨晚的余温，她麻利地将准备好的馒头和咸菜装进油纸包里。
“路上饿了就吃点。”秦雨荷将油纸包塞进尼龙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趟松江市非去不可吗？”
孙明远叹了口气：“铁柱和福生都在那边等着，这批药材要是错过了，咱们村今年的收成就白费了。”
正说着，隔壁房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三个小奶团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蹦蹦跳跳地追了出来。
“爸爸要去哪里呀？”三珠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她身后的四珠五珠也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父亲。
孙明远蹲下身，将三个小丫头搂在怀里。她们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温暖，让他心头一软：“爸爸去找铁柱叔叔和福生叔叔，很快就回来。”
“带我们一起去嘛！”三个小丫头异口同声地央求道。
“不行，外面太冷了。”秦雨荷温柔地说，“你们要乖乖在家陪妈妈。”
这时，大珠和二珠也醒了，站在门口看着父亲收拾行装。孙明远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分给五个女儿：“等爸爸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铁柱和福生早就在院外等候，准备送他去县城。
“路上当心。”秦雨荷望着丈夫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
孙明远坐上驴车，回头望了眼家门。秦雨荷牵着五个女儿，站在那里目送他远去。晨曦中，她们的身影渐渐模糊。
到了县城，孙明远让铁柱和福生回去。现在出行真够呛，去松江市得先到青松县坐火车。他找了辆手扶拖拉机，挤在人群中颠簸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