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雷尔夫的质问,灰羽笔没有任何回答。
它只负责记录,不负责解读。
雷尔夫跑出密室,尝试凝合硬币。
黑巷上空,月圆如盘,环绕的碎云,好似流淌的毒水银。
雷尔夫额头满是汗水,反射着不安的光。
他尝试了无数次,却怎么也无法将硬币凝聚。
灵性带回的反馈,就是恰好还差一个屠夫的命数!
“呵呵...哈哈哈.....”
雷尔夫笑了,双眼渐渐失神,笑声逐渐癫狂,
“原来真正不变的命轨节点,是我...是我啊!哈哈...哈哈哈...老师,你骗了我!”
“你老师骗你什么了?”
突然,一道陌生且年轻的声音响起。
雷尔夫背脊发凉,猛然抬头,却见一个穿着风衣的少年站在屋檐上,一手转着左轮,一手拎着银剑。
自己作为占卜师....居然察觉不到对方靠近!
雷尔夫死死盯少年,仅剩那颗独眼不断翻转,看到的却只有宛如深空的漆黑。
“你,就是那个控制物品的人!”
李安迪没有否认,继续好奇地询问,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所以,你老师骗了你什么?”
雷尔夫陷入了沉默,但逆转的眼球,显示着他在快速思考。
‘这人,是人理的人,老师让我小心人理....’
‘但,老师骗了我啊!’
雷尔夫此时,竟萌生出了背叛的想法。
他产生这种想法,也不难理解。
当人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毁灭的结局时,绝大多的人,都会尝试反抗。哪怕几率渺茫,哪怕这种结局,可能是命中注定...
‘也许,一切的走向,并非如此....’
雷尔夫眼球停止旋转,询问道:
“人理派系的前辈,您追着我不放,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人理?那是什么?我不知道哦。”
李安迪没有不懂装懂,饶有兴趣看着对方。
有时候,傻气的坦白,比装作什么都知道,更有压迫感和迷惑性。
他也很好奇对方,会脑补出什么。
雷尔夫皱了皱眉,眼球缓缓转动:
“呵呵,看来前辈是把记忆分离了。您那边派系的人,经常用这样的方法,去规避或者欺瞒一些命运。我难以占卜前辈的来历,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准我们之间的对峙,只是一个命运交织的小误会。”
李安迪表情淡定看着他,但内心却提了起来。
明白对方说的大概率不是冥修会,而是原始密教。
“哦?那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我是密教的人?”
李安迪故意性的试探问道,演绎着懒散随意的人设。
“很简单,我们神谕的人,能看见一些东西....”
雷尔夫眼角有血泪流出,却依旧保持着笑容,耐心地为李安迪讲解密教的事情,说明里面的派系。
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为了拖延时间。
李安迪也在对方点出“逃走傀儡之母”后确定,对方会这样认定自己身份的依据。
‘神谕、人理、物质.....’
李安迪听完后,不由挑眉。
没想到游戏中谜语人的背景版反派,居然有那么超前时代的设定。也没想到遗物,居然也是有系统分类的。
那他现在拥有几件的遗物,又分别是什么派系的?
染血的倒吊十字是神谕?
迷镜是物质?
造化赝傀是人理,那发条之心是人理还是物质?
“所以,你老师骗了你什么?还有你老师,又是谁?”李安迪收束心神,笑眯眯的再度询问那个问题。
雷尔夫嘴角抽了一下:
“前辈,我们派系的人,为了防止下位者对上位者占卜反噬失控,以及上位对下位的预言扰动,是不会向同派系亲近的人,透露真身。所以....我也并未见过老师的真实模样。”
当初老师,的确是这样和他说的。
但到底是担心徒弟失控,还是害怕徒弟反噬,他现在就不确定了。
雷尔夫轻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在黑巷的作为,也只是为了完成考核,制作出自己的遗物。我说老师骗我,是命运的环节出了小小的问题,造成前辈你我的误会。”
“那你遗物制作成功了吗?要不要我帮帮你?”李安迪好心地询问。
“就差一点。”雷尔夫微笑回应,“前辈不对我出手,就是对我的帮助。”
李安迪突然勾了勾嘴角,突然开枪。
“砰——!”
子弹飞出,弹道却豁然扭曲。
雷尔夫身后的影子,猩红的光球蠕动。
子弹在墙体弹跳,最后嵌入了墙体。
导致李安迪脚下的老旧砖石,豁然开裂,整个屋檐,失重坍塌。
李安迪迅速活化部分碎石,凝结成柱,止住了下落。
“遗物完成的最后一步,是要献祭你自己,对吧?”
他如此大胆猜测,是因为孤儿院院长的献祭仪式中,仪式者本身也是最后的祭品之一!
而且,在游戏的世界线中,有希获取命运硬币的过程太过随意。这侧面证明,硬币锻造成功后,大概率不在雷尔夫或者密教的手中!
也许,他不在那个世界线中,同样有人在黑巷中,“帮助”雷尔夫完成了遗物锻造的最后一步?
如果不是密教的其他人,那会不会是.......老杜林那边的人?
果然,雷尔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有种被命运扼住的窒息感。
“我觉得你被老师算计的结局,还挺正确的。”
李安迪轻轻跃落在地,
“玩弄命运之人,终将困于命运。很符合正派的价值观,不是吗?”
雷尔夫指节泛白地攥紧那五枚硬币,回想自己当上主教的过往,表情逐渐失控:
“你们....这群邪教之徒!”
他的光球影子模糊爆开,化作一根根丝线,网住了周围的一切。
他抬手拨弦,仿佛拉动什么。
某处的一颗螺丝掉落,迅速触动了各种因素,至使两侧的楼房,开始摇晃,轰隆之间,朝二人坍塌而来。
“不要乱扣帽子,我可从来没有承认,我是那个密教的人。”
李安迪月下的影子,也变得深邃迷离。
随着他的话落,左边欲要坍塌楼房,豁然活化,大喊着“你不要过来啊——!”,用身体撞开了对面的楼。
“轰隆隆——”
碎石不断坠落,却怎么也无法伤及巷道中间的二人。
那一隅之地,就是风暴的中心!