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碎见此瞳孔轻微震动。

    苏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人会说谎,眼神却不会,瞳孔的震动是第二颗心脏在跃动。

    小碎缓缓拉过苏雨的手,轻轻为其摊开了手心,在上面一字一撇的写道——我也是。

    “小雨……我好累啊,我好想睡一觉。”

    “可是我好害怕,害怕醒来之后你却不见了。”

    苏雨静静的听着,这一次对方说的话好多好多,要是不听清,自己会后悔的吧?

    “累了就睡吧,我会等你的……永远。”

    小碎听到这句话笑了,真正的笑了。

    是情绪在高涨之时牵动着肌肉的笑。

    她用破碎的双手抓住了苏雨的手,紧紧抱在手心里,眼神迷离之际,说道“你知道……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没有所谓的镜面破碎之声,也没有草木枯萎之弦乐,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

    小碎也在寂静中弥留,随后淡漠,最后整个拥抱虚无,没有留下任何存在。

    唯一为苏雨而留的只有那个金色的精致小怀表。

    苏雨记得,这是曾经两人到永恒机械屋购买的。

    苏雨将其捡起,随后又缓缓打开。

    只见上面不只有时间,盖子的上方,还有着一张被裁剪的照片。

    照片被安置在怀表的上盖里,卡的严丝合缝,而照片的内容嘛……是苏雨和小碎在黑塔空间站的一次合影,照片上的两人都真情实意的笑着。

    悲伤,痛苦,落寞,无助?

    苏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虚无化为实质,在众人眼中呈现为黑海状,海面此刻平静无比,海下却波涛汹涌。

    有人曾说,泪,是透明的血液。

    但苏雨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一道鲜红的泪,正在从她的眼角滑落。

    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血,还是泪?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苏雨再从房间的角落里缓缓站起,手指只是轻轻一扯,那件熟悉的黑色斗篷便回到了手上。

    将其熟悉的穿戴好,便缓缓走到了牢门面前。

    原本宛若人机的寒鸦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带着疑惑与警惕询问道“你,需要什么吗?”

    她疑惑对方为何披上黑衣,那个常伴身边的小姑娘,又为何不在身旁?

    “……”

    苏雨当着对方的面,轻松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就仿佛那层屏障,那层特殊的围栏,没有任何作用。

    “!”寒鸦顿时驱散了心中的疑惑,转而把警惕填满了全身。

    毕竟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方这是要越狱啊!来者不善的那种。

    面对围剿而来的冥差,武弁,还有眼前这个判官,苏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手伸进了黑色的斗篷里。

    掏了半天,却摸出一朵黑玫瑰。

    就如同雨划过指尖,玫瑰也掉落在地上。

    它接触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能荡起涟漪的水面。

    “走!”寒鸦看见眼前的状况,又想起将军的叮嘱,连忙招呼众人离去。

    面对撤退的众人,苏雨也没有去追。

    只是缓缓向着离开的地方走去。

    身后,隔壁的牢房里,那个男子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反而大声吆喝着“姐妹,越狱带我一个啊!”

    苏雨只留给了对方一个背影,以及即将把对方吞噬的黑色花海。

    花是表象,枝芽下面的海,才是刀。

    没有人会觉得虚无的海是安全的,也没有人想要沉于海底。

    苏雨一路走向幽囚狱的大门,中途没有任何阻拦,甚至没有见到一个判官。

    就连同那厚实的大门,都被人提前打开了。

    就仿佛对于她的出逃,仙舟是默许的。

    远处,久违明亮的光照了进来。

    苏雨在那一刻仿佛出现了幻觉,仿佛大门口前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等着自己。

    随着走近……的确有一个熟悉的人在等着自己。

    但不是想象中的小碎,而是仙舟的罗浮将军,景元。

    面对苏雨这个模样,景元依旧保持着微笑,左手向后背着,右手做出邀请的手势。

    苏雨不知何去何从,便跟随对方,一路来到了将军府。

    路途中,面对她诡异的服饰,没有一个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因为对于那些人而言,苏雨的存在是无的。

    倒是在无意之间又给这位将军上了眼药。

    将军府很空,没有护卫,甚至没有那个嚷嚷着要挑战星核猎手的小屁孩。

    “坐?”景元笑着指了指旁边接待贵的椅子。

    苏雨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转而望向了景元,对方虽看不清斗篷下的脸,却也能知道苏雨此刻是想要个解释。

    “景元冒昧问一句,小碎姑娘呢?”

    “我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向联盟发表了提议,直到现在才得到回应。”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知道云上五骁的事情,但依卡芙卡而言你能知道这些也没什么。”

    “对于那件事情,依旧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

    “所以我不想把遗憾延续下去。”

    “在我的再三保证下,我用我这个将军的位置,给你换来了一个机会。”

    “联盟那边说,建木,可以赐予你,但条件是,之后你们将由我全权看守,出了任何事也会担在我的头上。”

    景元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看着孤零零的苏雨一个劲儿的说着他之前的作为。

    “她……睡了。”

    “感谢你信守承诺,哪怕现在建木,不需要了。”

    景元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

    “你似乎很迷茫?”

    “景元倒是有个不错的法子。”景元说到这里,就开始在柜子里面一顿翻找。

    没一会儿,他拿出了一张邀请函。

    “匹诺康尼,听说过吗?”

    “原本之前还想偷偷出去休息一番来着,不过建木和星核之事彻底断绝了我的休息梦。”

    “但这封邀请函,还是有效的。”

    “传闻那里能体会到梦,如想象般美好的梦。”

    “倘若你要是不嫌弃,便拿去吧,景元也希望您去看看。”景元笑着,把手中的邀请函递了过来。

    苏雨迷迷糊糊之间也接了过去。

    这一刻,思维清晰了!

    这一切归功于谁?自己?列车?星核猎手?还是仙舟?

    倘若从根源上了解,这一切的确归功于自己,是自己害了小碎。

    但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倘若自己的错是主,那其他事物就没有错吗?

    所以说到底,一切的变故出自于星核猎手,出自于她们所谓的美好命运。

    但那与我何干?你们所谓的美好命运就要以我的美好为阶梯吗?

    苏雨曾经既不是什么哲学家,也不是心理学家,甚至不是什么有作为的人。

    但这一刻她觉得,星核猎手有罪。

    看着手中的邀请函,苏雨有了个决定。

    无所不能的梦啊,可否再让我见她一面?我愿维持住你的形态,让你不会如命运般再次破碎。

    上次赢我的不过是你那可笑的主角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